《LIFE》:李棟旭、曹承佑的「醫療致鬱戲」

  註:本文有劇透但不影響觀劇,因為作者也並不知道誰好誰壞誰是兇手

  一部醫療劇,開場不到兩分鐘醫院院長死了,又過了半小時,醫院迎來了一個在貨物公司當過Boss的新社長,同時三個重要科室被通知部門將解散,醫生們都要被「發配」出去……雖然電視劇看過不少,但敢在一個職業劇第一集就拋出這麼多關鍵人物線索和矛盾點的「騷操作」,還真是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

  如此「野心之作」自然也不會被觀眾怠慢,這部由韓國JTBC電臺制作的新劇《LIFE》在本周一開播當晚,就以4.334%的收視率打破了此前《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4.008%的戰績,創下了JTBC電臺成立以來劇集首播最高收視紀錄。周二播出的第二集更是飆升到4.971%,贏得超高收視率的同時也收獲了極佳的口碑。

  其實這部劇在未播出之前就受到了各方期待,看看它的基礎配置就知道制作方是要「玩票兒大的」。劇集由2017年tvN重頭戲《秘密森林》的編劇李秀妍和《我親愛的朋友們》的導演洪忠燦聯合操刀。聚集了李棟旭、曹承佑、元真兒、李奎炯等大批人氣演員,又是以討喜醫療題材作為故事背景,想不紅也不容易。

  李秀妍在以《秘密森林》編劇身份出道時,誰也沒想到像她這樣一個不起眼的新人女劇作家能寫出那種堪稱完美的劇本。《秘密森林》融合了大量錯綜龐雜的人物關係,由一起兇案作為突破口,抽絲剝繭挖掘了韓國整個司法體系中的權力鬥爭。整個劇本的臺詞、人物塑造和細節描寫都異常嚴謹細膩,成熟到根本看不出是一個新人的手筆,再加上導演和演員的默契配合,這部劇也成為在《紐約時報》選出的《2017國際TV電視劇TOP 10》中,唯一一部榜上有名的韓劇。

  在以編劇中心制為主導的韓國,以一部處女作就驚艷全場的名編帶來的新作自然會備受矚目。醫療劇一直是各國編劇的心頭好,因為這個領域既能挖掘人性的閃光點,又能設置極具張力的權力利益沖突。不過,以李秀妍在《秘密森林》中展露的風格來看,這部醫療劇也不會是單純描寫醫療場景的「治愈片」。

  果不其然,在看完前兩集之後,就能很肯定地說,它不是一部傳統意義上的職業劇,而更像是和《秘密森林》一脈相承,把醫院內部系統當作故事背景,醫生們治病救人的場面只是「佐餐」,而在醫療體系內部發生的明潮暗湧才是「主菜」。

  不過,就敘事和人物關係的處理方法來看,這部劇還是打破了很多傳統韓劇的拍攝模式。

  首先,在敘事方法上,劇集採用了龐雜的多線索插敘形式。李秀妍特別喜歡在開場就設置引爆點,這次也是由院長之死作為突破口,在前兩集就拋出了N個懸疑點,讓觀眾不由自主地想去探求答案。

  醫院院長在開場兩分鐘時就意外身亡,而且是死在了副院長家的天臺上,他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副院長和他的死有什麼關係?如果是有人蓄意而為,那院長又是為何事才被滅口……開場短短幾分鐘之內,就制造了一連串的問題,隨著劇情的發展,你會發現院長的死也只是冰山一角,由此牽連出的醫院中各科室人物之間的龐雜關係、醫院高層之間的權力博弈才是故事的主體部分。

  除了醫院內部的疑雲,外部的沖擊也讓醫院內部系統產生了「變數」,這個變數就是由曹承佑飾演的具社長的登場。他的到來帶著「殺氣」,作為一個貨物公司的老板,接手醫院經營事宜後,他會如何為了財團的利益貫徹自己的「鐵血政策」?如何和醫院中的「反對派」較勁?他在這場爭鬥之後又是否會轉變理念……這也是前兩集帶來的懸念。

  本來龐雜的線索纏繞在一起就夠讓觀眾「燒腦」了,結果導演在拍攝方式上也不讓人輕松,在前兩集中,他甚至動用了在電視劇中並不常見的「第一人稱敘事法」,通過李棟旭飾演的耶振佑和曹承佑飾演的具社長兩個「敵對」角色兩種視角的切換,一上來就為「院長之死」這個懸念營造了一種 「羅生門」的效果。

  李棟旭飾演耶振佑

  耶振佑是劇中首先登場的線索型人物,他代表著維護醫院現有體制,尊敬已故院長、與具社長對抗的「所謂正面力量」,第一集中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通過耶振佑的主觀視角講述的。也就是說,觀眾們看到的也並不是事情的全貌,而只是在耶振佑有限的認知環境下故事的走向。他在開始一直是旁觀者的姿態,直到自己尊敬的院長突然身亡,懷揣著對副院長、新社長的懷疑,對老院長刻意隱藏的秘密的探究,才開始了從旁觀者進入當局者的變化。

  在看過第一集耶振佑的視角之後,很多觀眾都會懷疑新來的具社長才是整個風波的幕後黑手,但第二集一上來,導演並沒有急著推進接下來的劇情,而是將進展推移到了和第一集同等的時間點,從耶振佑跳躍到了具社長的視角,從頭開始又還原了一遍「院長之死」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補全了很多在耶振佑視角上看不到的事實。從具社長的角度來看,他在對醫院體系改革這件事上也有自己的出發點,而且似乎和院長的死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兩種視角隨之帶來的是對劇中各種人物個性和關係的重新審視。這種多側面人物的描寫方式也非常有「李秀妍style」,在她的劇本裡你基本上看不到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好人」或「壞人」,每個角色身在事件旋渦時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出發點,那些好與壞的側面都是面對事實作出的應激反應,是一種深入人性的本能。

  而且劇情發展到最後,每個人也都會為自己所堅持或是背叛的信念付出相應的代價。所以在《秘密森林》中才會刻畫出像「李昌俊」和「徐東載」這樣生動又正邪難辨的經典角色。隨著故事的發展,相信在《LIFE》中也會看到這種多角色的對壘關係。

  曹承佑飾演具社長

  由於劇本在刻畫人物方面的功力,所以找到合適的演員來傳達作者的理念就尤為重要。不得不說,這部劇的選角也是它出眾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以說,李棟旭和曹承佑這對組合的表演,為觀眾呈現了一種「冰火兩重天」的觀感。李棟旭氣質非常「清冷」,而且眼神中自帶一種「悲天憫人」的憂鬱氣息,不信你看他兩年前和孔侑主演的《鬼怪》,劇中的陰間阿使不管以前做過多少錯事,只要他用那雙淚眼婆娑的卡姿蘭大眼望著你,你就會覺得「阿使什麼都沒做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李棟旭身上的這種特質也讓《LIFE》裡耶振佑這個人物區別於很多正義熱血青年,因為故事一開始就是引爆點,所以他表現的更多的是一種陷入旋渦時的「彷徨」,是一種原本堅信的世界觀被打碎時的動搖和不安。而且根據目前對耶振佑的設定,可能他還有一些「神經分裂」的症狀,因為他總是能在恍惚間看到弟弟在和自己對話,而弟弟代表的是他內心另外一種聲音,所以李棟旭表現的那種慌亂感還是很貼切的。

  曹承佑的表演又是另一番景象。這次他不再是《秘密森林》中那個面無表情的黃木木了,第一集他前後加起來出場不到5分鐘,但就一場就職演講,幾句舉重若輕的狠話、兩三個傲慢不屑的白眼、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就把具社長那種「老狐貍」一樣的特質展露無遺。

  而第二集前半部分完全是具社長Show Time,從這一集你又會發現他似乎也不是什麼你期待的「壞人」,他上面也有財團給的壓力,作為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只能一切以「效率」為重,但他也會像小孩子一樣偷偷跑到手術室惡補醫療常識,甚至還會給在手術室睡著的醫生蓋被單……這個人物形象比耶振佑更立體,而且後期可能會迎來一些行為上的轉變,所以韓國觀眾也是瞬間被曹老師俘虜,角色人氣暴增。

  除了兩位主演之外,這部戲還匯集了韓劇中一票金牌配角,看到他們就像在以往各種熱門韓劇裡來回跳戲,特別是還能在《秘密森林》之後再看到曹老師和劉在明的對手戲,想想都覺得很興奮。

  追劇時間長了,看各種題材都會覺得有模式感。其實以往最喜歡在醫療劇裡挖掘人性善惡的是日本編劇,但最近幾年日劇裡還真沒出過此類高規格的劇本,《白色巨塔》也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大多劇本都是像《緊急救命》、《產科醫鴻鳥》這樣的熱血治愈系題材,看多了就有些審美疲勞,偶有《黑色止血鉗》這樣的醫療懸疑劇,演著演著也成了中二擺拍片。

  所以,追劇能手們也不妨換個口味,觀摩一下像《LIFE》這樣暗潮洶湧的「醫療致鬱戲」,只要能擺脫韓劇的「爛尾魔咒」,相信它又會是一部寫入「史冊」的好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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