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滿:司馬南和胡錫進尖銳交鋒!他們在爭論什麼?

  【編者按】本文由作者李光滿本人授權,轉載自公眾號「李光滿說」。最近明德先生率先發聲,司馬南先生以八個視訊跟進,對聯想提出諸多質疑。司馬南提出「聯想改制中涉嫌國資流失、無形資產過高實際已資不抵債、欠供應商上千億貨款的情況下還給高管發天價薪酬」等等諸多敏感且重要的問題,由此引發一波公眾廣泛關註的現象級大潮。一向喜歡蹭熱點的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次「引起互聯網軒然大波」熱點的機會,參與了爭論。

  11月23日,胡錫進發表文章《司馬南連發視訊炮轟聯想賤賣國資,老胡這樣看》,11月24日凌晨,司馬南立刻對胡錫進文章的觀點進行了回應,發表文章《司馬南答胡錫進:恒大暴雷的前車之鑒要不要防?》。

  首先我們需要關註兩人文章中的一個細節,胡錫進在文章中說「寫此文之前,我詢問了多名專家學者的意見,他們對司馬南的做法做出不同的道德評價,有褒有貶,但都指出他的評述在專業上有瑕疵。司馬南是我的朋友,自稱’胡同大爺’,我想他不會介意我將別人對他的這些評價直率地轉述於此。」司馬南則寫道,「胡錫進是我的老朋友,他是總編輯,站位更高,考慮事情更周全,在發表關於聯想的觀點之前,曾征求過我的意見,頗有禮賢下士古風,滿滿善意挺讓人感動的。考慮到此為公案而非私論,在反覆學習了老胡的文章之後,擬公開回復老胡幾條意見。」

  兩人都稱對方為自己的「朋友」,但文章中的觀點和思想交鋒卻十分尖銳且火藥味十足。在一來一往間,我們看出了什麼?胡錫進借並未指出姓名的「多名專家學者」的意見,對司馬南進行了「有褒有貶」的道德評價,而且借這群不知為何方神聖的「專家學者」之口稱司馬南「專業上有瑕疵」。而司馬南則並沒有因為胡錫進是總編輯,在文章發表前私下征求過他的意見,也在自己的文章發表前與胡錫進進行私下溝通,而是「考慮到此為公案而非私論」,「擬公開回復」,正如當柳傳志的女秘書私下邀約司馬南喝茶而司馬南卻將其內容公諸於眾一樣,司馬南對待胡錫進也是未與之私下勾通,而是公開回復。雖然胡錫進「頗有禮賢下士之風」,但如此涉及國家人民利益的公案,司馬南當然不會掖著藏著,而是坦然地公開回復,即是「老朋友」又如何?

  胡錫進是如何看「司馬南連發視訊炮轟聯想賤賣國資」一事的呢?

  第一,胡錫進對聯想的評價仍然很高,「聯想曾是改革先鋒,柳傳志和楊元慶的表現從一定意義上說參與了對中國企業家的定義。」白巖松曾高度評價柳傳志,說「柳傳志和他的老夥伴們定義了中國企業家這五個字」,胡錫進顯然對白巖松對柳傳志的評價高度認同。不過我不清楚的是,如果「柳傳志定義了中國企業家這五個字」,那麼,我們該如何評價任正非和曹德旺這樣顯然與柳傳志完全不同的企業家?胡錫進還說,「柳楊當年威望很高,是中國企業家中的符號性人物。聯想做到了PC機全球第一,另外在超算領域也在國內占有一席之地,是世界500強之一,它至今不能算差的。」仍然是高度的讚譽和充分的肯定。

  胡錫進繼續他看起來不偏不倚地對聯想的批評,當然胡錫進對聯想和柳傳志的批評,顯然是充滿善意的,而且沒有任何數據,也沒有任何事例,更沒有涉及根本,而是泛泛而談,沒有對公眾關註的問題給予回應,也沒有對司馬南提出的質疑給予回答,只是說聯想「在核心競爭力方面的貢獻越來越小」,「漸漸退出了國家科技進步和對外競爭的鋒線」,「辜負了大家的期望」,「輿論形象變得脆弱」,如此而顯示其「公允」的姿態。

  第二,胡錫進對司馬南質疑聯想改制中「涉嫌國資流失」是這麼看的,「不過是否應當將柳楊和聯想放在國有資產流失這個嚴厲的主視角下考量,我認為是需要謹慎的。當年聯想從中科院的全資子公司走上股份制道路,客觀說是那個時代的產物。從結果看,它導致了國資占比的縮小,但成績了一個很長時間裡的領軍企業。」

  胡錫進用一句「聯想改制中涉嫌國資流失」是「那個時代的產物」就取代了整個論證過程,而且說「它導致了國資占比的縮小,但成績了一個很長時間裡的領軍企業」,胡錫進通過語言的巧妙變化,將人們對聯想改制過程中「涉嫌國有資產流失」的質疑說得輕描淡寫,而且還轉移話題稱,國資占比的縮小成績了一個領軍企業,這裡既有邏輯上的偷梁換柱,也有將「聯想改制中涉嫌國資流失」的質疑轉換成「成績了一個領軍企業」的讚譽。

  胡錫進繼續說,「聯想平庸了,但它的「國際化」模式是否也是中國企業各種經營類型中應予尊重、保護的一種,同樣是值得探討的。我們不再崇拜聯想,與聲討和清算聯想,似乎是不同的事情。」胡錫進顯然是在正話反說,表面看他是說聯想平庸,我們可能不再崇拜聯想,聯想也不再是國家困難時期的鬥士,但不能聲討和清算聯想,而是應該將聯想的「國際化」模式予以尊重和保護。總之,對聯想不是要質疑、聲討和清算,而是應該給予尊重和保護。

  「至於柳楊等人的上億高薪問題,我認為司馬南的質疑反映了很多公眾的共同不滿。在促進共同富裕的大背景下,柳楊應當以開放的心態對待這樣的批評,並加以思考。」多麼輕飄飄的一筆帶過,應以開放的心態加以思考,胡錫進甚至都不捨得要聯想高管採取行動加以改進,而只是要他們去思考,顯現出胡錫進對聯想高管們的「呵護」有加。

  第三,下面這段話應該是胡錫進要表達的核心思想,「倒過來追究聯想是否導致了’國有資產流失’,需要非常非常謹慎。因為有不少民營企業和股份制企業都有所謂的類似’原罪’。」「我很擔心,如果反過來追究,甚至形成一個運動,將會對中國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造成打擊,增加他們的不安全感。」對這段話,司馬南有詳細的回應,我在這裡暫不作過多的分析和解讀。

  對胡錫進的文章,我有以下幾方面的感覺:

  第一,胡錫進的文章完全不提公眾最關註且廣受質疑的幾大問題,一是聯想為什麼在5G標準投票時將票投給美國高通公司而不投給華為?二是聯想為什麼要向美軍捐贈電腦等大量設備?出於何種目的?三是在將總部遷往美國後,聯想還是一家中國公司嗎?四是聯想為何將在科創板上市的申請僅僅過了一個工作日就撤回?五是聯想與滴滴到底是什麼關係?六是聯想是如何變成一個金融帝國的?到底有沒有違規違法行為?七是最重要的,面對司馬南拿出來的各種證據,胡錫進為何沒有拿出證據否定司馬南對「聯想涉嫌國資流失」的質疑?以上關於公眾對聯想廣泛關註的幾大關鍵焦點問題,胡錫進完全沒有提及,卻說「倒過來追究聯想是否導致了’國有資產流失’需要非常非常謹慎」,在「謹慎」之前加上了兩個「非常」,到底是一種公允的態度還是有選擇的有意回避?

  第二,我認為,到底如何看聯想,關鍵還是一個立場問題,如果是站在一個已經蛻變成資本家、已經沒有家國情懷的所謂企業家的立場上看,無論是聯想還是柳傳志和楊元慶都是無懈可擊的,他們為什麼要在5G投票中將票投給不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中國華為?又為什麼不能將票投給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美國高通?聯想為什麼不能把總部遷往美國而變成一家美國公司?聯想為什麼不能給美軍捐贈電腦設備?如果站在中國的立場,站在人民的立場,看法則會截然不同。

  胡錫進在評價聯想和柳傳志時,在提出「倒過來追究聯想是否導致了’國有資產流失’需要非常非常謹慎」,將會對中國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造成打擊,增加他們的不安全感」時,表面看是在為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著想,其實是在反覆替聯想和柳傳志辯護,完全沒有考慮國家、人民可能在這一事件中遭受的重大損失,為什麼胡錫進會與站在國家和人民立場上的司馬南得出的結論南轅北轍,有著天壤之別?顯然是立場不同所導致的。

  第三,胡錫進文章中有一段話我要特別提出來,他說,「我很擔心,如果反過來追究,甚至形成一個運動,將會對中國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造成打擊,增加他們的不安全感。」哪一句話特別熟悉和特別刺耳呢?就是「甚至形成一場運動」中的「運動」兩個字。

  今年8月份,我寫了一篇文章《我們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一場深刻的變革正在進行》,我的文章中沒有任何地方出現「運動」兩個字,但胡錫進在評論這篇文章時卻說,「中國經常講自我革命,但它的含義是自我鞭策,不斷創造新的輝煌,而不是上述文章所說的充滿摧毀的運動式革命。」「在這樣的國家裡,需要搞運動式’革命’嗎?」我的文章寫了要搞「充滿摧毀的運動式革命」甚至還要加上「摧毀」這樣的形容詞嗎?完全沒有,甚至連隱藏的意思都沒有,但到了胡錫進的評論時,中國正在發生的深刻變革就變成了「充滿摧毀的運動式革命」,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誅心之論。

  現在胡錫進又在評論司馬南的文章中再次出現了「運動」,「我很擔心,如果反過來追究,甚至形成一個運動,將會對中國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造成打擊,增加他們的不安全感。」司馬南的所有關於聯想的視訊和文章中有說要搞一場運動嗎?完全沒有,查一查那些年「國有資產流失」,質疑一下那些年國資改革的問題怎麼哪?就要被扣上一頂搞「運動」的大帽子?這又是在暗示什麼呢?

  我們說中國正在發生一場深刻的變革,胡錫進就扣上了一頂「充滿摧毀的運動式革命」的大帽子,司馬南對聯想提出「國有資產流失」的質疑,胡錫進也要扣了一頂「形成一個運動」的大帽子,目的安在?這裡我們必須指出,我的文章中批判的是大資本家集團,司馬南文章中批判的是已經蛻變成資本家的那些人,在這個脈絡下,胡錫進為何會變得如此暴躁,硬要拿出一頂「運動」的大帽子給人戴上?

  那麼,司馬南是如何回應胡錫進的呢?司馬南的回應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內容。

  第一,「我批評聯想改制中涉嫌國資流失……系列問題,是通過公開數據展示的,而老胡卻通過專家之口議論我的道德……反駁我的立論,最好還是用事實說話。」

  司馬南一直在用公開數據說話,而胡錫進卻通過所謂的專家之口議論司馬南的道德,反駁司馬南的立論,胡錫進能不能學學司馬南,用數據說話,而不是每次都通過並不公開且是否真實存在的所謂「專家學者」來說話?對此,胡錫進有何話要說?

  第二,司馬南說,「老胡強調不能追究企業家的’原罪’,無外乎法不責眾。我上期節目講過企業家與資本家的區別,真正的企業家絕不會手握’六張小貸牌照’,玩’斷頭貸’、’暴力催收’到樂此不疲的地步。我所批評的是資本家的貪婪,善良的老胡如認為’資本的貪婪’批評不得,尚需有一番論證的功夫。」

  這裡,司馬南更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意思是胡錫進有意混淆企業家和資本家的區別,或者有意裝糊塗,認為’資本的貪婪’批評不得,會引發一場運動,司馬南問得好,「真正的企業家絕不會手握’六張小貸牌照’,玩’斷頭貸’、’暴力催收’到樂此不疲的地步。」資本家就是資本家,與企業家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對此,胡錫進也一定心知肚明。

  第三,司馬南說「我的系列視訊中最核心的不是糾纏於歷史,而是通過分析聯想現在的財務狀況著眼於現在。」而胡錫進則「擔心我對聯想的質疑「將會對中國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造成打擊」,於是司馬南「請教老胡」:「在恒大暴雷之前,誰能想到它會暴雷?恒大的前車之鑒要不要防?如果恒大暴雷之前,司馬南提醒公眾恒大可能有暴雷的風險,試問:這究竟是對公眾利益的維護,還是打擊了企業家的積極性?」

  然後司馬南對胡錫進的觀點提出質疑,「聯想到底有沒有暴雷的風險?聯想控股和聯想集團的資金鏈是否緊張?有關銀行應該站出來走兩步,將實情告知公眾,告知供應商:我也想問,相幹銀行還敢不敢對聯想放貸?你們現在有沒有收緊對聯想的銀根?」

  自然這裡仍然是立場問題,胡錫進想的是質疑聯想暴雷會對柳傳志和楊元慶這樣的中國民營企業家的積極性造成打擊,而司馬南擔心的則是如果聯想一旦暴雷,會對中國老百姓、對聯想的供應商、對給聯想放貸的銀行造成損失。一個考慮的是柳傳志、楊元慶這樣拿著億元高薪的資本家的積極性,一個考慮的是老百姓、供應商、銀行的巨大損失,立場站位不同已經顯而易見。

  第四,司馬南回應了聯想控股是否可以給聯想集團還債的問題。司馬南指出,聯想控股實際上是一個金融帝國,如果聯想集團出事,「恐怕聯想控股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吧?」司馬南提出「為什麼年報裡對翼龍貸避而不談呢?」「聯想旗下的P2P平臺翼龍貸是否有暴雷的風險?」「聯想控股的高管們不應該隱瞞實情,而應以對公眾負責的態度,披露翼龍貸等P2P平臺的真實經營情況:讓銀行和供應商知道真實的風險!」

  隨後司馬南尖銳地指出,「一邊欠供應商上千億貨款,一邊瘋狂放小貸,一邊又給高管發天價年薪,我看到,某些人沒有企業家的責任,只有資本家的瘋狂與貪婪:這一幕,分明像是’大廈將傾、能撈多撈’,有誰把公眾的利益當回事麼?」「動輒用’提供就業機會’等理由綁架公眾、綁架政府,卻不允許批評’資本的貪婪’,既然如此,我們乾脆對所有暴雷的P2P平臺都寬恕吧:因為,它們也創造了’就業機會’!」

  不知道胡錫進面對司馬南的激憤之問,該如何回答?我們希望胡錫進不要再以所謂的「專家學者」的口吻來搪塞,正如司馬南所希望的,胡錫進最好能夠用事實、用數據來論證,而不要隨便不經論證的下結論。

  我們到底是應該站在人民的國家的立場,還是應該站在資本的立場,這可能是我們需要面對的主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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