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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回顧:《FATE Zero》(上).二次元的冰與火之歌,聖杯的遊戲
《FATE Zero》雖是多線索多陣營的群英混戰,內容涵蓋面甚廣,歷史,戰爭,犯罪,政治,宗教,哲學,人性,能解讀的角度眾多,但是仍然有一位核心主角,一個核心主題。
只不過這個人物,既沒有英靈群雄的光輝歷史,也沒有其他人類角色的討喜性格,更沒有主角光環,只有沉默寡言和恐怖分子式的作戰。在正傳FSN中,只是一張遺像幾個閃回的存在。未曾想到,這個人物成了自己最喜歡的二次元角色,沒有之一。
在故事的後半部分中,衛宮切嗣的人生經歷逐步揭開,魔術師殺手的惡劣外表下,一個年少心懷正義,命運卻極盡殘忍的悲情英雄一點點展現在觀眾眼前。
黑暗的騎士
剿滅藍鬍子元帥的海怪大戰後,衛宮切嗣用非常反騎士道的手段全滅了Lancer組主仆,廣受喜愛的好人槍哥以被強制自殺,願望被徹底踐踏的方式退場。Saber對衛宮切嗣這個禦主的不滿終於徹底爆發,怒斥其為邪道。然而這個站在高人氣角色對立面的人物卻很難引起觀眾的憤怒與厭惡。
騎士道無法拯救世界。那些家夥們,說什麼戰爭的手段有正邪之分,在戰場上表現得好像有尊嚴似的,歷代的英雄們假飾出來的幻想,究竟讓多人年輕人被英勇的名譽所誘惑,最終流血而死呢?
衛宮切嗣像是說給騎士王又像是自言自語的這番話,漸漸讓騎士王和觀眾凝噎,也讓整個故事從之前的熱血激鬥中冷卻下來。
這位英靈大人居然認為戰場比地獄還要好,開什麼玩笑,戰場才是真正的地獄。戰場沒有希望,有的只是無盡的絕望,和建立在失敗者之上的名為勝利者的罪孽。可是人類卻無法察覺到這個真理。不管什麼時代,勇猛無比的英雄大人都會用華美的豐功偉績蒙蔽了人們的眼睛,不肯承認流血犧牲本身就是邪惡。人類的本質,從石器時代開始就裹足不前。
畫面停在了騎士王帶血發光的聖劍上,雖著切嗣的話語,騎士王收起了寶劍。這是騎士王和觀眾第一次在這個冷酷殺手身上看到悲憫的一面,當騎士王意識到這個仇視英雄的男人也許比誰都要憧憬英雄的時候,衛宮切嗣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憤怒的感情。
切嗣隨即又恢復了冷漠,喃喃道為奪取聖杯終結世間戰亂,願接受全世界的惡意。再看這個一襲黑衣的身影,恍然讓人想起了蝙蝠俠,這番決意,與《黑暗騎士》如出一轍。
切嗣和騎士王的Saber組看上去雖然不合,但實際上這兩個黑暗與聖潔兩端的人本質上是一類人,同樣有著執念的英雄夢與正義感。所以切嗣從一開始就放棄了與騎士王的溝通,他也曾憧憬騎士道式的英雄光輝,卻已經知道這不足以扭轉殘酷現實。而騎士王在聽到切嗣聲稱自己對正義這種東西沒有興趣之後才能察覺到這是唯有追尋正義之人才會有的憤怒與嘆息,大概曾經經歷過什麼絕望。
這兩人其實都是堂吉訶德,只是騎士王吾王沒像切嗣那樣看到聖杯的真相,帶著破滅的心情與姿態結束了征戰,直到最後也沒能理解。FSN那是後話。
古希臘式的宿命悲劇
18、19話的FZ版生化危機,遊離於聖杯倒計時之外的sometime,somewhere系列,講述了切嗣童年與青年時期的悲慘經歷,也是其扭曲正義的來源。切嗣出身魔術師世家,精英二代和童年創傷是和老爺的另一個相似之處,只不過他的雙親竟還是死於自己之手。
童年殺死了研究導致整座小島居民變成死徒的父親,青年為了防止滿載死徒的客機落地擴散將其整個轟掉,坐在駕駛倉的,正是自己的養母。想當年切嗣在海面淚崩嘶吼,《滿天》撕裂的旋律響起,畫面轉黑,標題打出《正義的所在》,盯著螢幕上璀璨的歌詞,久久不能動彈。
當年19話播出的日子,正好是母親節。以至於到現在提起父親節和母親節,我的第一反應都還是小惡魔弒父,切嗣打手槍。
由此衛宮切嗣被打上了濃濃的古希臘宿命悲劇的烙印,他的人生反復經歷著俄狄浦斯的倫理創傷,為了盜走世間戰火的宏願,身邊的親人總是來了又去,心靈反復地被撕裂,仿佛被山鷹啄食的普羅米修斯。
準確的說,是女人。衛宮切嗣雖不是傳統意義的俊朗帥哥,一生卻總有美人真心相伴,然後死去。第二期OP末尾那次握手的切換,分別是初戀夏蕾,師傅養母娜塔莉亞,妻子愛麗絲菲爾。
凱利,你想成為什麼樣的大人?夏蕾的這個問題,切嗣早已心懷卻永遠沒機會說出的答案,縈繞了他的一生。而後因為對死徒化的夏蕾沒能下手,導致整座小島居民感染,巨大的恐怖與愧疚,與年少的正義初心混合,形成了扭曲的源頭。切嗣自此陷入選擇少數與多數,親人與大眾的行為模式。
為了彌補童年的負罪感,他殺死了父親,防止死徒化的研究繼續,多年後當養母被困在滿載死徒的客機,他親手發射了導彈,扼殺了紐約將發生的活屍圍城。
這一次打擊,讓切嗣的決心與扭曲都更加深重。他作為雇傭兵自殺式地前往世界各處的戰亂之地,也許正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意識到戰爭殺戮是人性中無法根除的一部分,需要超越人類維度的力量去解決,所以聖杯這個傳說中的萬能許願機才成為了最後的寄托。
切嗣投入愛因斯貝倫家族帳下,代表其參加聖杯戰爭。作為聖杯容器的人造人愛麗絲菲爾為切嗣的夢想所打動,與他結婚生女,對於注定獻祭生命才能完成的聖杯戰爭,表現得甚至比切嗣還要無所畏懼。
算上犧牲的助手疑似情人舞彌,老虛筆下的切嗣一生死了四位至親的女性,諾蘭電影里的各位男主喪的妻加起來也就六個。
小丑與黑暗騎士的宿敵
切嗣為了聖杯戰爭停止了奔波各地戰場,這樣的信息讓綺禮誤以為他和自己一樣空洞迷茫,然而卻在聖杯中找到了答案。而切嗣也在情報信息里發現這個神父一生中沒有對任何事物有過熱情,對這樣的人物被聖杯選中感到可怕。
於是,一個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一個目標極其明確,一個不明本質邪惡的教會神父,一個為踐行正義初心手段臭名昭著的魔術師殺手。戰勝了各位魔術師,狹路相逢。連最後對決的地方,都和《黑暗騎士》里的老爺地下基地一模一樣。
決鬥未半便被聖杯的降臨打斷,聖杯選中了切嗣,然而切嗣卻在目睹了一場黑騎即視感的雙船實驗後,拒絕並破壞了聖杯。隨後引發的紅蓮業火,讓綺禮明白了自己是Some Men Just Want To Watch The World Burn,成為了這場悲劇中最後的贏家。
充滿電影感、大片感的FZ,具體到衛宮切嗣的故事線里,就是黑暗騎士的即視感,熱衷老式硬派的爆破,槍火,拳腳,相似的經歷、場景、兩難選擇。背負萬惡的意志,死一戶口本的命運,也讓人想起同二次元的魯魯修和宇宙騎士D-boy。只不過他們最終畢竟是慘烈地勝利了,而衛宮切嗣卻殘酷地失敗了。
雙船實驗-聖杯的烏托邦騙局
兩艘破船,一艘300人,一艘200人,只能補一艘。選擇救下300人那艘,300人又特麼分成兩艘100人與200人的船,又特麼都破了,只能補一搜。選擇200人那艘。於是,死300活200。
當切嗣犧牲一切來到聖杯面前時,聖杯給他做了這樣一個坑爹的實驗。這既可以說是偷換概念的詭辯,也可以說說某種程度上的殘酷哲理。就好比你現在把所有貪官全殺光,剩下的清官還是會分出一部貪官,只要人類的社會機制存在一天,權力就不會乾淨,殺貪官殺到最後就是一個不留。
就是這樣,衛宮切嗣犧牲所有追至的理想盡頭,竟是與自己願望完全相悖的結果。聖杯表示,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方法,又怎麼能包含進你的願望之中,你若許願拯救世界,那也只能以你所知曉的手段達成。你衛宮切嗣的方法就是犧牲少數拯救多數,冷酷地以生命的數量為單位,轉動天枰的指針。如此反復之後,指針反轉,抹殺掉的便是多數,存活下來的卻是少數。(其實天地間萬物生靈,不都是存活下來的少數派。)
所謂的萬能許願機,所謂奇跡,只是聖杯的魔力能將這種情況以超越常規的龐大規模做到。那也就是對數十億人類的屠殺。
這其實多少有點劇情殺,衛宮切嗣正因為知道人性的小船永遠會說分就分,說漏就漏,正因為不知道怎麼辦,才尋求聖杯的奇跡之力,結果聖杯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按你的方法去放大。
按照型月的世界觀設定,聖杯原本確實是許願機,但是第三屆聖杯戰爭中被復仇者污染,願望都會惡意的方向發展。所以衛宮切嗣如果接受聖杯的結果,就是全世界死到只剩他一家三口。FZ作為老虛從蘑菇那里借來的世界觀,隱約有賦予聖杯反烏托邦的意義。
畢竟現實中,聖杯的事情也沒少發生。大眾困苦於生活中的種種悲慘,這時傳說中有了一個萬能機,一條捷徑,雖然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要怎麼走,但只要得到這個萬能機,走這條捷徑的路線,就一定能幸福。而且正因為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要怎麼走,所以才走得死心塌地,無論在這個過程中變得多麼骯髒,卑鄙,罪惡,狠毒,殘暴,都沒有關係,因為只要走完了捷徑,得到了萬能機,就能將一切洗白,地獄一秒變天堂。
但結果往往是沒有捷徑,沒有萬能機,一切都是空想的藍圖,是誘人的畫餅,一路走來,只剩滿地的骯髒,卑鄙,罪惡,狠毒,殘暴。清醒點的還知道迷途知返,愚昧的就直接在墮落之路上永無盡頭。
大概愛的戰士想表達的就是沒有什麼奇跡,還是自己一點點慘淡地努力吧。後來的《魔法少女小圓》和《心理測量者》多少都有類似的主題。
正義的守夜人
衛宮切嗣的一生都被電車實驗所捆綁,但這個實驗本身就是在假設極端,軌道的扳手讓人去掌握才是最殘忍的事情。切嗣不幸地被命運地推到了鐵軌前,不停地做著握扳手的人,活活給逼成了一台親人粉碎機。
面對聖杯毀滅性的答案,近乎崩潰的衛宮切嗣拉動了最後一次扳手,拒絕妻子的復活,女兒的團聚,用盡所有的令咒讓Saber破壞了聖杯。聖杯流出的黑泥在冬木市引起了大火,大量的市民死亡,切嗣拯救全人類的行為,最終還是付出了一部分人喪命的代價。
但這個反英雄的角色,在崩潰絕望的最後關頭當即做出最後的補救措施。這是何等堅強的意志力。因為拒絕聖杯,切嗣被【世間所有之惡】詛咒,日漸衰落,五年後便去世。而聖杯賦予他的令咒聖痕,恰恰是一個十字架的形狀。
25話終末,所有的故事落下帷幕,銀色的月夜下,在繼承了自己夢想的養子士郎身邊,彌留之際的衛宮切嗣貫想起了那個魂牽夢繞一生的問題,你想成為什麼樣的大人?黑暗的畫面中,響起了全片的最後一句台詞:我啊,想成為正義的夥伴。
當下心無限感慨,種種情緒縈繞盤結,恨不能穿越次元告訴這個一生沒有贏得過一次勝利的男人,你已經是正義的夥伴了。
《FATE Zero》的故事,始於西方城堡的冰雪茫茫,終於極東城市的紅蓮業火,由衛宮切嗣奪取聖杯的希冀遙望而起,以他摧毀聖杯的絕望悲愴而落。這一支二次元的冰與火之歌千回百轉,詠嘆的還是「正義」這個古老至陳詞濫調的主題,響徹心扉,餘音愴然悠遠,無盡嘆息中熱血猶存。
曾看到評論質疑:正義會讓人如此痛苦嗎?此等的邪道,才不是正義。不禁啞然失笑,正義哪里是一路打怪升級順變解決人生大事這麼好玩的事情。正如聖杯揭示的真相是沒有什麼奇跡和萬能機。人類也沒有絕對完美的英雄,無瑕的理想者,人總會犯錯,總會絕望,但也總有愛與勇氣。
遠比電影動畫殘酷得多的現實世界中,未必有高潔高貴高大的英靈史詩,或者衛宮士郎那樣理想和愛情兩手抓的人生贏家,如果還有英雄,那就是衛宮切嗣這樣的人物。他們終其一生扮演成年的魔頭,只為了踐行年少時的英雄夢。他們的努力石沉大海,依舊精衛填海。猶如孤星散落,兀自燃燒,妄圖點亮漫長黑夜。今夜如此,夜夜皆然。至死方休,於斯結束。
多年以後,一部《真探》成了我最愛的美劇,主角是另一個形容枯槁,抽煙成癮的大叔,又一個言行惡毒,心中正氣浩然的男人,他說的全劇最後一句台詞,常常讓我想起衛宮切嗣。
很久以前,這個世界只有黑暗,要我說,是光明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