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證監會主席易會滿：推進刑法修訂 大幅提高證券期貨犯罪刑期

20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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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吳曉璐

最近，中國證監會主席易會滿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企業跨境上市是資本全球化環境下的「共贏」選擇。針對瑞幸咖啡等個別跨境上市公司出現的監管問題，加強跨境合作才是解決問題的正途，開展「聯合檢查」是可行路徑。

對於打擊財務造假，易會滿表示，證監會一方面抓緊推進中國特色的證券集團訴訟制度落地，另一方面將繼續推進《刑法》修訂，大幅提高證券期貨犯罪的刑期上限和罰金標準，讓違法犯罪者承擔應有的責任。

開展「聯合檢查」是可行路徑

易會滿表示，中概股選擇赴美上市，是紐約作為全球金融中心功能發揮的重要體現，對進一步豐富當地市場資產選擇和提高全球投資者投資收益發揮了非常好的作用，是件「多贏」的好事。

易會滿指出，在「後疫情」時期，全球流動性充盈甚至泛濫的環境下，各主要金融市場可能共同面臨「資產荒」的局面，對優質上市資源的爭奪必將更加激烈。美國一些政治勢力逼迫中概股退市，必然引發「雙輸」或「多輸」的結果。

對於近期出現的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易會滿表示，這不能代表全部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公司。財務造假行為是資本市場的「毒瘤」，也是中外監管機構共同打擊的對象。針對瑞幸咖啡等個別跨境上市公司出現的監管問題，加強跨境合作才是解決問題的正途。「最近，美國證監會（SEC）前主席阿瑟·利維特（ArthurLevitt）就專門撰文，建議加強中美跨境監管合作，他的觀點我們非常讚成。」

易會滿表示，多年來，中國證監會與美國SEC、美國公眾公司會計監察委員會（PCAOB）保持積極溝通，也有不少成功合作的案例。

「中方從未禁止或阻止相幹會計師事務所向境外監管機構提供審計工作底稿。我們理解，中國法律法規要求的實質是，審計工作底稿這類資訊應通過監管合作渠道來交換，並符合安全保密的相幹規定。這也是符合國際慣例的通行做法。」易會滿進一步解釋道。

易會滿表示，截至目前，中國證監會已向美國SEC和PCAOB提供了14家在美上市中國公司的審計工作底稿，僅2019年就向SEC提供了3家。

「打擊國際資本市場違法犯罪，聯合檢查和審計工作底稿固然重要，但這些只是跨境監管合作一個重要環節或載體。」易會滿表示，更為重要的是，要通過充分溝通協作建立監管者之間高度的相互信任，並在此基礎上共同建立打擊跨境證券違法犯罪行為的執法聯盟。缺乏信任與合作，解決不了有效打擊財務造假的問題。

易會滿表示，從2019年開始，中國證監會就向PCAOB明確表示同意就「聯合檢查」方式開展磋商，並多次主動向PCAOB提出具體方案建議，但美方至今未予積極反饋。經過這些年的實踐和磨合，按照國際慣例開展「聯合檢查」應當是一條可行的路徑。我們希望在前期試點的基礎上，沿著這個方向與美方繼續推進合作。

「我們隨時歡迎PCAOB與我們坐下來談。我們認為，雙方合作的基礎大於分歧，只要從解決問題的目標出發，以專業方式開展平等磋商，就一定能夠找到令雙方滿意和適當的合作路徑。我們有充分的信心通過合作來解決分歧。」易會滿如是說。

堅定維護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

易會滿表示，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具有無可替代的地位，下一步將全面深化兩地市場務實合作，共同應對各種外部干擾和風險挑戰，堅定不移地維護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

易會滿表示，過去四十年，中國香港在內地資本市場改革開放過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獨特作用。「應該看到，香港不僅是中國的香港，更是世界的香港。從這個意義上講，充分發揮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和作用，有利於中國，有利於世界，也有利於我們這個新時代。」易會滿表示。

對於滬深交易所和港交所的關係，易會滿表示，適度競爭是有利於發展、創新的。內地和香港的三家證券交易所客觀上會有一定程度的競爭，但合作還是主流，滬深港通的發展就是最好的例子。

交易所債券市場開放將加快推進

易會滿表示，今年以來，中國資本市場的開放不僅沒有因疫情和中美摩擦等因素而放緩，反而不斷加快。中國證監會提前取消了期貨公司、證券公司和基金管理公司的外資股比限制，中美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承諾順利落地。

「2019年陸家嘴論壇期間，我代表中國證監會宣布了9項進一步擴大資本市場對外開放的政策措施，其中6項舉措已經落地實施，涉及外資機構‘一參一控’、股東資質要求、基金托管資格和全面推開H股‘全流通’、增加期貨特定品種等；其餘3項也均取得了重要進展，QFII/RQFII新規即將頒布，交易所債券市場開放也將加快推進。」易會滿表示。

易會滿表示，中國證監會將堅定不移繼續穩步推進資本市場高水平雙向開放。一是持續完善資本市場基礎性制度。這既包括正在推進的資本市場自身的多項改革，也包括對跨境投融資、交易結算等制度的完善。二是不斷深化全方位國際合作。進一步優化滬深港通機制，不斷豐富內地和香港全方位多層次務實合作。進一步完善滬倫通，拓寬跨境ETF互通機制，加強中歐金融合作；同時全面推進監管改善和風險防范，健全跨境資本監測和風險預警機制，加強跨境監管協調協作和資訊數據共享，做到「放得開、看得清、管得住」，確保開放環境下資本市場的穩健運行。

「我堅信，擴大金融業和金融市場對外開放，既是優化市場生態，提升行業水平的重要門路，也是共同應對當前全球風險挑戰的重要手段。我們真誠地歡迎境外金融機構和投資者來華投資展業。」易會滿表示。

在中資機構走出去方面，易會滿表示，中資機構到美國展業表面看上去沒有任何門檻，但實際監管要求很高。「特別是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負責監管的‘婆婆’更多，有的屬於美國證監會管，還有的屬於美聯儲監管。我們國內有的有實力的證券機構跟銀行有一定關係，到了美國之後會被當成是‘銀行控股公司（BankHoldingCompany）’來看待，必須遵守美國《銀行控股公司法》，由美聯儲進行監管，包括業務牌照的審批發放與資訊的報備與披露，監管門檻相當高，這也是至今國際化業務做得比較好的國內券商很難拿到美國承銷牌照的原因之一。」

「近年來中國證監會也一直在跟美方商談。銀行實際並未參與這些券商的管理，兩者是非常獨立的。我們希望美聯儲等監管部門能夠充分考慮這些實際情況，支持中國證券機構在美展業。此前美聯儲也有在這方面給予豁免的一些先例。我們還將積極推進此事。」易會滿表示。

對於「滬倫通」，易會滿表示，英國十分重視中英金融合作，在推進「滬倫通」發展方面態度十分積極。「滬倫通」下的跨境上市公司都是已經在本地上市、經過市場查驗的公司，投資者可以放心上市公司的質量。滬倫通目前運行比較平穩。

抓緊推進中國特色證券集團訴訟制度落地

對於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易會滿表示，證監會對上市公司財務造假堅持零容忍、強制度、嚴打擊的原則。新修訂的《證券法》大幅增加了對資訊披露違法違規行為的懲罰力度。中國《會計法》對會計審計業務作出了嚴格要求，正在修訂中的《刑法》也將大幅提高財務造假犯罪行為的量刑力度。

易會滿表示，治理財務造假，行政罰款多少不是最主要的，後續的民事追償和刑事懲戒構成立體化的懲治體系更為重要。從發達國家經驗看，資本市場不法行為者，一怕坐牢，二怕被大眾投資者訴訟索賠。中國證監會將和有關方面一起行動，一方面抓緊推進中國特色的證券集團訴訟制度落地，充分發揮投資者保護機構作用，既讓投資者得到補償，又能有效避免濫訴；另一方面，繼續加大工作力度，推進《刑法》修訂，大幅提高證券期貨犯罪的刑期上限和罰金標準，讓違法犯罪者承擔應有的責任。

易會滿表示，這些努力將有助於形成行政執法、民事追償和刑事懲戒相互銜接、互相支持的立體、有機體系，對造假者形成有效震懾，顯著改善市場的生態，保障我國資本市場沿著法治誠信的道路行穩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