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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嵐霧
電視劇《家庭秘密》,沒有俊男靚女的明星陣容,巖蕩起伏情節,與「火」可能一點都沾不上邊,可追完後卻讓人久不能平靜。
「好人好得不純粹,壞人壞得不夠徹底」,是常見的人性。有時的機緣巧合或是一念之差,做了一件靈魂不乾淨的、自己也以此為恥的事,那將是壓在一世心頭石。時間愈久,想擺脫愈難。要糾正彌補這個錯誤,將要付出很沉重的代價,就像壯士斷臂,又如切除自身的腫瘤,都會要了半條命。正因彌補之難,大多人面對自己的錯就是:做了,錯了,能隱就隱,能蓋就蓋,不能隱蓋,就此錯了,你能奈何?
而故事的主人卻不是這樣。
三十多年前的劉若冰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正因為如此,作為知青的他提前返城,並在編輯部做了一名編輯。
一次收到一位來自他插隊所在農村知情一部長篇手稿,《青春的懸涯》,閱後甚覺有功底,就給作者寫了回信,約定見面商談改稿之事。
到了約定日期,卻因為妻子生產,未能成行。
那時沒有電話,通訊主要靠寫信,極為不便。而作者,那位可憐知青,在車站等到天黑,鬱悶絕望,又逢大雨,恍忽中,不幸車禍而亡,手中還拿著編輯給他寫的信。悲劇升級的是,幾天後他在農村的妻子又難產而亡。
劉若冰這邊並不知情,總以為還可以再次約談改稿之事。這期間,在另一省城做編輯朋友偶獨自借住在他房間一晚,恰恰看到這部文稿,想當然以為是劉若冰所寫,急等用稿的他第二天沒有招呼,就快速在另一家刊物上登出,署名作者是劉若冰。
等劉若冰發現這個錯誤時,小說已經轉載到大江南北。他一開始也是想堅決和別人說清這件事,沒有證據,大家並不相信。
他找個那個做編輯的朋友,發現而那個移花接木的編輯朋友意外因病離逝,他也按地址找到真正作者的家里,發現已經家被山洪沖平,這樣的秘密似乎再無人知曉。
接著作這部作品引起文學界巨大的轟動,幾經再版,甚至被翻譯到國外。面對巨大的榮譽,人性深處的弱點和僥幸,他也就不想努力澄清。
如果他堅持澄清,不是沒有機會:一次次文學作品討論會,一次次的領獎,一次次再版時都可以的。但是有了第一次的隱瞞冒領榮譽,下次再澄清,就難過自己這一關了,其實這也是人性。
三十多年來這部作品被世人稱為他的代表作。作家本身就是剖析人的靈魂的,這樣欺世盜名的事情,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每享受一次這部作品給他帶來榮譽,都是一次內心的折磨,他過不了自己心里這道坎。
為救贖靈魂,幾十年來一直匿名資助作品所寫的貧困地區失學兒童。
難以安寧的心緒,羞於示人這一頁,使作家多年沒有出一部像樣的作品了。
三十多年後,原作者的女兒李玉雯以保姆的身份出現在劉若冰的生活里,手中拿著當年劉若冰以編輯部名義寫給她生父那封信。李玉雯並不知道這位敬重萬分的劉老師是冒用了她父親作品的人,她也不知道她父親作品寫了什麼內容。作為一名文學愛好者,她想找這位編輯目的,只是希望能找到父親留下的手稿,父親的遺物。
當劉若冰確認他家所雇的保姆,就是當年《青春的懸涯》真正作者的女兒時,內心驚恐不安,特別是李玉雯拿著那封信,想通過正在本市文聯做編輯的老鄉、劉若冰的同事確認筆跡時,劉若冰驚慌不已,只能先發制人。當他確認李玉雯不知道她父親生前手稿具體內容時,劉若冰選擇只告知了李玉雯一部分真相:他是她要找的那編輯,只是當年確因妻子生產沒有前去李玉雯生父相見,他向李玉雯懺悔:李玉雯一家的悲劇是他造成的。
一切都情有可原,一切只能歸結於歷史和命,李玉雯還能說什麼。
當李玉雯追問手稿的去向時劉若冰只能再次撒謊:動亂年代丟失了!
此刻,讓劉若冰對一位保姆說:是他剽竊了、冒名了她父親的作品,不符合人性,太厚顏無恥了,太強人所難了。
這次危機化解了,面對渾然無知李玉雯,壓在作家心頭那塊石頭更沉重:和自己的女兒同齡的李玉雯生活得太苦了,如果當年去見了李玉雯的父親,知青一家的命運就會改觀,如果一開始說出事實,這部作品版權稿費也許不會讓知青的孩子李玉雯過得那麼苦,而這些年也不會覺得自己如此猥瑣 。
劉若冰的妻子患有心理疾病,偏執猜忌劉若冰和保姆李玉雯有不正當的關係,不能控制情緒的她有好幾次將受夠委屈李玉雯趕出他的家。
劉若冰也想過可以不管這件事,可以眼不見為淨,不再去想這件事。可是幾十年的良心不安,面對寬容善良渾然無知的李玉雯,他做不出的這樣的選擇。良知和良心使他覺得得要為自己的行為做點兒什麼, 必須幫李玉雯做點兒什麼。
作為保姆,李玉雯勤勞盡責、寬容善良,更懂知恩圖報。雖人微力薄,四年來幹好東家的活,默默堅持做了四年的義工。劉若冰那神經質有心理問題的妻子一次一次的無端羞辱李玉雯,可當她需要李玉雯幫助時,李玉雯總是不計前嫌。
李玉雯身上顯示出的人性光輝讓劉若冰更是覺得羞愧,面對勤勞善良寬容的被自己冒名的知青的女兒,作家有了創作的衝動:以自己和劉玉雯為原型,創作《救贖》,借用小說披露自己靈魂。
他不顧神經質妻子質疑,啃老養子的阻撓,知性女兒的不理解,做出決定 :請李玉雯幫他打字,打字的勞務費另算李玉雯的收入。
他讓李玉雯參加他的創作不僅是為了提高自己寫作的速度,他要代替李玉雯的父親幫助李玉雯做到她的文學夢。書房里他們有了一段愉悅時光:一個口述,一個打字,不時還能交流一下對作品的意見,很是默契。
終於可以找到一個救贖靈魂的出處,雖面臨「女秘」這樣不懷好意猜端,劉若冰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和輕鬆。
李玉雯前夫黃順利的敲詐,李玉雯養父的生病、劉若冰養子劉光輝的算計,李玉雯姐弟,作為在城市的農民工,多次都被逼向生活的絕境。一次次,都是劉若冰無怨無愧的拿出有限的積蓄,化解了危機。為了解決黃順利騷擾,他還把李玉雯兒了安排到城里上學。
做這一切時劉若冰是那樣堅決,毫不猶豫。養子粗暴的阻止,女兒不理解,使得劉若冰對李玉雯的幫助行為步步艱難。可劉若冰幫得那樣不管不顧,幾乎是拚著老命。無人可說的秘密,世人對自己行為種種猜忌,劉若冰獨自著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可他心情是明朗的。
這一切也讓李玉雯的家人感動不已,覺得得劉若冰是個大好人。世人想當然理解為劉若冰對李玉雯的愛。因為此時劉若冰的妻子已經意外死亡。
讓劉若冰被李玉雯所崇拜,成為對李玉雯的施舍者,肯定不是讀者觀眾所希望看到的,我們希望看到劉若冰在什麼場合,什麼條件下,用什麼語言,又是怎樣的羞愧萬分的告訴李玉雯真相:他是一個欺世盜名者。
李玉雯前夫黃順利,一個服刑出獄者的介入,將故事推向高潮。由於幾次敲詐成功,黃順利開始將敲詐的目光投向劉若冰 。
黃順利在十年牢獄中認真閱讀《青春的懸涯》,因就是寫的他自己家鄉的事。他在敲詐李玉雯過程中,偸走了李玉雯珍藏的生父遺物:那封編輯部的來信,並觀察到劉若冰的種種不正常。經過不斷試探,發現了劉若冰的驚慌失措,更加了堅信了自己的推斷:李玉雯的生父才是《青春的懸涯》作者,劉若冰的是假冒的。
一個有劣跡的刑滿釋放者敲詐一個知名作家,說他的作品是竊取的別人的作品,誰會相信?敲詐要成功,必須要要用證據。黃順利從作品中發現當地人有用壇子把貴重物品深埋的習慣,竟然跑到李玉雯的祖屋的地基下,挖掘出其「嶽父」《青春的懸涯》的第一次手稿。
黃順利一次一次的敲詐威脅,使得劉若冰每天都是惶惶不安中度過,甚至想屈從黃順利:給他五十萬元的封口費。面對劉若冰驚惶失措,夜不成寐,日漸憔悴,李玉雯看在眼里的急在心里,多次逼問,劉若冰水只能三緘其口。
這樣的秘密,對普通人來說都是不可告人的,何況是一個受人尊重作家?李玉雯不知道自己敬重的、有才華的,人品高尚劉老師為什麼會如此怕黃順利,天真以為黃順利敲詐,只是不願意看到劉若冰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多次要求報警。
沒想到的劉若冰只要提到報警,不僅堅決反對,甚至還急得老淚叢橫。可以想像此刻的作家劉若冰心中的有多麼悔恨!有多麼羞愧!面對李玉雯的焦急真誠的關心,步步緊逼的追問,他只能流著淚說:給我時間,你會諒我嗎?
名譽有時真的比生命還重要!
雖養子劉光輝為了爭奪家產不斷騷擾,劉若冰的《救贖》在李玉雯的幫助下還是完成了,並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李玉雯自己的創作,在劉若冰的幫助下也有了眉目。劉若冰似乎也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劉若冰養子眼里,李玉雯就是為掠奪他家的家產而來的,這個無所事事的啃老族,為爭家產喪心病狂,甚至滅絕人性:偷偷賣劉若冰的住房、將患重病劉若冰注射鎮靜劑送進老人院。加上黃順利的敲詐,氣憤驚憂使劉若冰的身心受到極大的傷害,幾次腦栓昏迷。
清醒後的劉若冰開始催促李玉雯要把房產證上加上李玉雯的名字。善良的李玉雯當然不會同意,只是驚訝不解劉若冰怎麼會有如此想法,劉若冰到底有什麼難以告人的秘密?
若將這一切理解劉若冰對李玉雯的愛,可劉若冰處處與李玉雯保持著距離。不是李玉雯不可愛,而是劉若冰不允許自己去愛。
生病住院劉若冰背著李玉雯找了律師處理身後事:不僅將自己遺產全部遺贈給了李玉雯,要求律師他死後社會公布自己親書寫的悔過書,坦誠中公布生命中這不光彩的這一頁,懇求讀者原諒。同時將自己這幾十年來,記錄了自己愧恨交加歷程的日記,請求律師在他去逝後,交給李玉雯。
做完這一切後,當敲詐沒有得逞的黃順利再次傳來的威脅時,劉若冰坦蕩地告訴李玉雯,他不怕了。
黃順利拿著著李玉雯生父的手稿找上門來,再次敲詐100萬元。他看到敲詐難以得逞時,拿出手稿,惱羞成怒地說出這個秘密。
李玉雯不敢相信這一切: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劉若冰的人品和才華。劉若冰雖然仍然羞愧但也極其勇敢地親口向李玉雯承認這一切:雖不是有意為之,但讓他後悔了一輩子。
最後,劉若冰為了保護李玉雯被黃順利打成了植物人。李玉雯翻看劉若冰給她的日記,想著劉若冰為她,也是為救贖自己做的一切,做得那樣艱難,那樣不管不顧,那樣的一腔孤勇,以至於付出生命的代價,淚流不止,喃喃自語:我原諒你,我怎麼會不原諒你呢。她將唯一能證明劉若冰這一秘密的、生父的手稿付之一炬。
救贖之難,更能彰顯救贖之難能可貴。清除自己的污點,心地坦蕩,就能對抗一切邪惡。劉若冰又何償不是用生命、用行為寫出一部偉大的作品呢!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陽光照射進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