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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倩雯 深思
來源：第一財經、中國基金報
花了幾百萬甚至數千萬買了一款保險產品，一夜之間暴跌95%，甚至還倒欠保險公司巨額管理費，看似離奇的事情卻在現實中真實上演，而且還涉及到全球保險巨頭——安盛保險公司。
最近，一紙聲討安盛保險的投保人公開信備受關注。根據公開信內容，數百位來自中國內地、新加坡等地的投保人在投保了安盛保險發行的Evolution HKIF保險產品幾年之後，數億港元保費被虧空殆盡，在後續繼續扣除帳戶建檔費、管理費等費用後，保單的淨值成為負數，投保人認為安盛保險在整個過程中沒有盡到相關義務。
投保人認為，安盛未對投資人做專業的資格審核，銷售保險產品程序違規，且產品受到不合理損失時，也沒有積極主動承擔責任，因此認為此次事件責任在安盛。
而安盛保險則幾度對此事發表聲明，認為責任方不在自己。簡單說來，安盛認為：產品不是它賣的、投資不是它做的。Evolution是一種投連險產品，投資風險需由客戶自己承擔。同時，安盛稱，正在協助香港警方就該基金涉嫌欺詐所進行的刑事調查。
一時之間，誰對誰錯，激起千層浪。
一夜清盤 保險資金歸零
到底是什麼產品虧損巨大，讓一直以穩健和管理風險著稱的保險產品竟成了風險的源頭？
綜合投保人和安盛保險的聲明內容，涉事產品是安盛保險一款名為Evolution的非保證連系式壽險產品，該產品可以讓專業投資者在其配置的1000多種不同資產中選擇與其保單掛鉤的資產。而此次發生虧損的資產是由東航國際金融（開曼群島）有限公司旗下的HKIF基金。
安盛保險在聲明中表示，有約200名Evolution客戶要求將HKIF基金納入其保單中，而其中大部分是從獨立保險經紀AsiaOne的管道購買的，而這支基金近月跌幅顯著並清盤。
據第一財經記者了解，這支基金的投向是香港銀行業按揭業務延伸，以及收購及改造有潛質的物業用以出租的租金收益，鎖定年限包括2年、5年、8年或無年期，首次保費最低為150萬港元。
其實，這個名叫Evolution的「非保證連系式壽險產品」就是市場上已存在多年的「投資連結保險」，即「投連險」。
資深精算師婁道永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無論是香港還是內地，人身保險產品按照產品設計方式分類，可以分四類：傳統險、分紅險、萬能險和投連險，這四大類產品最大的差異就在於產品風險由誰承擔上。傳統險產品保障收益確定，所有經營風險由保險公司承擔；分紅型和萬能險有保證部分的收益，但最終結算利率或分紅不保證，保險公司承擔部分經營風險；而投連險客戶承擔全部經營風險，保險公司不承擔任何經營風險，收取的各類管理費用和帳戶經營成果有一定掛鉤。
「簡單來說，投連險結構中，客戶所交的保險費包括成本和投資資金兩個部分。保險公司扣除了一小部分成本，將其餘資金放入專門的投資帳戶，並且由保險公司代為管理投資。這部分投資資金，在保險公司扣除投資管理費用後，其投資所得收益全部歸客戶所有。這就是為什麼香港安盛的虧損客戶除了本金損失之外，還倒欠香港安盛公司巨額管理費。」婁道永解釋稱。
婁道永稱，選擇投連險需要進行風險測評，只有風險測評測試為激進型的客戶，才能購買這種高風險的資產。一般來說，這類型的客戶在答題時，會選擇可以接受本金損失50%以上。
安盛：產品不是我賣的，投資不是我做的
對於投保人的指責，安盛保險先後兩次發表聲明，否認了其在該事件上的責任。總結起來，主要說了一下四點：
一、產品不是安盛賣的：
「Evolution是一種非保證連系式壽險產品，主要由獨立保險經紀分銷。該產品由專業投資者自由及獨立地選擇與其保單掛鉤的資產，當中AXA安盛並沒有參與任何意見。」
二、投資不是安盛做的：
「產品由Worldwide Opportunities Fund SPC 旗下之Hong Kong Investment Fund SP由東航國際金融（開曼群島）有限公司管理，為約200位Evolution客戶要求將該基金納入其保單中。該基金價值近月經歷顯著跌幅並進行清盤。大部份投資該基金的客戶由獨立保險經紀Asia One代表。」
三、這類產品風險需要客戶自己承擔：
Evolution讓專業投資者自由及獨立地選擇與其保單掛鉤的資產，當中AXA安盛並沒有參與任何意見。客戶明白有關這類產品的投資風險需由客戶自己承擔。
四、其它涉案方可能存在欺詐行為：
「安盛現正積極協助香港警方商業罪案調查科就該基金涉嫌欺詐活動的刑事調查。」
難逃幹系
雖然安盛保險聲明公司不承擔責任，但業內人士認為，雖然銷售管道外包、資產可能也確實是投保人自行選擇，但作為保險產品的提供方，將可能存在問題的基金納入自己的資產庫，背景調查方面的責任無法推卸，且在銷售管控及售後監控方面是否存在失當也令人懷疑。
除了安盛之外，作為HKIF基金管理方，東航國際金融（開曼群島）有限公司對其產品「一夜清零」難辭其咎。香港保監局此前表示，就投連壽險產品而言，很容易出現以不當及過度進取的手法銷售產品的情況。此外，也有人可能利用這類產品進行詐騙及洗錢活動。在申訴信中，投保人表示，該保險產品每到申購日，淨值就大幅上升，每到贖回日，淨值就大幅下跌。且該產品在沒有通知投保人的情況下，變更了投資方向，投資於金融衍生工具。目前香港警方已介入，是否涉嫌欺詐有待調查結果。如果涉嫌欺詐，也將是投保人進行索賠的重要條件依據。
作為銷售方，AsiaOne在整個過程中是否參與欺詐或者有不當行為也需等待進一步調查。第一財經記者發現，其產品推薦數據資料中存在誇大宣傳的部分。其宣傳資料將這款產品描述為「專業投資者的離岸平台、私人銀行級的保險業務」，而HKIF基金的投資方向被描述為「香港銀行業按揭業務延伸」，且資料中顯示預期有18%~24%的年收益。此外，整個推薦資料中並沒有提示任何產品和投資風險，極其弱化基金管理人，只是更多地將安盛保險加以渲染。
業內人士表示，雖然投連險產品的風險需要客戶自擔，但仍需要確保前端銷售傳遞正確的信息。
投連險專業性較強
這次暴雷的投連險到底是什麼類型的保險產品？為什麼可以虧到血本無歸？
據悉，投連險是人身險的一種。與傳統險相比，其投資屬性較強，存在非保證收益的部分，但風險程度比較大。
具體而言，投保人購買分紅險最終獲得分紅水平有多有少，購買萬能險最終投資收益率是不確定，購買投連險不僅是收益率不確定，還可能產生虧損。由於收益和風險的對等性，投連險也可能享有保險機構專業投資人運作投連險獲得的超額收益。
在運作模式上，投連險是把保費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用於購買保障；另一部分進入投資帳戶。在投資帳戶部分，投連險同一個險種旗下設立多個投資帳戶，投保人可以按照自身的風險承受能力和投資需要，自行選擇和轉換不同的帳戶類型。
考慮到投連險具有較高的投資風險，投保人應當為專業投資人。
赴港買保險需謹慎
近年來，去香港買保險成了富裕人群的一種新風尚。2018年，由內地訪客帶來的新造保單保費為476億港元，占香港個人業務總新造保單保費的29.4%。此次巨虧95%的案例，無疑是給內地赴港投保的人破了一桶冷水。
一資深保險行業人士表示，香港金融市場發達，產品豐富、複雜，設計也和內地存在很大的不同。存在高收益產品，但也對應高風險，購買產品的時候要有風險意識。如果以內地對保險理解去購買香港保險產品，吃虧的永遠不是保險公司。
原中國保監會曾提示過相關風險，包括香港保單不受內地法律保護、存在匯率風險和外匯政策風險、保單收益存在不確定性、保單前期現金價值低，退保損失大、需認真閱讀保險產品條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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