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日本員工懂得多少？

導讀：筆者根據在日本社會及企業里的見聞，對職人精神做出總結：保持職人氣質，持之以恒地工作，凡事徹底地工作，不畏失敗地工作，保持靈魂地工作。

　

職人精神，是一種職業人的敬業精神。在日本，隨著經濟發展，職人精神已不僅僅是傳統手藝技師們的匠人精神，還成為日本各行各業的從業人員學習追求的職業精神。

　　

職人精神激勵著成千上萬的日本人努力工作，他們提供優質服務，製造優良產品，這是正能量的一面。但職人精神也會給日本社會帶來一些負面影響。

例如，對剛畢業的新員工而言，從接受企業崗位培訓開始，自己與工作有關的優異個性容易受到壓制；對普通員工而言，過於追求職人精神，一根筋地做事或辦事不靈活，會陷入局部視野；對企業而言，員工若過於追求穩定的職人生涯，企業人才會和該企業的產品一樣日漸趨向均質化和平庸化，企業也會逐漸趨向保守經營，失去成長的活力；對整個日本社會而言，全民都固守職人精神的話，會導致國民失去創業欲望和動力。

因此，對職人精神，不應過度解讀，也不應片面學習。

　　

盡管日本員工的職人精神具有正反兩面的影響，其積極上進的一面還是值得稱讚的。筆者根據在日本社會及企業里的見聞，對職人精神做出總結：保持職人氣質，持之以恒地工作，凡事徹底地工作，不畏失敗地工作，保持靈魂地工作。

一、職人氣質

「職人氣質」這個詞是由日語翻譯而來。因此，可以理解為能工巧匠的脾氣性格和工作作風。如果想進一步了解日本人的職人氣質，筆者認為還應細分研究具有職人精神的群體對象。

在日本，職人主要指有一技之長的技師或服務行業的專家，包括木匠、瓦匠、廚師、理髮師、註冊會計師、律師、醫生等等。這些行業可以細分成兩大類，一類是傳統手工藝群體的匠人，例如木匠和瓦匠等被稱為「職人」（即中文的「工匠」）；另一類是擁有專業知識的專家群體，如註冊會計師、律師等被稱為「先生」(即中文的「老師」）。

　　

在日本員工群體里，有人注重從精神榮譽層面理解職人精神，但是更多的人還是從工作態度層面來理解職人精神。例如，一些日本員工把被別人誇讚自己具有職人精神引以為豪的同時，也認為自己是基於一種責任感要把目前的工作做好。

　　

在日本，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資深員工在工作中帶有強烈的個性。這種個性，有的是自己在技能鑽研過程中形成的；有的是從師傅那里傳承的；有的是從父母那里遺傳得來（很多日本家族企業仍保留著傳統的單子相傳制度和女婿可以上門繼承家業的做法，這些制度注重的不是延續血緣，而是注重技藝或事業的延續）。由此可見，在職人精神里除了技能的傳承，還有個性的傳承。這種傳承理念，是職人氣質的一種重要表現。

　　

了解「人間國寶」制度，也是了解日本職人氣質的重要內容。日本政府在昭和25年（1950）制定了文化財保護法，其中包含此制度。該制度通過財政資金來保護認定的匠人職人與相關團體。每位「人間國寶」大師可以每年都享受政府給予的數百萬日元（約十多萬元人民幣）補貼金。通過實施此制度，職人的社會地位越來越高，社會責任感也越來越大。

一般而言，資深職人對自己的技藝或作品充滿自信。當然，他們也經常對自己或徒弟的作品挑剔細節，追求完美。很多日本的製造業加工企業，無論是職業培訓教材還是實務操作規定，都要求員工要真誠地把自己的靈魂投入作品中，在「作業入魂」以及「一品入魂」等職業精神鼓舞下努力工作。這種把靈魂與產品親密融合的入魂信念，是職人氣質的核心思想。

　　

整體而言，現代日本員工的職人精神，既有傳統工匠氣質的一面，也有現代職業人氣質的一面。責任觀念、傳承理念、入魂信念這三點是筆者對職人氣質含義的認識。

圖為日本地鐵文化財團組織的「地鐵沿線職人」社會公益活動的宣傳海報。這種由企業財團公益性宣傳職人精神的活動，利國利民，值得稱讚

　　

二、持之以恒

很多日本人長期持之以恒地專注於一種職業。他們不但專心、專注地做好工作，而且為了防止不進則退，還在不斷學習、接受職業培訓。很多日本企業至今仍保留著師父帶徒弟這種面對面傳授的培訓制度。

日本企業培養職人氣質的方式多種多樣，而且已經制度化和專業化。

★例如，很多大中型企業已經健全了包括OJT（On the Job Training，崗位技能訓練）與OFF（Off the Job Training，離崗專業培訓制度）等。一些日本企業對員工的專業資格考試費用，實行報銷部分費用或者支付補貼金的福利制度。另外，日本政府也對符合條件的企業員工參加職業教育訓練課程，支付一定金額的補助金。

　　

《職業訓練法》是日本關於國家人才戰略布局的重要法律文件之一。日本厚生勞力部依據該法律及相關配套法律法規，常年在其官網上對職業教育訓練課程給予補貼金的政策進行解答。並於2018年3月在其官網上公布，關於「2017年度企業員工能力開發基本調查」的結果：日本企業對正式員工實施的崗位技能培訓率，2017年度仍然保持在71.2%的高水平（2016年度是74.6%）。

　　

筆者回顧在日本的大學生活和工作經歷，真切感受到中華文化思想的精髓部分已經貫穿日本的大、中、小學教育體系和企業職業培訓體系中。克己復禮、嚴於律己、持之以恒的精神也自然構成了日本職人精神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日本人即使在普通崗位上也任勞任怨、持之以恒地工作到退休。例如，筆者在日本上大學期間，宿舍樓內經營著一間食堂，長谷川滋子是食堂里一位非常敬業的營養師，負責學生的營養管理工作。她在此任勞任怨地工作了35年，對學生非常熱心友好，常值班到晚上8點，等我們這些窮學生從圖書館回宿舍吃晚餐。

另外，也有一些員工，退而不休，休而不退。即使退休後，還充滿激情地繼續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一位日本某知名企業里剛退休的高管，親自為來訪日本的中國企業家授課時說，自己熱愛這份工作，即使退休後也願意講述自己的企業管理經驗。

　　

日本經濟新聞曾分析認為日本「經團聯」的核心主管成員(會長、副會長共19位)已經出現高度的均質化。　　

（1）都是男性。

　　

（2）沒有一位外國人。

　　

（3）沒有一位官僚。

　　

（4）沒有一位中小企業高管。

　　

（5）全員高齡（最年輕的62歲）。

　　

（6）全員沒有跳槽經驗。

　

關於最後一點，證實了即便是大企業的高管，也都持之以恒地長期從事一種職業。日本社會各界對這些大企業高管的社會形象也是有褒有貶的，從近幾年發生的一些日本大企業舞弊案件分析，資深高管之間的多年工作情誼已在企業內形成絕對權威。這種權威既是一種集體行動力，也是一種高度的團隊精神力量，但也容易嚴重阻礙企業治理水平的進步。

　　

尤其在一些大企業里，不僅存在著官僚主義和社內政治等大企業病，而且也缺失外部獨立的評議機構監督。近年來，日本政府實施了一系列促進企業治理的制度和措施，例如推進成立企業治理委員會和緊急事態發生後的外部調查委員會，以及增加聘用外部獨立董事人數等。

但是，這些措施對已經嚴密掌控著大企業經營團隊的資深高管們而言，似乎是隔靴搔癢。有些日本大企業的高管與本企業的股東企業及有政府背景的組織機構間關係密切，這也是一些日本企業深化企業治理時的難點和痛點。

　　

日本的主流媒體根據公布的企業年報，於2018年6月整理出一份統計結果，證明日本大型主流媒體企業中董事們的平均年齡是62歲，幾乎都是在某企業一直工作到退休。

　

三、凡事徹底

　　

「凡事徹底」是日本職場中常用的一句名言，是職人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意思是把平凡的事情做徹底，把應當做好的事情做徹底。需要注意的是，這里「凡事」的意思不同於中文意思。為了做到「凡事徹底」，不僅需要耐心，也需要靜心，心性的磨煉是成為職人的第一步。很多日本人從小就處於一種磨煉心性的教育環境。

例如，日本的中、小學校定期組織學生參加打掃廁所的活動，教育學生認真把平凡的事情做好。某電車車站的洗手間，保潔員會借助一把小鏡子擦洗廁所尿鬥底部，這樣徹底擦拭清潔的話可以保證尿鬥無臭無味。也許，沒有人會檢查底部，但徹底完成這些細節，保證洗手間無異味、潔淨衛生，是保潔員認真工作的證明，是值得敬佩的職業精神。

　　

四、不畏失敗

　　

為了徹底做好工作，不畏失敗是職人應具有的素養。一些日本企業會鼓勵員工不要害怕失敗，給正在品嘗失敗滋味的員工頒發失敗獎獎狀和獎金。這種從正面鼓勵員工總結失敗經驗，爭取下次成功的做法，是一種非常人性化的激勵措施。

　　

當然，也存在因為不能忍受失敗痛苦而自殺的員工。一些日本企業，為了及時把握員工情緒，預防突發事件發生，定期聘請心理專家給員工測試精神壓力。當心理專家一旦發現員工有壓力超標的跡象，會立即讓該員工接受進一步的心理輔導，公司也會及時採取相應的減壓措施。

★例如，調換工作崗位、調換工作團隊、調整工作安排、以低薪留職或停薪留職的方式短期休假、安排沒有上下級工作關係的先輩與之談心，等等。恢復了身心健康的員工，還是會全力以赴地工作。因此，排除精神壓力，保持不畏失敗的心理素質，也是職人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

五、保持靈魂

　　

雖然日本企業一般不開展愛國主義教育，但是鼓勵員工專注、專心、專業地做好本職工作，鼓勵支持員工保持熱愛祖國的靈魂。一些日本員工在推介自己公司的產品時特別強調，學習研究外國的先進技術和先進經驗很重要，但作為日本製造商品的主人應當保持大和靈魂。日本企業即使聘請外國人作社長，也堅決保持著自己企業的日本經營特色和大和靈魂。

也就是說，在強調積極推進企業國際化經營戰略的同時，始終堅持決不把核心工廠、核心部門以及核心技術轉移至任何外國地域。

日本人留學海外並學有所成之後，選擇回國效力的比例非常高。在日本的政府機關、企業財團、大學研究機構內，雖然很多骨幹人員沒有外國大學的文憑，但是他們通常有豐富的工作經驗或外國訪問學習的經歷。這些優秀的骨幹人員，並不以曾在外國工作為榮。

日本很多知名企業的企業家和高管，一般沒有很高的學歷，通常是普通大學或技術學校畢業。在「和魂洋才」的思想意識下，很多日本年輕人從外國大學學有所成後，自願回到祖國效力本國企業。

《企業家》欄目征文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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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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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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