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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藝評論》月刊 2019年第10期 總第49期
今日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二十個節氣——小雪。《群芳譜》曰:「小雪氣寒而將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
想起了洛夫的詩:「今日小雪,冷是冷了,如果無酒,又無火爐,就請把這些詩拿去,焚而取暖……」小雪節氣是寒潮和強冷空氣活動頻數較高的節氣,大家要注意保暖哦~寒冷天,願你有酒有火爐,有取暖的詩,也有好看的劇~
網路劇走出娛樂窪地的有益探索——以《長安十二時辰》為例
《中國文藝評論》2019年第10期
陳友軍
網路劇作為一種新興的審美樣態,在網路媒介優勢凸顯、社會資本大量聚集、藝術專業隊伍主動加盟、國家管理迅速跟進的情勢下,其發展風頭正勁。面對這種以網民主導的新的藝術樣態,其主導文化觀念的引導、健康審美趣味的養成是當前國家文化戰略的重要課題。伴隨網路文化發展出現的問題,尤其以武俠、玄幻、歷史、神話、穿越、宮鬥、懸疑為主導的古裝題材網路劇,存在大量消費歷史、無底線地過度娛樂的亂象,還有諸如對喪文化、爽文化、耽美文化的樂此不疲,都使網路劇一度成為青年亞文化生長的沃土、文化娛樂價值的窪地。2019年6月,《長安十二時辰》在加大網路文藝治理的背景下脫穎而出,且贏得較好的口碑,以「網路劇的一股清流」面世,值得分析和研究。
△網路劇《長安十二時辰》海報
一、在歷史的想像中懸而多疑
《長安十二時辰》在網路官宣上被定義為「古裝懸疑劇」。文藝界用所謂「古裝」來劃分網路劇的類型,本身是一種不科學、不嚴密的藝術分類。捨棄「歷史」而用「古裝」的分類標準反映了網路劇分類諸多難以言表的隱衷。這部網路劇的時代背景設定在唐朝天寶三年(劇中用「天保」),其人物和角色都有實在的「歷史」呼應,如劇中的何執正(賀知章)、聖人(唐玄宗)、李必(李泌)、郭利仕(高力士)、嚴羽幻(楊玉環)、林九郎(李林甫)、程參(岑參)等角色,以及史書有載的人物李嶼、元載、王韞秀、李白等,都將《長安十二時辰》的敘事指向了「確定的歷史」敘事。即便將「賀知章」化名「何執正」,但劇中的一首《詠柳》「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以及結尾的《回鄉偶書》「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也基本明確了化名所指的是歷史上實有的詩人——賀知章。顯然,這部網路劇與一些網路武俠劇、神魔劇不同,它有別於戲說歷史的「古裝」,也不同於宮鬥、言情的「古裝」。從整部劇的敘事風格來看,創作者做了大量的歷史考證工作:「作者必須要對那一段歷史了如指掌:怎麼喝茶、怎麼吃飯、哪里如廁、怎麼乘車,女子出門頭戴何物,男子外出怎麼花錢,上至朝廷典章制度,下到食貨物價,甚至長安城的下水道什麼走向、隔水的欄桿是什麼形制,等等——要描摹的,其實是一整個世界,無論寫得多細致,都不嫌多。」從該劇呈現給觀眾的影像畫面來看,藝術家嚴肅認真的歷史態度也滿足了觀眾對於一個時代的想像。但是,無論歷史背景和時代氛圍處理得如何「逼真」,《長安十二時辰》的整個故事畢竟只是「取一點歷史的因由」加以「點染」的虛構故事,本質上改變不了其「歷史的想像」屬性,正如馬伯庸在其小說《長安十二時辰》「後記」中所言:「說白了,我希望呈現出來的,不再是一個古裝刺客冒險故事,而是一個發生在國際大都市的現代故事,只不過它湊巧發生在古代罷了。」它還談不上所謂的「歷史正劇」,和客觀寫實的「歷史敘事」並不沾邊。因此,作品以「古裝劇」歸類,而不是用「歷史劇」說事。其實,藝術的虛構只要不違背正確的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文化觀,不歪曲歷史,不以歷史的名義架空歷史去行宮鬥、權謀、言情之實,挾帶各種欲望的私貨,那麼,用「古裝」置換「歷史」,用二者的差異以及藝術理論的含糊規避政策風險,也算是恰如其分,未嘗不可。
網路劇偏愛「懸疑」,大概也有幾重含義:首先,「懸疑」能讓網路受眾無法看清故事情節推演的結果,從而使其生疑,令其「燒腦」,讓其總是處在一種不理解、不明確的「懸浮」狀態中,即便上當受騙,也大呼過癮,欲罷不能。其次,作為一種敘事手段,「懸疑」大多採取多線索交叉並進的手段,人物關係錯綜複雜、劇情發展疑點重重、矛盾衝突接二連三、情節節奏緊張揪心,觀眾若沒有超凡的邏輯思維能力則很難把握劇情的走向。《長安十二時辰》就是上述這樣的一種文本類型。
該劇講述了唐朝上元節前夕,負責長安城治安的靖安司發現了突厥狼衛混入長安城,要在上元節燈會上製造混亂,實施「恐怖襲擊」,長安城因此陷入危局。這其中的「懸念」,就是上元節輝煌燈火亮起之時即將降臨的一場大劫難。突厥狼衛、蚍蜉、守捉郎、綁架、暗殺、烈焰、焚城,毀滅長安城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誰是背後主謀」?這些元素都凸顯了本劇「懸疑」的娛樂色彩,在虛構的歷史想像中尋求歷史價值的突破,使《長安十二時辰》成為了一款網路熱播的周更劇。截止到2019年9月底,該劇豆瓣評分有8.3,在骨朵熱度指數排行榜(網路劇熱榜)上的歷史最高熱度為87.68,且曾經位列前三,較好地體現出了網路懸疑劇「懸而多疑」的特質。
二、以平民精神書寫盛唐的歷史
《長安十二時辰》與以往架空歷史的古裝劇不同,該劇用相當的篇幅塑造了社會底層各色人等的形象。劇中設定的人物活動場景主要是長安的坊間和集市,長安的108坊以及東西兩市是普通人活動的尋常巷陌。《長安十二時辰》聚集了來自五湖四海的三教九流,通過衣食住行各方面來表現大唐長安的人間煙火。歷史的書寫圍繞著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底層小人物展開,是這部網路劇最為鮮明的藝術特色。作品通過一系列身處尋常巷陌中的具有光環的底層人物形象的塑造,夯實了這部網路劇的文化蘊含。
第一,用平民的善良書寫城市的善良。該劇第2集中的修面季師傅是個鮮明代表。季師傅在為狼衛曹破延修面理髮中無意發現曹破延里面的衣服都是濕的,趕忙讓女兒季薑拿來一身新做的衣服給曹破延換上。作為一位善良的長安百姓,他全然不知狼衛首領曹破延暗藏殺機的危險。看到天真爛漫的小女兒送上來的乾淨衣服,曹破延良心發現,放下殺人的念頭,且反復叮囑季師傅要帶著女兒乖乖留在家里,不要去看大仙燈。該劇在夢回大唐的藝術想像中,從普通人的視角反映出對於古代大都市的認識和理解,凸顯了長安人的長安是一個善良都市的理念。
第二,以小人物的擔當表達對仁義的崇尚。該劇第6集聚焦平康坊地下城,魚龍混雜、污穢不堪的地下城城主葛老威逼張小敬供出暗樁,張小敬被逼無奈,坦白暗樁是小乙,小乙跪別張小敬,求其賜死自己,張小敬最終硬著頭皮射死了他。小乙的死令人心疼,在小乙被殺的這場戲中還穿插了一段張小敬的回憶,天資聰慧、單純善良、樂於助人的小乙,為了做暗樁得到葛老的信任,他把自己的手指割斷,用斷指的代價,當起了最不受懷疑的暗樁,如果不是他主動赴死,葛老永遠不會知道小乙的身份。然而小乙為了能夠幫助自己最信任的張小敬得到線索,主動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作為一個底層小人物,小乙死得無怨無悔,十分純淨。他用自己的生命踐行承諾,完成使命,雖然他是一個為信任、使命而死的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作為來自底層的小人物,他能夠選擇「殺一人,救百人」的道德律令,未嘗不是底層社會對仁義普遍尊崇的藝術表達。
第三,小人物也有真性情。該劇第7集用心塑造了一個平康坊地下城的妓女丁瞳兒的形象。在生死抉擇的面前,丁瞳兒把自己生的希望交給了曾經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秦郎,然而「回饋」給她的卻是秦郎的背叛,劇中的她痛心疾首卻心存僥幸的形象將一個底層受蹂躪的小人物展現得有聲有色,令觀眾印象深刻。
第四,底層人物也有遠大的人生理想。劇中崔器之死被網友稱為「普通人的高光時刻」。崔器本是脫田逃籍的農戶,他的哥哥崔六郎把他弄到長安當了旅賁軍,為了能成為長安人,他也曾為一己私利背信棄義,嫉賢妒能。然而第23集中,在龍波為救魚腸血洗靖安司的危難時刻,為了靖安司昔日同僚能爭取到哪怕一絲的生機,崔器浴血奮戰,以致敵首龍波也被眼前的一幕感動震驚,發出了「長安!崔器」的讚嘆,並擊鼓為他送行。還有靖安司的八品小官吏徐賓,作為整個恐怖襲擊案的最終主謀,他雖然自詡才堪宰輔,也不過是個被人經常忽略的底層小官吏,他空有滿腹經綸,無奈官微言輕,沒有人願意聽他說話,最後,徐賓挾持聖上承認籌劃「恐怖襲擊」的目的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輔佐聖上理政的才能。徐賓最終理想破滅甘赴黃泉,何嘗不是底層價值的另一種表達。
《長安十二時辰》塑造了如此之多的底層凡俗人物形象,且都光彩熠熠,顯示出主創人員獨特的創作思路——用底層百姓的生存狀態,用底層小人物的掙扎奮鬥,用被摧毀的底層的愛恨情仇,書寫一個表面繁榮的封建大唐的歷史本質。它旨在說明,大唐不僅是聖人和權貴的大唐,也是普通百姓的大唐。這種聚焦於底層普通人物的視角和敘事手法,與古裝劇偏愛書寫皇權威嚴、熱衷於表現權臣內鬥、以及常用宮闈秘事、風花雪月的套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成為《長安十二時辰》的最大亮點。它改寫了此前網路劇「宮鬥爭權都是發生在上層的,底層百姓都是陪襯」的審美定勢,在落細落小落實上下足功夫,以此增強該劇歷史批判的力度。
三、價值觀的遊移造成形象塑造的困境
《長安十二時辰》作為一部脫穎而出的良心劇,主創人員在還原和表現大唐盛世上頗為用心和費力,但美中不足的是,這部網路劇在敘事上依然存在許多值得商榷的地方。價值觀的遊移所帶來的主要人物形象塑造的困境是值得深思的症結所在。
《長安十二時辰》安排了多條價值線索:其一,以聞無忌、蕭規、張小敬、丁老三為代表的大唐第一批募兵第八團所彰顯的價值線索,這其中包含了九個幸存者作為保家衛國、戍守邊疆的士兵的忠誠和敢於犧牲的價值理念;其二,以聞染作為底層長安人的群體代表對大唐未來希冀的價值線索;其三,以李必、何執正和太子為代表的為爭取上位與奸相林九郎之間爭鬥的價值線索;其四,以聖人為代表的皇權所象徵的家國價值線索。
在這四條價值線索中,該劇表達的價值觀念呈現出利益相互交纏、政治矛盾錯綜複雜且多元對立的狀態。
首先,《長安十二時辰》開篇展現了靖安司與狼衛之間的矛盾對抗。一群突厥狼衛湧進長安城要在上元夜製造「恐怖襲擊」,主角張小敬被指派要破獲案件,揪出幕後主謀,消滅狼衛。矛盾的雙方本來善惡是非鮮明,是一場簡單的二元對立矛盾。然而,《長安十二時辰》「節外生枝」,為了避免形象的簡單化,塑造了一個性格複雜的狼衛首領曹破延的形象。開篇的幾個場景表現了狼首曹破延的兇殘、陰狠、恩將仇報,但隨後又較為詳細地交代了曹破延家鄉被外族入侵,為了保護自己的家鄉和親人,他被右剎利用前來長安鋌而走險。此外,該劇還表達了曹破延對自己女兒的思念,他希望為自己的女兒和部落掙得一片安寧的生存空間的願景,以及他對「因敬獻而圓滿,黑色的骨頭,鋪出重生道路」信仰的忠誠。面對曹破延這樣一個正、負價值並存的「敵人」形象,觀眾自然而生的同情、可憐、敬佩,必然稀釋對於恐怖施行者兇殘一面的痛恨,造成人物形象塑造和價值觀念的偏離,導致觀眾情感價值的遊移不定。
其次,《長安十二時辰》也在情節推進的敘事過程中不斷分解第八團價值線索的堅定性和統一性。這其中最為突出的是將龍波設定為張小敬抓捕的敵人。龍波是蚍蜉計劃的主要施行者,但實際上是第八團旗手蕭規的化名,和一直要找他的張小敬同是第八團的戰士和生死兄弟。龍波(蕭規)實施蚍蜉計劃的合理性在於,他要向長安的當權者為第八團討個公道,因為他知道第八團220人最後只活下來九人,真兇就是時任兵部尚書的林九郎,是他不準蓋嘉運將軍發兵才最終導致了第八團的悲劇。至於他鋌而走險的個人原因,則是他回到家中,發現自己的姐姐被當地縣令侮辱致死,他想為姐姐討回公道,卻發現官官相護,最後他將憤怒、怨恨全部報復在大唐最高統治者身上。對於這樣一個既反貪官又反皇帝的「恐怖襲擊者」而言,觀眾很難否定他復仇的理由,甚至會認同和接受。相形之下,張小敬一心維護長安百姓安寧的這一條貫穿到底的價值主線,就與第八團的「公道」產生了矛盾。張小敬不能對第八團的價值置之不理、不管不顧,尤其是在作為第八團希望的聞染之死,動搖著他的信念和他守護長安的價值根基之後,張小敬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猶疑。然而,該劇總是試圖將張小敬拉回正常的價值軌道,賦予他不死的「高能」,有意強化他對於信念的執著。但對於這樣一位地位低下、背負十惡不赦罪名的長安「不良帥」,如果創作者不能直面第八團的價值設定,不能回答龍波(蕭規)對於統治者的質疑,那麼張小敬「為長安人」的人設就會輪空,很難不被觀眾質疑。
再次,該劇還設計了太子與林九郎的權力之爭。林九郎大權獨握,結黨營私,口蜜腹劍,善用權謀,作為位高權重的超級大反派,林九郎身上否定性的價值明顯。呈現出的太子、李必與林九郎之間的爭鬥主要體現在太子的上位上,可以說《長安十二時辰》最終也沒有徹底脫離古裝劇權謀內鬥的窠臼,這其中還摻雜了張小敬不願作為李必棋子為太子上位所利用的價值堅守。該劇第2集中,張小敬從崔器口中得知自己即使抓到了狼衛曹破延也不能獲得自由,李必對此供認不諱,承認他沒有權利赦免其死罪。在這里,李必對太子上位的關注,張小敬對權鬥的漠然,張小敬保長安一方平安的價值理念——三者之間顯然不協調,由此產生的價值矛盾顯而易見。因此,在大是大非面前,太子與林九郎的權力之爭這條價值線索不足以將劇中各色人等的價值追求聚攏在一起。
與此同時,《長安十二時辰》還有一條體現在聖人身上的價值線索。作為大唐盛世的代言和象徵,聖人用上元節的燈火,展現了大唐盛世的繁華。《長安十二時辰》沒有回避對其好大喜功的虛假性價值指向的揭示,聖人自稱「堪比堯舜,堯舜是人,朕是神」,作為一個造就大唐盛世的能力者,他在林九郎和太子之間搞權利的平衡,他聽信小人之言,忽視百姓真實生活。該劇用上元大燈設計者毛順與蕭規的合謀,針砭了聖人不顧災民的生死,靡費巨資建造華而不實的燈樓,昭顯了大唐虛浮盛世下好大喜功的做法。此外,該劇在結尾處還讓聖人脫下龍袍,回到民間,接受長安普通百姓的再教育。劇中,從廁所出來的聖人被百姓誤認為是偷豬賊;在街頭,聖人又被一個六品官員暴虐,打得頭破血流;街頭巷尾之中,他體會到無家可歸的孩子、無人可養的老人的淒苦;市民的餐桌上,他嘗到老百姓難以下咽的粗茶淡飯。《長安十二時辰》用聖人「最狼狽的一天」對想像的大唐盛世進行了徹底的解構。
在如此之多的價值線索,如此複雜、糾纏、矛盾的價值衝突中,要把故事講好,要把事情說圓,對於需要承擔價值指向的主要人物而言是有相當難度的。黑格爾在其《美學》中談到對英雄形象的創造,特別強調英雄人物性格的豐富性、堅定性、明確性和真實性的統一,不能遊走在曖昧不清的模糊地帶,處於前後相互矛盾、相互拆解和相互否定的混沌之中,沒有明確的價值指向常常會造成人物形象塑造的邏輯偏差和藝術表達的困境。即便是為了增強「懸疑」色彩,也不能將觀眾置身雲霧之中,莫衷一是。
四、網路劇「娛樂」背後的反思
在政策的引導下,網路劇也有拋棄「裝神弄鬼」、在內容上提升審美娛樂層級的願望,這也是《長安十二時辰》值得肯定的新氣象。一般而言,網路劇「娛樂至上」的價值追求是其獲得市場回報的主要抄手,因此「具有網路劇特色的娛樂」成為一個值得關注的美學命題。除了「互聯網+電視劇」模式之外,以網路劇的「網感」「網性」以及「話題熱度」為圭臬的網路劇評論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這里不妨從《長安十二時辰》入手,探討這種主觀評價的症結。
在網路劇的批評生態中,「網感」作為一個帶有強烈主觀體驗經驗的藝術范疇,它類似於「美感」「快感」,有人將其解釋為一個人對待互聯網事物的接受能力、操控能力、預見能力。也有學者認為,「從受眾角度定義‘網感’的話,更準確的說法是,針對網路年輕群體對內容喜好的思維和審美特點的概括。」很顯然,這是將網路劇的評價標準完全交給受眾的一種藝術評價方式。對於長期浸潤在網路世界中的網生代而言,他們的「網感」實際上是一個「玄之又玄」的命題。按時下流行的觀點,無非就是明星的「顏值擔當」「尺度突破」「吸引眼球」「流量擔當」等,捕捉大眾熱點保持對網路的敏銳的「直覺」。《長安十二時辰》是否也在用這樣的套路製造出「網感」呢?筆者認為,該劇客觀上突破了這種極端娛樂化的「網感」製造模式。從加盟的演員隊伍來看,《長安十二時辰》也試圖用當紅演員來「吸引眼球」「流量擔當」,但從其扮演的四朝「白衣宰相」李必看來,易烊千璽要想演好這個集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精神於一體的人物,是有相當難度的。其尚顯稚嫩的扮相,嚴肅有餘、瀟灑不足的表演都遭到劇中實力派演員光環的擠壓和遮蔽。因此,《長安十二時辰》的突圍成功,或「網感」的獲得,很難歸功於「流量明星」的「顏值擔當」。
說到「網性」,一般是指網路劇網路傳播的特性。隨著融媒體時代的到來,傳媒擁有了在傳播內容方面的價值性、功能性、時效性、趣味性方面的優勢,也使得這些優勢成為網路劇較之傳統媒介突出的「網性」特徵。當然網路劇的「網性」顯然不僅僅只是這種傳媒的屬性,它還與文本的內在品質關聯。如果說「網性」是「網感」產生的必要條件,那麼「網性」就是要突破「網感」主觀隨意的客觀要素。網路劇也是一種由「文學」文本轉換成「表演」文本的藝術。劇本的好壞、演員的優劣、技術的高低都是「網性」的啟動因素。為了提高該劇的內在品質,《長安十二時辰》除了依托同名小說,還邀請了許多實力派演員的加盟,張小敬的扮演者雷佳音、何監的扮演者韓童生、徐賓的扮演者趙魏、李隆基的扮演者馮嘉怡等人的表演都可圈可點。此外,電影一樣的畫面、精致用心的美工都是增強該劇「網性」必不可少的內在因素。在實力派演員和流量明星的表演對照中,我們看到,「網性」的獲得需要劇本的用心,也需要流量明星演員對角色的理解以及對其表演的認真拿捏。
至於「話題熱度」,主要是網路劇所觸發的對於當下社會問題的思考。在網路劇的欣賞過程中,以彈幕呈現的受眾參與、網上聊天,以及以網路為依托發給網友的帖子,都旨在實時地表達網路受眾情緒情感的投射。《長安十二時辰》自然也回應了當下一些複雜的社會現實問題,限於篇幅,本文在此不作贅述。
綜上所述,網路劇雖帶有鮮明娛樂導向的評價尺度,但仍需嚴肅認真的美學規範。網路劇《長安十二時辰》作為一部具有審美內涵的作品,初步顯示出網路劇走出淺層娛樂向內容審美邁進的努力。盡管該劇在故事講述中枝蔓頗多,在情節安排上也不無紕漏,但對於網路劇這種正在生長的新的審美樣態的健康發展而言,《長安十二時辰》的努力是值得鼓勵的,而它本身也不失為一部較優秀的網路劇范本。
*作者:陳友軍,單位:中國傳媒大學人文學院
*本文選自《中國文藝評論》月刊2019年第10期
*本文系2018年中國傳媒大學「雙一流」建設支持科研項目「文學經典與影視藝術精品的創造機制」項目(項目編號:CUC18JC03)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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