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5》的魔幻二戰早已在《戰地1942》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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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預告片公開之時,爭議便伴隨著《戰地5》:呈現在玩家面前的,是一位裝義肢的女戰士。在引入的武器上,這款作品同樣保持著類似的風格,你可以看到罕見的「丘吉爾」自行火炮和「突擊虎」戰車,至於相對常見的武器也接受了誇張的改裝——這讓遊戲中的二戰顯得頗為奇詭。

不過,這種博人眼球之舉並非《戰地5》首創,它可以追溯到《戰地1942》的資料片上,即2004年推出的《秘密武器》,以兩部作品為基礎,mod又讓這種風格的二戰延續了十多年。

如果說《戰地1942》呈現的二戰戰場中規中矩,那麼,《秘密武器》無疑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在這里,你看不到熟悉的98k步槍和T-34坦克,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造型獨特的裝備,它們代表了二戰中最瘋狂的設想。同時,其地圖背景也變成了鮮為人知的陰森角落:如挪威的重水基地、法國的秘密堡壘和阿爾卑斯山頂峰的納粹據點,這一切,讓二戰呈現出了一種強烈的科幻色彩。

從某種意義上,二戰「魔幻化」並非EA的心血來潮之舉,它同樣是他們擴展IP價值重要手段。在《戰地1942》成功之後,他們希望擴大作品的利潤,招徠更多的玩家,此時其面前有兩條路。其一是將目光聚焦於正作未涵蓋的戰場——由此誕生了另一部資料片《羅馬之路》;而另一條則計劃賦予遊戲全新的風格,其代表就是《秘密武器》(當然,還有後來的《戰地:越南》)。

《秘密武器》中的裝備特徵都極為鮮明。盟軍得到了T95超重型坦克,這種坦克裝甲極為厚重,但火炮無法轉動,行動也非常遲緩。

另一種有趣的裝備是「謝爾曼管風琴」,它的底盤是一輛普通的謝爾曼坦克,但炮塔上安裝了48管火箭炮,令它成了真正「步兵殺手。

《秘密武器》中的「謝爾曼管風琴」

軸心國陸軍也得到了許多新裝備:「突擊虎」是一種德國在二戰末期生產的自行火炮,雖然裝填緩慢,但其炮彈的威力卻是遊戲中最大的,僅一發就可以消滅掉一大片敵人。

「Flakpanzer」的原型是德軍的「旋風」自行高射炮,憑借4門20毫米高射炮,它不僅能輕鬆對付飛機,還能大肆屠殺敵軍的士兵和輕型車輛。

《秘密武器》的空軍單位同樣令人印象深刻,在二戰遊戲中,它們幾乎都是初次登場。其中有兩款飛翼式戰機:盟軍的AW-52和德軍的Go-229,它們不僅造型科幻,而且操縱異常靈敏,在空戰中效率很高。

Go-229和AW-52

另外兩種新飛機——「哥布林」和「毒蛇」則與之截然迥異,它們的尺寸只有吉普車大小,飛行速度極快,操縱性則相當惡劣:很多情況下,你要麼一加速就會飛出地圖,要麼幾個來回都無法抓住目標,與之類似的是德國的「瀑布(Wasserfall)」防空導彈,它的操縱極為困難,玩家往往需要嘗試十多次才能命中對手。

《戰地1942》中新增的XF-85「哥布林」戰鬥機,該項目啟動於戰爭末期,1948年首飛,可以在轟炸機上直接髮射

ba-349「毒蛇」,二戰末期德國推出的一種火箭截擊機,武器為機首的火箭彈,在攻擊完成後,動力艙和乘員座艙將分離,乘員跳傘返回地面

雖然在影響力上,《秘密武器》無法和《戰地》的續作相提並論,但它的設計理念卻被延續了下來。在《戰地1》和《戰地5》中更是如此。它們的背景設定大體參照了史實,但試驗武器也在其中占據了顯著位置。無論《戰地1》中各種自動步槍、裝甲列車和A7V坦克,或是《戰地5》中的「突擊虎」和「丘吉爾」自行火炮,都可以看做這種思路的產物:歷史上,它們的產量都沒有突破三位數。但在遊戲中,它們卻高調登場,並為玩家提供許多有趣的玩法和戰術。

然而在《秘密武器》發售之初,受其影響最大卻是mod開發者。在他們看來,雖然《戰地1942》可圈可點,但仍有許多不盡人意之處:其中之一是高拋的炮彈彈道,它們比投石器還要飄忽不定,一些武器的設定也不夠真實,在這里,四號坦克早期型可以輕鬆打爆T-34-85,和「還原真實戰場」的宣傳南轅北轍。

不過,好在《戰地1942》也提供了自由修改的機會。和如今的AAA大作不同,這款遊戲對mod非常友好。玩家只需要閱讀簡單的教程,就可以自己上手修改地圖、添加新單位、甚至是調整遊戲的核心數據。

在《戰地1942》的各種mod中,集大成者是「ForgottenHope」。該mod的最早版本推出於2003年,即《秘密武器》上市時。其團隊的核心是歐洲和美國的熱心玩家。除了糾正原版遊戲的不足外,這個團隊一開始就定下了兩個目標:首先,他們希望在《戰地1942》中呈現更真實的二戰,讓那些硬核軍事愛好者如願以償;另外,他們還希望把mod打造成一個包羅萬象的平台——屆時,任何一種二戰武器和載具都將在這款mod里找到。

事實上,「ForgottenHope」幾乎重塑了《戰地1942》,其中新增的地圖達到了50張,此外還有200多種武器和載具,它們的數量是原版的5倍,在精致程度上也更勝一籌。另外,遊戲還引入了許多新機制,比如穿甲系統,輕型火炮在命中重裝甲目標時幾乎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但如果重型火炮的炮彈可以擊穿目標裝甲,只需要1-2發便能徹底擊毀對手。

「ForgottenHope」截圖,這款mod不僅擴充了原作的內容,也提升了畫質並採用了更精密的3d模型

雖然「ForgottenHope」初衷和「奇幻二戰」南轅北轍,但隨著後續更新,該mod也出現了一些大膽和前衛的內容。在2004年後,隨著「ForgottenHope」推出0.65版本,大量1945年的場景和兵器也被添加進來,其中最有趣的是兩張地圖:「黑騎士行動」和「阿爾卑斯要塞」。

「黑騎士行動」地圖上的德國噴氣式戰鬥機

它們的背景都設定在戰爭結束前:一部分納粹殘軍退入阿爾卑斯山,利用高科技武器負隅頑抗。這些地圖上出現了納粹德國的噴氣式戰鬥機、「美洲豹」裝甲車、直升機(它們也曾出現在《秘密武器》中)和「歌利亞」遙控自爆裝甲車。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地圖和內容,也可以算作對《秘密武器》的加強。

雖然在2005年推出0.7版本後,「ForgottenHope」停止了更新,其團隊也把精力放在了《戰地2》上,但很多愛好者發現,「ForgottenHope」是一個極好的框架,他們可以添加更多內容,並讓它的精神繼續發揚光大。

在2007年之後,FH團隊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以《戰地2》為基礎的新mod:FH2上

於是,「ForgottenHope」上出現了一個奇觀:許多mod在其基礎上應運而生。最引人矚目的是「ForgottenHope:SecretWeapons」,它也常被稱為FHSW。該mod由兩名日本玩家開發了超過10年。這兩位製作人始終行事低調,不僅從沒有公開過身份,甚至很少與玩家交流,但他們的代號——FHSWman和Chiha——卻在圈子里無人不曉:10多年里,他們幾乎只憑一己之力完成了這個奇跡。

今天,FHSW包含了超過400種單位,至少70張新地圖,其內容較「ForgottenHope」和原版有過之而無不及。為完成如此多的內容,即使有外界幫助,他們每天也至少要忙碌三個小時。這也引出了許多疑問:他們難道沒有個人生活?平時如何維持生計?如此等等……唯一可以確定,到今天,這個小團隊依然樂在其中,就在去年,FHSW還進行了一輪大更新。

FHSW幾乎囊括了二戰各國所有的瘋狂設想,這些,為整個戰場賦予了更奇幻的面貌。不僅如此,這些武器還都有著攝人心魄的外觀。在這方面,圖片要比文字更有說服力。

二戰德國的P-1000超級坦克,歷史上只有圖紙和模型,在FHSW中,該武器在一張沙漠地圖登場,玩家無法通過傳統手段摧毀它,只能跳傘進入內部,用炸彈摧毀坦克的彈藥庫

鼠式,它188噸的重量至今沒有坦克能夠超越,雖然只建造了兩輛,但軍事愛好者們對它的關注卻超過了任何一種武器

安裝夜視儀的豹式坦克,它們曾在1945年小規模投入戰場;另外,FHSW中也引入了夜戰設定,同時還新增了夜視儀這種裝備

VK1602:二戰德國胎死腹中的偵察坦克,歷史上只有一部未安裝火炮的原型車

裝甲列車:有趣的是,這種車輛安裝了繳獲的蘇聯T-34坦克炮塔,利用繳獲蘇軍裝備武裝自己的做法在二戰中非常常見

Me-323E2-WT,二戰德國利用Me-323滑翔運輸機改裝的炮艇機,在現實中,該機主要負責為機群擔任護航,但在FHSW中,該機卻是一種威力超強的對地攻擊武器

He-111Z,德國在二戰中期建造的雙機身戰機,由兩架轟炸機拼接而成,其使命是牽引Me-323升空,在FHSW中,該機也可以攜帶炸彈

Ar-234B2:二戰後期德國開發的夜間戰鬥機,其母型是歷史上第一種多引擎噴氣式轟炸機——Ar-234「閃電」

Hs-129B3,二戰中期登場的對地攻擊機,其機首安裝了一門75毫米的大口徑反坦克炮,其產生的後坐力會導致飛機暫時失去控制,由於種種問題,該機只生產了25架

FHSW的另一個焦點是蘇聯,其新增的載具數量不亞於德國,它們都鮮明體現了史達林時代的暴力美學。

T-35和T-28多炮塔坦克,1930年代蘇聯軍事力量的象徵,這里展示的T-28是加裝95毫米炮的試驗型號,在二戰前只生產了一輛

IS-3和IS-4都是蘇聯在二戰末期開發的重型坦克,正面和側面都採用了傾斜裝甲設計,並且安裝了一門大威力加農炮作為主要武器,如果戰爭持續到1946年,它們將成為痛擊「虎王」坦克的重要武器

T-VI-100實際是安裝了蘇制100毫米炮的虎式坦克,這一設想誕生於1944年,當時,蘇聯設計師們曾試圖為繳獲的虎式安裝100毫米炮,以擴充其重型坦克部隊

S-51是二戰末期蘇聯以KV-1坦克為底盤設計的自行火炮,其主武器是一門203毫米重型攻城火炮,只在1944年生產了一輛用於試驗

NKL-26雪地動力滑橇,專門為冬季戰生產的快速交通工具,其背後的發動機可以帶動螺旋槳,推動整個滑橇前進

「Zveno」子母機。二戰前,蘇軍對一些轟炸機進行了改裝,讓其可以在機翼上下掛載4架戰鬥機,在二戰初期,蘇軍曾利用這種機型奇襲過羅馬尼亞的煉油基地。

雖然西方盟國並不是利用「超級武器」打贏了二戰,但他們確實開發出了許多有趣的產品,只是因為上級更注重可靠性,這些武器才沒有被投入前線接受戰火考驗,但它們同樣被還原到了FHSW里。

T95超重型坦克,二戰期間,沒有一種坦克炮能夠擊穿它305毫米的前裝甲,但另一方面,它的最高時速只有13千米

「瓦倫丁」跳躍坦克,「瓦倫丁」也在《戰地5》中登場,但不同的是,該型號在側面安裝了8台噴氣式發動機,二戰期間,盟軍曾希望利用這種裝置,幫助坦克翻越塹壕障礙

T29重型坦克項目啟動於1944年,相信《坦克世界》和《戰爭雷霆》的玩家都不會感到陌生,它也是二戰中盟軍少數能和「虎王」匹敵的地面裝備

「飛行薄餅」有著詭異的設計,但性能卻有諸多可圈可點之處,起降距離也異常之短,只是因為螺旋槳設計已經過時,它才沒有大量投入現役

除了地面和空中單位,FHSW也在最近的版本中增加了許多艦艇,這里展示的是英國的「獅」級戰列艦,由於二戰中英國將人力和物力轉向了護航艦艇和航母,該級戰列艦沒有一艘建造完畢

除卻上述國家,FHSW也添加了一些其它國家的軍備,比如日本,上面展示的分別是Ki-109——一種二戰末期開發的重型截擊機;以及「櫻花」,一種臭名昭著的自殺式火箭機

從某種意義上說,FHSW能堅持到現在,完全可以被稱作是一個奇跡:這不僅是因為它的內容極為細膩和多樣,更主要的是,它的團隊能在毫無盈利的情況下,將開發堅持下去。

但即使如此,沒落依然不可避免:在5、6年前,FHSW的國外服務器經常滿員,但如今,這些服務器已鳳毛麟角。玩家只能根據討論板上的公告,在周末進入某個ping值很高的房間,然後在淺嘗輒止之後匆匆離場。隨著時間流逝,有些老遊戲的魅力注定會衰退。

嚴格的版權保護條例也在逆向充當著推手。嚴格地說,如果有製作者在mod中使用了侵權作品,遊戲廠商也將承擔連帶責任(他們為侵權行為提供了平台)——出於謹慎,廠商也有必要關緊支持mod的大門,同時,支持mod也會增加廠商開發的工作量,從經營角度並不划算。

此外還有技術上的原因。在《戰地1942》等的古早遊戲中,一個載具的3D建模大概有數千個多邊形,而在《戰地2》之後,由於遊戲的製作愈發精細化,3D模型多邊形的數量提高了幾倍乃至幾十倍,對貼圖的要求也水漲船高。此時,業餘團隊已經很難勝任大型mod的開發——技術的進步,早已讓大企業形成了對部分遊戲內容的天然壟斷。

無法形成利益鏈,也為mod的生態蒙上了陰影。一個耐人尋味的細節可以證明這種變化:在FHSWman的twitter首頁,長期置頂的不是mod的更新動態,而是一本小冊子:《偉大衛國戰爭中的蘇軍坦克炮》,這本冊子曾在C94上發售——如今,他已將更多精力用於製作軍宅向的畫冊——與毫無盈利的mod相比,它們至少能帶來穩定收益。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局面也是行業發展的必然:面對正規軍,一腔熱血的散兵遊勇注定將被淘汰。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同樣是一個泥沙俱下的過程——昂貴的DLC取代了mod的角色,為了同樣的樂趣,玩家需要付出更多,但選擇卻變得更為有限。

雖然《戰地5》打造「魔幻二戰」是一次勇敢的嘗試,針對早期宣傳中的「用力過猛」,他們也在調整設定。但不知為何,遺憾仍然存在,這也構成了《戰地5》預售不佳的一個原因——在其中,玩家的期待被摻和、取舍,最終被濃縮成了工業化產品中的一個因子,這一因子是如此單薄,最終不少人將失望地發現,這款作品很難提供他們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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