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萬人在看的慢直播,究竟有什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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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視導讀:沒有鏡頭切換,沒有解說詞,沒有背景音樂,唯一的畫面是眼前的一片大型工地,眾多工程車常規作業,唯一的聲音是一片嘈雜聲中偶爾能辨出的機器轟鳴。

29日凌晨1點,央視頻直播間,超過一千萬人正通過一個固定機位,以同一視角,一同觀看武漢雷神山醫院建築工地的現場直播。而相似的人數,相似的畫面,同時出現在「隔壁」火神山醫院的施工直播現場。

四千萬人在看的慢直播,究竟有什麼魅力? 遊戲 第1張

直播間內,與頗為單調的音畫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異常熱鬧的評論區。

除了排隊打出的成片五星紅旗,「加油」「辛苦了」等簡單口號,對於新進成員而言,類似「小藍太棒了!」「小黃在,把方塊全都壘整齊,再抱走,簡直可愛極了。」「我在找大紅。」等屬於「進階」,稍待觀察會發現,這些竟然全是工程車的名字。對於更「高階」的「監工」而言,真正能顯示「資歷」的,是在深夜等來重型機械,並準確指出它們各自的任務,甚至以此帶出整體工程進度。

上千萬的「遠程監工」始終充滿熱情。

深夜,評論區陸續出現「打卡撤退」,然而,左下角的觀看人數卻浮動不大,熱鬧的評論區不斷有新人加入,名曰「接班」。

在這個「非常」的春節假期,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尋常。

自1月27日晚央視頻開通雷神山醫院、火神山醫院建造過程直播以來,同時在線人數最高超過4000萬人。

連日來,正是這樣一場看上去不具備太多常規意義吸引力的視頻直播,吸引了上千萬人夜以繼日的「堅守圍觀」,形成一場虛擬的「奇觀」。

以品類區分,央視頻的這一直播應當屬於「慢直播」范疇,網路直播興起後,以風景變幻,動物遷徙等為主題的「慢直播」以頗為另類的姿態吸引到眾多擁躉,與一些短視頻火爆獵奇的內容相反,人們在慢直播中通常是尋求一種寧靜順遂的心靈體驗。

這樣的直播最早起源於2009年的挪威。當時為了紀念卑爾根鐵路誕生百年,電視台全程跟拍了這趟火車的旅程。列車行駛7個多小時,錄影機也拍了7個多小時,沒有經過任何後期處理,竟然吸引了大約120萬挪威人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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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萬人在看的慢直播,究竟有什麼魅力? 遊戲 第2張

後來,電視台又把鏡頭對準壁爐,記錄火苗竄動的畫面,伴著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偶爾有一雙手添柴加火,全程12個小時,吸引了100萬人觀看。

四千萬人在看的慢直播,究竟有什麼魅力? 遊戲 第3張

寒冷的冬日里,坐在電視機前,伴著爐火燃燒的聲音沉沉睡去,也不失為一種浪漫。

後來電視台越玩越大,決定直播馴鹿遷徙,長達7天,全程168個小時。工作人員和馴鹿同吃同睡,用置身其中的視角,還原最真實的「動物世界」。

挪威「慢電視」節目的創辦人托馬斯•海魯姆曾在Ted演講上總結,「世界上最無聊的電視節目,卻讓人迷得無可救藥。」。

此後,這類電視「慢直播」的形式在世界逐漸風行。2013年,央視網與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合作開辦I PANDA熊貓頻道,24小時直播大熊貓生活。

四千萬人在看的慢直播,究竟有什麼魅力? 遊戲 第4張

此類慢傳播內容,一方面,與現在「快」、局部化的內容傳播特點相對,致力於提供全時的,相對的整體給觀眾。在內容呈現時的不設引導、鼓勵探索,與極度緩慢的內容節奏,給予了觀眾「放空自己」的空間。另一方面,其「慢」,「無聊」到極致的傳播特點也形成了差異化嘗試。

其實,眼前的大型「圍觀」現場,從各方面效果和亮點分析,明顯不適合劃入普通「慢直播」的成功案例之中。但是,4000萬人「雲監工」,也顯然遠超出了「打發無聊」「好奇心」等范疇,而是一個具有巨大社會心理學意義的話題。

如果那麼多人真的無聊,可以選擇看的視頻、直播有很多,而看造醫院的過程,至少從表面看是挺枯燥的,就看到人在那里走動,運輸車、吊臂在那里運動,再有興趣的人光看著畫面可能也堅持不了一小時。

本次央視頻平台的慢直播圍觀武漢建醫院,不同於上述電視時代的「慢直播」,擁有獨屬於網路直播的陪伴感強,在場感強的特點。對這一現象,中國傳媒大學學者曾祥敏、劉日亮指出移動互聯時代的慢直播,「除了傳遞信息、滿足用戶的視覺美感需要之外,最重要的是提供了一種陪伴式社交」,進而為用戶營造出了「想像的共同體」。

具體到「雷神山」,「火神山」慢直播,網友在評論區的互動中逐漸形成了一整套身份稱呼與交往儀式,在互相的陪伴式社交中形成了「想像的共同體」。觀看直播的網友之間互相自稱「監工」,津津樂道於「百萬監工監視國家工程」的梗。甚至在人民日報官方微博所發的記者探訪火神山醫院評論區中,點讚前兩名也已被「監工」們占領。

對於視頻中經常出現的元素,觀眾也紛紛賦予稱呼。下午,一台頻繁出現於畫面中的白色叉車,被戲稱為「小白」,隨後又出現了「小白粉絲全球後援會」,讚頌小白辛勤勞作的行為。傍晚時分,塔吊、水泥機等眾型設備上線,他們紛紛變身為「小藍」、「小黃」、「大紅」,認領到了屬於自己的名字和「粉絲團」。

除此之外,成語接龍、詩詞接龍等評論區遊戲的出現,也讓這個「想像」的共同體愈加真實化。24小時連續的觀看體驗,加上真實獨特的評論區梗文化於陪伴觀看體驗,讓觀眾在看直播的時的體驗具有愈發真實而獨特的參與感。

在疫情防治步入正規化的當下,大量受眾依然有對疫情防治尤其是兩大醫院建設這一議題有著強烈關注,但內容需求的導向卻需要一定程度軟化,以契合受眾目前「無聊」的心理因素和緩解恐慌的心理需求。網路時代線上交互的獨特魅力,在沒有明確的記者、主持人的情況下,提供了除直播畫面外的豐富有趣的觀看體驗,讓我們看到了新媒體傳播在當下的威力。

此外,以舉國之力,數日之內建成兩所醫院,這場與時間的賽跑本身亦具有「奇觀」性質。

據此前報導,1月24日火神山醫院相關設計方案完成,預計2月5日交付使用;1月25日,武漢決定再建一所雷神山醫院,預計也是2月5日建成,兩所醫院從設計、建造到交付,均不超過半個月。火神山醫院總建築面積3.39萬平方米,可容納700~1000張床位,雷神山醫院總建築面積調整擴大後約6萬平方米,可容納約1600張病床。

對於身處「禁足假期」的千萬網友而言,這場工地直播恰好契合這一時間節點的心理與信息獲取需求。

從另一層面看,在這個亟需共克時艱的冬季,對於彼此無法做到現實中「相共」的網友而言,此番的「大型圍觀」恰恰也提供了一個堪稱完美的虛擬相共空間。

當危機突然來到,慌恐不可避免,直播間里彼此充滿勇氣與樂觀的相互陪伴,或許也正是當下人們最需要的。廣大網友從這枯燥的畫面中看到了醫院建設的點滴變化和進展,看到了一種精神力量在生長。

從數十萬人圍觀到逾千萬人在線,兩大醫院工地急速上升的「慢直播」愛好者被調侃為「當代網友無聊實錄」。從另一個角度而言,社交媒體時代的關注,快,或許不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文章內容整合自: 錢江晚報、中國新聞網、芍藥美學筆記、新商業情報N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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