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評 | 殺人賣屍：「殉葬式」冥婚的現代式陰森？

深圳晚報評論員 石迪

甘肅男子馬崇華連殺兩人，賣屍陜北配冥婚被警方抓獲。雖然此事過去將近一周，但冥婚依然像陰霾一樣籠罩在中國的廣袤大地上空，冷不防地，類似物就可能再次出現。

可以說，作案者將樸素的唯物主義發揮到了極致，以至於對中國人傳統認知上的某些超自然意象無所畏懼，甚至加以利用。在這些人面前，古老的冥婚淪為一種賺錢工具，而在其他現代人看來，作案者製造的 ” 殉葬式 ” 冥婚卻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可怖與陰森。

（一）

縱觀過去十年，從 06 年轟動全國的山西洪洞縣系列案到最近的馬崇華殺人賣屍案，受害女性、作案者以及買家存在一個共同點——生存資料短缺，生活空間狹窄，都是典型的 ” 底層人士 “。殺人賣屍配冥婚的過程，也是物質的剝奪與交換的過程，只不過這個過程充斥著血腥、冷漠和無知，其實質是底層互害。

為了迎合部分人對 ” 死者 ” 的需求而製造並販賣 ” 死亡 “，這種背離自然規則和法律人倫的行徑，勢必造成正常社會身體的嚴重阻塞。尤其是在一些冥婚習俗盛行的農村地區，孩子早逝的悲劇會隨著殺人配婚的 ” 流行 ” 而擴大化、感染化，致使原本各自不幸的家庭被迫承受更沉重腐朽的不幸。

（二）

在許多負面事件中，底層互害扮演著問題的終極角色。但在冥婚中，殺人賣屍的產業鏈化讓威脅得以延伸。目前，作案主要針對農村弱勢女性，多半出於風險考量。在未來環境下，魔爪隨時可能伸向符合條件的任何人。

畢竟，殺人賣屍的地下市場確實龐大。田野調查顯示，某些黑心醫院一直存在 ” 搶屍 ” 潛規則，且需求旺盛。此外，隨著社會的發展，青年男女不正常死亡率已大大降低，農村的男女比例則處於失調狀態。這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冥婚市場的供不應求。因而，利益驅使下的殺人賣屍 ” 產業化 ” 絕非危言聳聽。

（三）

無疑，供不應求勢必導致女屍價格的高昂，” 正常 ” 的冥婚配中，動輒支付十幾萬的買屍錢早已是常態。加之冥婚本身的鋪張，這極可能致使買家掏空家底。

就冥婚習俗比較濃厚的山西省而言，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5 年該省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 9454 元，這意味著，一個普通人家為了給兒子配冥婚，除非有巨額撫恤金，否則這很可能成為一筆致貧的開支。

對於類似人群而言，冥婚至冷之處在於其不可抗拒性，即便傾家蕩產，也要挖空心思配婚。這樣的壞邏輯會將人推進 ” 窮者愈窮 ” 的死胡同，嚴重損耗生者的物質資料和上升本錢。

（四）

即便法律早已規定：” 嚴禁進行屍體買賣，嚴禁利用屍體進行商業性活動 “，殺人賣屍更是嚴重違法犯罪行為，但這並未遏止冥婚活動的持續開展。

多數學者認為冥婚這一現象起源於殷商時代，儒家禮制形成後，冥婚被視為亂人倫的行為。但這種反對未能阻止其在民間斷斷續續的傳承。就猶如，當下主流社會對陰婚的批判拒斥也是洪水滔天，但收效的確甚微。

對於冥婚信奉者而言，這是一種富有生命力的宗教信仰，由於認知上的差距，外界眼中的魔幻現實主義，只是信徒赤裸的烏托邦式的避禍、慰藉或補償心理，這是無法用科學、文明的標準來衡量的。

器官交易也好，盲井騙錢也罷，” 殺人賣屍 ” 的母體都是絕對意義上的惡性犯罪。可作為傳統民俗遺留糟粕的冥婚，卻帶有天然的寄生語境。民俗學家普遍認為，冥婚並不適合通過強制手段禁止，潛移默化的教育認知改良或許更為見效。這便是冥婚作為痼疾最可怕的地方，由此也可見精準扶貧中文化投入的重要性。

信奉千年不變，忌憚卻百感交集。冥婚正逐漸恢復其最原始的封建性，即 ” 變相的殉葬 “，這種共謀式倒退，讓它的陰森可怖在現代社會變得更加真實可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