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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記者 於舒暢/ 文
電影《妖貓傳》在日本拿了個「十年最佳」。
陳凱歌這部以唐代「詩魔」白居易和旅唐日本和尚空海一見如故,攜手調查妖貓案為主線的奇幻片,雖然在國內口碑褒貶不一,票房5.2億元人民幣,低於預期,但2018年2月24日在日本上映後,累計觀影人數過130萬,收割票房破16億日元,創下了近十年華語電影在日本的最佳票房。
「很多日本人是喜歡並對中國歷史有研究的。」《妖貓傳》日方監制高秀蘭女士說:「在他們心目中空海是天才,白居易是偉大的詩人,而(女主角)楊貴妃是美的象徵。」
對於中國文化,日本人有自己的理解。他們心中的文化偶像來自中國,又變幻出日本人自己的模樣。
全民偶像白樂天
空海和尚謚號弘法大師,所創日本佛教真言宗,至今不衰;借鑒漢字草書創立了日本文字的平假名,還編著了日本歷史上第一部漢文辭書——《篆隸萬象名義》,千載之下仍令日本人高山仰止。
但在日本,白居易比他更受推崇。
北京大學嚴紹璗教授曾說過:「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恐怕沒有哪一位作家像白居易那樣,對日本中古時代的文學產生過如此重大的影響;也沒有哪一位作家,像白居易那樣,如此深入地打動了當時知識分子的心靈。」
洛陽白居易墓園,墓前矗立著很多刻著日文的獻碑——白居易在日本的「死忠粉」們不遠萬里獻祭的。
一塊碑上赫然寫著:偉大的詩人白居易先生,您是日本文化的恩人,您是日本舉國敬仰的文學家,您對日本之貢獻,恩重如山,萬古流芳,吾輩永志不忘。
在9世紀到12世紀的400多年里,白居易詩歌不只是作為外國文學珍品被鑒賞詠嘆,更多是作為一種文學創作的楷模,供日本作家們在創作中仿效。日本平安時代(794年-1192年)的著名學者大江維時編撰的《千載佳句》一書中,收錄了中日詩人1110首詩歌,其中白居易詩歌有535首,排名第一。
在平安時代,白居易是貨真價實的「全民偶像」——不僅普通百姓,連天皇、文豪都是他的粉絲。
最大的粉絲嵯峨天皇把《白氏文集》當成寶貝,叫做「枕秘」,意為「枕頭底下的秘密寶物」,他甚至在宮廷專門設置了《白氏文集》侍讀官,將學習白詩定為今後天皇的「必修課」。後來的醍醐天皇不負先帝遺願,在宮中定期舉行「研讀《白氏文集》講座」,並公開示愛:「平生所愛《白氏文集》七十卷是也。」
白居易還有兩位著名「迷妹」,日本女文豪紫式部和清少納言——前者的代表作《源氏物語》在日本文壇地位,幾乎等同於中國的《紅樓夢》;後者的名作《枕草子》則是日本隨筆文學的源頭。
兩位女粉絲對白居易愛得深,以至於在作品中「夾帶私貨」:《源氏物語》全文154處援引白詩;《枕草子》引用中國典籍23處,其中《白氏文集》占13處。
2018年8月15日,河南洛陽龍門石窟景區白居易墓園里的獻碑 (Fotoo圖)
某種意義上說,白居易很幸運。
一方面,他趕上了「好時候」。遣唐使最後的輝煌時期,正趕上白居易風靡街頭巷尾,空海等人自然把當時的「暢銷書」帶回了日本國內。
另一方面,「連老婦都能讀懂」的白詩,對於漢文是外語的日本人來說也格外友好,因此群眾基礎很廣。
在近現代日本學界,「白學」更是漢學中的顯學,甚至有專門的白居易研究會,定期出版和發表最新研究文章。研究中國唐代文學的泰鬥花房英樹、提出「唐宋變革論」的日本京都學派內藤湖南、著名漢學家平岡武夫,都對白居易有大量研究。
在日本文化界最珍視的「日本國寶」中,古筆類總共五件,《白氏詩卷》寫本獨占三席。
作為文化保護的一部分,日本文部科學省文化廳根據《文化財保護法》,對其國內有形文化財產進行評定,特別重要的部分被指定為「重要文化財(遺產)」,「重要文化財」中價值特別高的部分被指定為「國寶」。
選定及指定的步驟,都由日本國家機關文化廳根據文化財產保護法來決定的。《白氏詩卷》在「國寶」列表中高頻出現,也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本國家層面對於白居易影響力的認可。
日本」恩人「牧溪
在「日本國寶」列表中,牧溪也是一個高頻出現的名字。
這位南宋末年的畫僧,被日本人尊稱為「日本山水畫之父」、「日本畫道大恩人」,他的代表作《瀟湘八景圖》已各自分離成單獨的掛軸,在僅存的四幅中,《煙寺晚鐘圖》和《漁村夕照圖》被列為「國寶」,《遠浦歸帆圖》和《平沙落雁圖》被列為「重要文化財」。
和婦孺皆知的白居易不同,日本歷史上,牧溪的作品只有上流精英才配擁有。據傳,為了爭他的畫,明治天皇甚至不惜與手下的功臣井上馨「耍賴皮」。
1887年4月的一天,明治天皇來到井上馨的私宅,看到牆上掛著兩幅牧溪所畫的《蘿蔔蕪菁圖》——明朝皇帝回贈給幕府將軍的禮物。
見天皇目不轉睛,井上馨說願將其中一幅敬獻給天皇。明治大喜而歸。
但不知哪個環節會錯了意,兩幅畫一道被帶回了皇居。井上馨很心痛,鼓起勇氣找機會向天皇請求歸還其中一幅。天皇卻笑著說:「既然都拿來了,就都留下吧。」從此,這兩幅《蘿蔔蕪菁圖》便成了皇室永久的收藏品。
而《瀟湘八景圖》在日本的「坎坷經歷」,也印證了日本人對他的追逐。
《瀟湘八景圖》描繪了洞庭湖及其周邊地區的八種風景,用淡泊的筆調展現寧靜致遠的自然風光,大量的留白則給整幅畫卷增添了空濛清寂的韻味,其中的一些畫面,日後甚至成為日本庭園設計的起源。
南宋末年流入日本時,此圖還是一個完整的卷軸,但後來卻難逃被「大卸八塊」的命運,「下手」的是室町幕府的三代將軍足利義滿——70、80後耳熟能詳的動畫片《聰明的一休》中,有個像大孩子一樣喜怒無常、養尊處優的足利大將軍,其原型就是這位統一了日本南北朝、被明永樂皇帝冊封為「日本國王」的足利義滿。
據稱,義滿將軍是因為「不忍」獨自欣賞巨幅的「八景」畫卷,便令匠人將其切割、分開裝裱,以便於更多人欣賞。切割之後,他還分別在八幅畫上蓋上了自己的印章,作為紀念。
50年後,這些被割開的畫作和牧溪的其他書畫作品一起,進入了孫子足利義政的收藏清單——在流傳下來的一份義政收藏目錄中,記錄了279幅中國繪畫的標題和作者,而其中40%的作品署著同一個名字,牧溪。
但牧溪在中國的評價,與日本相比,判若雲泥。國內對於牧溪的評價不但不高,且相當刻豹—元代的繪畫專著《畫鑒》批評牧溪的畫「粗惡無古法」;《畫繼補遺》說他的畫「誠非雅玩,僅可僧房道舍,以助清幽耳」,翻譯成白話,就是「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頂多在房間里當個裝飾畫。」
在旅日學者、浙江工商大學東方語言文化學院特聘教授張明傑看來,之所以有如此差別,與禪宗對於日本文化的影響密切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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