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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圖丨pexels 撰文丨棉花花
呂仙，道教大宗師。
四月十四生，傳說異香滿室，有白鶴飛入帳中不見。
自幼聰穎，十歲便能文，十五歲就能武，精通百家經籍。
成仙後，風流韻事頗多。
民間稱之為「騷道」。
1、
江南可采蓮，蓮葉荷田田。
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
輕煙拂渚，微風欲來。一葉小舟往荷塘深處去。豆蔻年華的女孩兒調皮地折了一支大荷葉頂在頭上。她本是摘蓮蓬，見荷葉下的鯉魚可愛，便雙手去捉。
一個不留神兒，掉進了荷塘里。
淹，倒是不怕淹，這水鄉的女子哪個不會水？
只是，這衣服都濕了。這要是讓人看見，可是大大的不雅啊……
女孩兒從水里起來，摘了幾片荷葉披在身上，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劃著船想上岸。突然聽到一陣笑聲。
女孩兒惱了，誰在笑我？
一個男子站在水面上，正看著女孩兒笑意盈盈。這男子一身白衣，清俊極了，不似這一帶尋常的漁家子弟。
男子說，婉兒，你這一身濕衣，今日蓮蓬可采摘夠了？別回去挨杜老頭兒的罵喲。
婉兒，是她的閨名，她叫杜婉兒。杜老頭兒，是她爹。
婉兒瞪著這個英俊男人，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怎麼知道我爹爹？
男人說，我呀，是仙人。
婉兒笑起來，呸，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一處水下埋有木樁子，你站在木樁子上，冒充仙人，好不知羞！
少女的笑清脆如鈴，男人愣了一下，轉瞬把手中的扇子折起放在下巴底下，我……我不是仙人，我是……
少女打斷他，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定是巴陵城中的富家公子。
男人笑了，對，我便是城西呂家的三少爺，我與朋友到鄉間遊玩，在此迷路了。
少女說，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吃飽了沒事滿處逛，哪里曉得我們農家的苦。我每天要洗衣，要做飯，要放水牛，要采蓮蓬，還要上山挖草藥……
對了，聽說最近山上有豹子精，不少村民都被擄去吃掉了，娘親近來不允許我上山了。你也莫上山玩耍了吧。
豹子精，男人神色一僵。
此時，河岸那邊聽見有人喊，婉兒，你爹出事了，快快回家來——
少女急匆匆地劃著槳，我娘叫我了，不與你扯閒話了，我回家去啦。
男人看著少女的背影，嘴里輕輕吹了口氣，湖面上起了風，少女的小船輕鬆的上了岸。
2、
荷花紛紛倒向一邊，水中突然分出一條路來，一個身著白衣手持蓮花的女子出現了。
洞賓，你準備什麼時候出手？
女子是何仙姑。他倆皆位列「八仙」。此次巴陵附近豹子精禍害百姓，天庭特派呂洞賓來剿滅。這一帶本是何仙姑的地盤，這差事本應派她去。
可那豹子精為至陽之物，身帶上千年的戾氣，兇猛異常，特別是能吸食女子的陰氣，何仙姑為女，恐有傷仙體。於是，天廷為了穩妥，將這差事派給了呂洞賓。
男人將扇子一搖，明晚有天狗食月，至陰之時，是收那豹子的好時機。
何仙姑點點頭，復又笑將起來，你可別貪戀人間好光景，誤了正事。平白的，逗那漁家女做何？
男人笑笑，仙姑，你知道我，一愛美酒，二愛美人。
何仙姑輕輕晃動了一下荷花，慢慢隱去，留下一句話，你可別又添上一段風流債。
杜婉兒，是七月半中元節出生的女孩兒，身上陰氣極重，恐那豹子精要來打她的主意了。
剛那少女俏麗的模樣在呂洞賓眼前一閃。斷不能讓她出什麼意外。
他是仙，是救苦救難、大愛世人的仙。
他是男人，一個憐香惜玉的男人。
無論如何，他得護著她。
3、
這廂，杜婉兒回到家，慌忙問她母親，爹爹怎麼了？
母親顧不得責怪她衣服怎麼弄濕了，抹著眼淚說，你爹在集市上與人起了口角，一時失手，將人傷了，那人是個富戶的家丁，官差來把你爹捉走了……
杜婉兒詫異，爹爹一向老實，怎會突的傷了人？
母親說，我就是納悶呢，這該死的杜老頭兒，平時老實的很，怎麼惹了這等事端？也是奇事，那富戶如今上門來了，指名要見你。
杜婉兒說，正好兒，我也要見他，想法兒救出爹爹來。
說著，大踏步進了內屋，見一壯實男人坐在客廳，瞇瞪著眼睛看著她。那男人的眼神又亮又深，看得杜婉兒很不自在。
杜婉兒行了個禮，急急地說，我爹爹定不是有意傷您的家丁，您能否跟縣太爺那邊通融一下，放了我爹爹，我們杜家願意……
壯實男人沖她擺擺手，這不是難事，只要你即刻允諾嫁給我，明日官差便會好好的把杜老頭送回來。
這男人恁的直白！
杜婉兒又羞又氣，你我未曾謀面，我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為何要娶我？
男人說，鄙人姓包，名梓，這方圓幾十里誰不知道杜家的姑娘美貌？我包某早有求娶之心。
說完拍拍手，幾個仆人從門外的馬車上搬進來一大堆的金銀珠寶。
包梓不容商量的口吻，這便是包某給杜姑娘的聘禮。
杜婉兒想到爹爹，咬牙點了點頭。
4、
喜事在包梓的催促下辦的又急又快，且選在晚上。
轎子越抬越不對勁，杜婉兒聽見耳旁有風聲，有獸的嘶吼聲，心下詫然。
突見轎子里多了一個男人，嚇了她一跳，這男人就是上次她在荷塘里遇見的那個人。怎麼回事？杜婉兒剛想叫，被男人捂住嘴巴。
男人小聲說，你聽我說，娶你那包梓便是山上的豹子精，你是中元鬼節生辰，他要取你的精血來練功。今晚天狗食月，是他練功的最佳時機，卻也是收服他的最佳時機……
杜婉兒眼睛忽閃忽閃，你是誰？
我是呂洞賓。
呂仙？
杜婉兒驚呆了。仔細看看，眼前男人確實與年畫上畫著的呂仙相似。
轎子里空間不大，兩人挨的很近，杜婉兒臉羞的通紅。
又想到豹子精，心里滿是害怕，一會兒你們打鬥起來，很是兇險吧？
呂洞賓笑了，我是仙，他是妖，你放心。
呂洞賓的身上有隱隱的荷葉香氣，杜婉兒莫名心安。她掀開轎簾，果見抬轎的四個小廝變成豹頭人身的怪物。
轎子往深山里走。
不多時，轎子落地，聽到一聲豹子的呼嘯，杜婉兒心提到嗓子眼兒。
「嗖」地一聲，呂洞賓飛身出去，與那豹子精廝殺。
豹子現了原型。
天狗吞了月亮，一片漆黑。
5、
正當呂洞賓最後一擊準備一舉收了豹子精之時，豹精突然拿出「打仙鞭」來。
呂洞賓一愣，你這畜生，哪里偷得這寶物？
豹精不理會，直拿鞭子向呂洞賓抽去。
話說，這「打仙鞭」，乃是祁連山與昆侖上的萬年老藤所制，是天庭專為懲罰犯錯神仙的刑具。對凡人、妖孽皆無用，偏是對仙人有大用。打在身上，傷及仙骨。
呂洞賓不小心挨了一記，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豹精乘勝追擊，又抽打了呂洞賓幾下。
呵，想我堂堂八仙之一，世人皆知的風流道人，難道要敗在豹子精的手上了？呂洞賓心內焦急。
此時杜婉兒從轎子里走出來，見呂洞賓連吃幾鞭，心內焦急。
豹精卻一把抓過杜婉兒，想吃掉她。
等的就是這天狗食月的時刻，是吃掉她的最佳時機。
呂洞賓見豹精準備吃杜婉兒，急了，撲上去一掌打開他，還沒站穩，豹精又撲過來。
慢慢地，月亮出來了。
呂洞賓恢復了些許神氣，連連給了豹精幾擊。
此時出現了一片大大的荷葉將豹精緊緊裹住，是何仙姑來了。二人合力，終於將豹精制服。
杜婉兒看著呂洞賓，眼神多了些繾綣的柔情。
是他，是他剛剛救了自己。
何仙姑說，洞賓，你任務已了，回去交差吧。
呂洞賓走到一旁的杜婉兒跟前，我走啦，婉兒姑娘。
杜婉兒點點頭。
他是呂仙，他不是凡人，縱是不舍，也是無用。
6、
往後的很長時間，杜婉兒在水面上采蓮的時候，都恍惚覺得呂洞賓站在水上朝她笑。
只有短短的因緣際會，她卻怎麼也忘不掉。
她倒寧願，如初見之時，他所說的，他是巴陵城中，城西呂家的三少爺。富貴人家的翩翩公子，她杜婉兒去給他做妻做妾做丫頭也是好的……
世人都說呂祖風流多情，可焉知是男人留情，還是女人天真呢？
呂洞賓在天上，看著杜婉兒俏麗的臉上寫滿相思。
給她一個好姻緣吧。
怎忍她為他誤了終生。
那日跟月老飲酒，灌醉了他，將杜婉兒與城西呂家三少爺的紅繩拴在了一起。呂三少爺斯文有禮，出身富貴，品行純良，是個好歸宿。
7、
到杜婉兒年老的時候，經過呂祖廟。看著呂洞賓的像依舊飄逸地站在那里受世人的香火供奉。
呂祖是不會老的。他可以活千千萬萬歲，然而自己卻老了。
老了的杜婉兒想起的還是記憶的那片荷塘。連那天的魚兒、那天的薄霧、那天的蓮蓬，都那麼可愛。
她跟孫子說，我見過呂祖呢。
她偏著頭，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那是她記憶里蕩漾著柔波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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