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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才知道,這場戰役是渡江南下的革命軍三野5月12日發動,5月27日解放上海,進行了無數次激烈戰鬥,把上海完好地交到人民手中。
解放前,我家住在南市老城廂的萬豫碼頭街97弄,居民大都是體力勞力者,家父教書,學校在滬東,離家很遠。八九歲的我,家境所限,還未上學,整天就知道和小夥伴在街上野,董家渡、小南門、十六鋪,是兒時流連忘返的地方。
1949年春末夏初,上海雲譎波詭,在沒有響起轟隆隆的炮火聲之前,懵懵懂懂的我,怎會想到上海即將發生大事變了。雖說如此,我還是看到周圍一些不尋常的現象。
有一天,我和阿寶、小林在董家渡黃浦江邊玩耍,原本風平浪靜的江畔,忽起「波瀾」,眼前出現持槍計程車兵,正在監督一批勞工搬石子、運水泥,施工造堡壘。圓形的水泥堡壘,像蒙古包。之前,我在董家渡天主堂後院,看露天電影中見識過,打仗用的,我懂。監工計程車兵飛揚跋扈,見誰跑得慢,上前就用槍托打人。有個人不慎滑到江裡。士兵視而不救,反而破口大罵。最終還是船上的漁民,把落水的勞工救上岸來。這一幕令人不寒而栗。
晚上,我將所見告訴父親,問:「上海要打仗了嗎?」一向和藹的父親變得嚴肅地說:「這些事小孩不懂,千萬不可亂說,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還有一件事令人費解。前兩天,好端端的萬豫碼頭街,這會在中山南路街口築起了一道籬笆牆(那時上海常見的一種用細長竹子編織的牆)把萬豫碼頭街封堵起來(籬笆牆中間有門)。這派什麼用?擋人,還是擋子彈?真叫匪夷所思。
我看到街上來往的行人行動匆匆,神色緊張;街頭巷尾常有三三兩兩的人竊竊私語:什麼「地上長‘朱毛’了。」「朱毛的革命軍就將打到上海了。」「國民黨快完蛋啦。」我空空的小腦瓜一下就被灌進了許多「新名詞」。
市民組織起救護隊,為受傷的戰士包紮傷口
董家渡路西首,市民叫做小玻璃橋的地方,有一幢巡捕房大樓。從外望進去,大門內的玄關上有藍底白星(十二角星)圖案。近來忙碌起來,汽車、馬車忙著往外運東西。那晚上大樓燈火通明,有軍官拖家帶口乘汽車往江邊碼頭逃跑。
一天晚上,在船上做運輸的兩個舅舅忽然來我家,似乎有緊急的事,和母親說了一會話,便將一隻箱子交給我母親,隨即匆匆告辭,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何曾想到,他倆回到船上,不巧撞上一批散兵在撤退,就將他們連人帶船押往臺灣。這是幾十年後,兩岸開放通訊才得知的消息。我母親已不在了。何曾想到,那天晚上的姐弟見面竟成永別。令人唏噓不已。
解放前夕的幾天,天邊不時傳來悶雷般的槍炮聲。我家離江邊很近,一旦打仗非常危險。5月26日晚飯後,母親帶著全家到西邊小普陀路姓周的一個朋友家暫避幾天。我們被安排在樓上住。我看到房間牆上掛著一幅關老爺畫像,關公赤面綠衣,右手捋須,威風八面,給我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象。
夜裡槍聲、炮聲時疾時徐,幾未消停,直至拂曉才稀疏下來。天剛亮,外面就傳來「解放了!」「解放了!」的歡呼聲。推窗一瞧,不少房子插上了紅旗。真的解放了!我們無比興奮。返家途中,在董家渡天主堂的萬裕街,邂逅一隊革命軍(約十幾人)在大步趕路。他們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鞋子沾著泥水。革命軍邊走邊向市民揮手。我們和大家一起使勁鼓掌,歡迎革命軍,歡呼上海解放。
上海人民夾道歡迎革命軍
我當時的印象:上海解放好像沒費多大勁、更沒有看到兩軍廝殺的激烈場面。很久以後才知道,這場戰役是渡江南下的革命軍三野,5月12日發動,5月27日上海解放。其間半個月,上海外圍進行了無數次激烈的戰鬥,才把中國最大的城市上海,完好地交到人民手中。上海人民是幸運的。我們一定不能忘記解放上海犧牲的成千上萬的先烈們,我們永遠懷念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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