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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又一代女性在幻想世界中沉迷，卻一次又一次於現實中跌落。
煙草飄渺的韓國沿海，充滿歐洲風情意味的魁北克城，以及美侖美奐、布滿精致古董的朝鮮時代宮闕豪宅……最近刷屏的一部韓劇《鬼怪》似乎又玩出了一點新意，將純美愛情設置在韓國耳熟能詳的民間傳說上，並借用超自然力量，選了一個新鮮面孔作為19歲（還在上高中！）的女主角。演繹了一場跨國、超自然、超年齡段的人鬼愛情。
《鬼怪》劇照
其實我在想有的時候我們看韓劇，是遠不止紫菜包飯純美愛情精致穿搭那麼簡單的。韓劇構築的世界之所以一次又一次讓我們願意走入，其根本之處還在於一種用心。《鬼怪》這次出動了金牌編劇金恩淑，是寫出《巴黎戀人》、《布拉格戀人》、《太陽的後裔》、《繼承者們》等以戀愛時裝劇見長的韓國著名編劇。而本劇開場不輸電影的CG效果營造出的戰場、怒海、帆船等宏大場景，也讓觀者再一次覺得似乎和《權力的遊戲》一樣，韓國的電視劇製作也越來越趕超電影水平，「將一部電視劇像電影那樣拍」。
首先必須解釋一下劇名。本劇完整的名字是《孤單又燦爛的神：鬼怪》。由此可知「鬼怪」（도깨비）與中文語義很不一樣。看到目前的五集以及網上無數的科普貼以後，我們大約知道那是一個韓國民間的神話傳說人物，具親民性和喜感——劇中出現以鬼怪為主角的童話書在韓國書店比比皆是，是孩子們的讀物。由此可推知，韓國民間對「鬼怪」的喜愛多於懼怕，而它們有時也常作為人類守護神的形象存在。鬼怪多是一個物件（例如掃帚）幻化成的一種類人形狀實體，在本片中，形成鬼怪的精神力量是金將軍死前的那柄劍。韓國最早的關於鬼怪（도깨비）的記錄出現在高麗時代僧侶編纂的文獻《三國遺事》（삼국유사）中。
說實話，初看本劇時我最覺得變扭的地方是——男女主角雙雙走在一起的那種畫面感——雖然我知道為了避免違法的非議劇中特意將女主角的年齡設置為19歲。但每每看見他們二人走在一起，我還是有種看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的感覺。
不過，尤為一提的是，劇中孔劉的演技真的讓人頗為稱讚，演出了一種「層次感」。從剛開始朝鮮時代殺敵無數的金將軍，到剛成神時在海上的狂怒，乃至後來深情款款和女高中生談戀愛的大叔，幾乎就像三個迥然不同的人物。孔劉將生前忠君為國卻慘遭嫉妒的將軍形象以及剛轉變成神後的一種迷茫和空洞感，乃至經歷了幾百年後變成了一個溫暖甚至有點萌可以和地獄使者產生真正友誼的「大叔」，做出一系列非常完美的演繹。而窺他此次在《鬼怪》中的表演，也讓人不由慨嘆那個在《餅乾老師星星糖》中讓人青澀到哭的高中生，在經歷退伍以及《釜山行》電影的鍛造之後，終於成為一個真正成熟和收放自如的演員了。
同樣覺得不錯的還有女主角金高恩。這個1991年出生以電影《銀嬌》獲得大鐘獎（韓國頗重要一獎項）的年輕女演員，在《鬼怪》中的表演非常「不做作」。雖然25歲的她要演一個高中生，可是如果不翻資料我會真的相信她才19歲。而她在韓國演藝圈的成功，也再一次證明了不是所有人都要割雙眼皮。人的生命中，有一種天然的青春是過了一定年歲就算打再多玻尿酸也沒有辦法重現的。可是在《鬼怪》中，金高恩就年齡感而言，我覺得是頗具說服力的。
一直認為，韓劇對於中國女性最大的催眠就在於：你想談一場戀愛，並且還有這麼一個極帥極優質的人，願意陪你談這樣一場戀愛。並且絲毫不猥瑣。與美劇的直白、國產劇的拙劣作較多不同，韓劇里一般男女主角的肢體接觸非常少，使人直接感覺愛情的本質似乎就是那麼純潔簡單並且美好。
可是，最終跌落到現實中的人們當然發現一切並不是那個樣子。但是那時，你曾經在純真時期看過的那一部部純真的韓劇，終於再次充滿回憶式的樟腦氣味向你款款走來。你原諒了它的矯飾，正如你原諒自己的天真。
因為它們到最終，畢竟都是可愛的。
韓國學者金惠媛在她所著的《韓流：韓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說，文化具有多層次的結構。其內部存在難以被改變的固有部分，包括飲食、語言、信仰等；而其表層，則存在相對容易改變的部分，最典型的，就是藝術領域。
於是這似乎解釋了我們對於韓劇的迷戀。當觀看它們的產品，我們的文化淺層被不知不覺地改變，但深層，我們其實還是用一顆中國心在看一部部韓劇。很多韓式愛情你之所以覺得美好，是因為它中和了在中國的不順和相似東方審美體系的幻想；更易共鳴也更易接近的異國文化，同時，又難脫你故有國的窠臼。
《鬼怪》延續了金編一貫的富二代喜歡平凡女子的套路，也再次符合東亞女人內心最深處的幻想。而在這世界上，「滿足女人的幻想」也成為很多行業的立足之本。從電影文學到時尚界，從中國的言情小說到西方的「雞仔文學」，乃至一部部女權主義美劇。韓劇更是幾乎由女編劇而寫，由女觀眾癡迷的一個產業。……這世界上最富幻想力的似乎就是女人，而這一點也幾乎讓人悲哀。就因為現實中存在種種不如意，女人的幻想基數才會那麼大。然而，一代又一代的女性在一代又一代的富有才華的腦子被構築出的新幻想中沉迷，卻一次又一次在現實中悵然所失。
不知為什麼，金編劇的很多作品都喜涉及海外場景——《巴黎戀人》、《布拉格戀人》、《繼承者們》。而無論是《繼承者們》中讓人難忘的美國豪宅，還是如今《鬼怪》中讓人美哭的魁北克，從色彩到構圖幾乎都達到了一種可直接作為壁紙的完美。本劇更是包有濃厚的歐洲藝術氣質，並且還有一種濕漉漉的煙愁氣息。這一點不得不說主創們很用心，整部片子的濕漉漉正和韓國民間傳說中「鬼怪」總喜濕氣之地極度契合。
《鬼怪》總讓我想起今年4月的一部港劇《僵》。同樣是超自然神怪題材，同樣是比例濃厚的異國場景（《僵》是荷蘭）。但或許是預算限制，《僵》無論是在台詞或是場景、服裝的精細度都比不上《鬼怪》。韓國tvn的雄厚財力確是其間重要一環。然而，我還是覺得《僵》頗可惜，用心度有一種超越成本的不足。它的推出比《鬼怪》還早，並且是華語劇里不多的神怪題材，卻沒有得到原先或許可以達到的綻放。與美劇領域吸血鬼、超自然題材較多不同，亞洲國家的電視劇領域此類題材倒不是很多。而《鬼怪》剛一推出的時候很多膽小的女生會不敢看，以為是恐怖片，也是易受片名本身的誤解。其實，它真真是一部包裹在神怪題材外表下的一部純粹愛情劇，與美劇《邪惡力量》、《鬼語者》那種純粹探討超自然現象乃至宗教本身，是完全非一路的。
本劇最大的亮點其實還是地獄使者和鬼怪這一對「死鬼CP」的搞笑橋段。私以為其實他們同居生活的日常互損模式，戲份可以更多一點，是這部劇中比愛情線更吸引我的地方。特別是鬼怪告訴地獄使者他要搬走後對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舍。這個表情男二李棟旭做的非常到位：占據螢幕的臉部特寫，而臉上其他部位均無誇張動作單單靠眼神sell出那種不舍，確實演技不俗。
尤其第二集末尾高能預警那段。女權主義者無論高歌了多少年女人要獨立，你是不是某個時刻，還是期待某個人、特別是某個極帥的人，拯救你於水深火熱？這一點金編於此劇中更是讓大家狠狠過了一把癮。在第二集末尾讓兩個同樣高度、同樣帥氣的人於夜幕中慷慨走向被擒的少女。每每看到這樣的橋段時我雖覺老套，卻也忍不住完整把它看完了。
值得一提的是，該劇目前較為新穎的優點我覺得是幾條故事線的無縫拼接。尤其是第一集，從古代到90年代再到現時，幾條為我們展現的故事線看似隨意跳接，其實卻鋪陳了足夠大的信息量、並且逐漸往一個統一的人物關係圖聚攏。這些故事線，分開看條條豐滿、焦點明確，而一旦聚首，又讓觀眾發現幾處幽微細節環環相扣。不由讓人感嘆多年編劇功力的金恩淑如今對節奏的把控日益駕輕就熟。
無論如何，在《繼承者們》太過明顯模仿《緋聞少女》（Gossip Girl）、《太陽的後裔》似乎「韓國國家宣傳片色彩太濃」之後，金恩淑此次的《鬼怪》到目前為止給予了觀眾一種較為明顯的驚喜。而劇集到目前還未深度展開的諸多伏筆——瀕死王妃手上的戒指、Sunny究竟是誰以及女主真的是鬼怪新娘嗎——無疑都會讓觀眾繼續勇往直前地追下去。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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