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認為,衛青與霍去病是漢武帝的「男朋友」 | 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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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蘭台

衛青與霍去病是不是漢武帝「男朋友」,這件事局限於史料,尚難定論。但司馬遷認定衛青與霍去病是漢武帝的「男朋友」,這件事卻是沒有疑議的。

這是因為,司馬遷在《史記》中,將衛青與霍去病歸入了《佞幸列傳》。

衛、霍被歸入《佞幸列傳》


被歸入到《史記.佞幸列傳》中的其他人物,都是板上釘釘的「男寵」。衛青與霍去病自然也不會例外。

司馬遷在《佞幸列傳》開頭,就已寫明了「佞幸」的性質:

「諺曰‘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固無虛言。非獨女以色媚,而士宦亦有之。」

這句文言文並不難解——民間諺語說,努力耕種不如碰上好年景,盡心工作不如遇上好主管。不只有女子可以憑色媚主,士宦中的男子也同樣可以靠著色相上位。

《太史公自序》里也有一段文字,解釋了「佞幸」的性質:

「夫事人君能悅主耳目,和主顏色,而獲親近,非獨色愛,能亦各有所長。作《佞幸列傳》第六十五。」

大意是:侍奉君王之人,能靠著娛樂君王的耳目,讓他們開心,進而獲得寵信親近。這些人,不只靠美好的色相上位,才能上也各有所長。

顯然,所謂「佞幸」乃是一種因果關係,「佞」是因,「幸」為果,因「佞」而得「幸」。換言之,得入《佞幸列傳》者,都是獲得了君王寵幸之人。只不過,其中某些人只有色相,另一些人則在色相之外,尚有其他才能。

漢高帝時期的籍孺,漢惠帝時期的閎孺,是典型的只有色相:

「此兩人非有材能,徒以婉佞貴幸,與上臥起,公卿皆因關說。」

司馬遷還諷刺了漢惠帝時期的士風,說惠帝時代那些年輕的貴族子弟們,眼見著閎孺得寵,也群起效仿,「郎侍中皆冠鵕璘,貝帶,傅脂粉」。

這里的郎和侍中,屬於皇帝身邊的近臣,按慣例從貴族子弟中選拔。這些有機會接觸到皇帝的貴族子弟,塗脂抹粉意欲何為,自是希望也能夠得到漢惠帝的寵幸。

高帝、惠帝所開啟的這種宮廷風氣,與整個西漢相始終。武帝時代也不例外。

文帝時代的鄧通、景帝時代的周文仁,也都是依憑色相獲寵於君王,而被寫入了《佞幸列傳》。

漢武帝的男寵,則往往在色相之外,尚有其他才能。比如,韓嫣「善騎射」,李延年則「善歌」。不過,這種「才」只是「色」的衍生物,騎射也好,縱歌也罷,都是因為武帝喜歡,可以取悅武帝。韓嫣與武帝一同長大,司馬遷說「嫣與上學書相愛,及上為太子,愈益親嫣」;李延年受「宮刑」後嗓音發生改變,吸引了漢武帝,如葉舒憲所言,「李延年受宮刑後嗓音變得具有中性美,因而獲得漢武帝的寵幸」。

司馬遷在描述李延年的結局時,用詞也頗有深意:

「及其女弟李夫人卒後,愛弛,則禽誅延年昆弟也。」

「愛弛」一詞,出自《韓非子·說難》中的彌子瑕與衛君的同性愛情故事,原話是「及彌子色衰愛弛,得罪於君」。

《佞幸列傳》敘述完韓嫣與李延年,隨後便提及了衛青與霍去病:

「自是之後,內寵嬖臣大底外戚之家,然不足數也。衛青、霍去病亦以外戚貴幸,然頗用材能自進。」

大意是:此後,武帝的男性內寵大多來自外戚,衛青和霍去病也因為外戚的身份被寵幸,不過同時也能依靠才能在仕途上前進。

《衛青霍去病傳》中,司馬遷也特意提到了霍去病乃漢武帝的「男朋友」這件事情:

「是歲也,大將軍姊子霍去病年十八,,為天子侍中。」

與班固《漢書》的相應篇章對照,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這個「幸」字的真實含義。

基於與人為善、不在當事人本傳中刻意揭醜的為史原則,《漢書.衛青霍去病傳》中,隱去了這個「幸「字:「去病以皇后姊子,年十八為侍中。善騎射,再從大將軍。」但在《漢書.佞幸列傳》中,則仍保留了「愛幸」一詞:

「是後,寵臣大抵外戚之家也。衛青、霍去病皆愛幸,然亦以功能自進。」

《漢書·佞幸列傳》之讚詞明言,其中所載人物,均系皇帝的男寵——「柔曼之傾意,非獨女德,蓋亦有男色焉」——「男色」二字,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愛幸」一詞,也是班固在《佞幸列傳》用來描述皇帝寵幸男朋友的專用詞匯,比如,「始時,(韓)嫣常與上共臥起。嫣弟說,亦愛幸」、「(李延年)而與上臥起,其愛幸埒韓嫣」。

簡言之,司馬遷與班固皆認為,衛青和霍去病是漢武帝的男朋友。

以上,並非筆者在深文羅織。古人讀《史記》《漢書》,對衛青、霍去病的歷史身份,也持相似看法。

比如,《南齊書.幸臣列傳》是直接把霍去病與韓嫣、鄧通並列的:「漢文幸鄧通,雖錢遍天下,位止郎中。孝武韓嫣、霍去病,遂至侍中大司馬。」《南齊書》的撰述者蕭子顯,做過南梁的戶部尚書,也是南齊皇族,沈約曾讚譽蕭子顯的才華可與班固媲美,他自然看得懂《史記》與《漢書》。

再如,蘇軾曾言——「漢武帝無道,無足觀者,惟踞廁見衛青,不冠不見汲長孺,為可佳耳。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廁見之,正其宜也。」——在蘇軾看來,衛青與汲黯,是身份不同的兩類人,汲黯是國之重臣,所以武帝必須穿戴齊整與之相見;衛青只是獲寵幸的奴才,「踞廁舐痔」最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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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酒泉的霍去病雕塑

漢武帝的「生殖器政治」


衛青、霍去病在武帝時代能夠「頗用材能自進」,與漢武帝奉行「生殖器政治」,有直接關係。王維《老將行》中所總結的「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正是這種「生殖器政治」所造成的結果。

據《漢書·外戚傳》記載,武帝最初並不打算以衛青為將,而是準備用自己的大舅哥、衛青的哥哥衛長君。衛長君死了,才轉而使用衛青為將,「先是衛長君死,乃以青為將軍」。

武帝首先看重的,並非衛長君與衛青的軍事才能,而是二人通過生殖器與自己所構築起來的政治關係。基於相同的邏輯,衛、霍之後,武帝又重用了同樣外戚出身的李廣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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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臨汾的衛青、霍去病像

武帝如此做,有兩大時代背景。

第一,經過多年休養生息,漢軍實力已有極大的提升。

景帝時期,韓安國反對漢匈開戰,理由已不再是軍事實力不濟,而是漢軍沒辦法長期占領匈奴之地,「得其地不足以為廣,有其眾不足以為疆」。劉邦北擊匈奴時,漢軍「多步兵」;漢文帝三年派竇嬰抗擊匈奴時,漢軍騎兵數量已經達到了8.5萬人;漢文帝十四年,衛將軍周舍用於防守長安的騎兵,已達十萬騎。

第二,武帝致力於塑造大一統,一切權力統歸皇帝一人。在政治上打壓外朝相權、起用布衣儒生,在軍事上重用出身低賤、只能靠生殖器這一紐帶依附於皇權的外戚,是大一統的必然選擇。

在衛青、霍去病之前,武帝曾重用過出身較高的外戚竇嬰和田蚡。但田蚡任丞相期間對皇權的制約,曾讓武帝深感不快,乃至於怒嘲田蚡:「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你的人事任命夠了嗎?皇帝我也想任命幾個人!故此,田蚡死後,武帝已打定主意,只重用那些出身低賤的外戚和布衣文人,這些人除了做皇權的奴才,別無出路。

衛青第一次出塞擊胡,即是武帝為扶植衛青上位,而精心準備的戰鬥。

據《漢書》記載:

「元光六年,拜(衛青)為車騎將軍,擊匈奴,出上谷;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出雲中;太中大夫公孫敖為騎將軍,出代郡;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出雁門:軍各萬騎。青至籠城,斬首虜數百。騎將軍敖亡七千騎,衛尉廣為虜所得,得脫歸,皆當斬,贖為庶人。賀亦無功。唯青賜爵關內侯。是後匈奴仍侵犯邊。」

查《漢書·地理志》,當時匈奴單於庭在頭曼城,大概位置是雁門的正北方,靠近代郡和雲中。李廣萬騎出雁門,公孫敖出代郡,公孫賀出雲中,均有可能遭遇匈奴主力,惟衛青所部出上谷,遭遇匈奴主力的幾率甚低。

結果也正是如此。正對匈奴單於庭的李廣全軍覆沒,距離稍遠一點的公孫敖折損了七千騎兵,出雲中掃蕩的公孫賀無功。這三路人馬吸引了匈奴主力,衛青帶著一萬騎兵在匈奴側翼斬殺數百人。

這是一場帶有「保送」性質的戰爭,目的之一正是為了讓衛青因軍功封侯。武帝做這種事情非止一次,在他的安排下,他的另一個「男朋友」韓說(韓嫣的弟弟),也曾因軍功而封侯——「嫣弟說,亦愛幸,以軍功封案道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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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西漢和匈奴的戰爭

衛、霍獲得武帝重用之後,一反當時社會常態,不養門客,也是出於對武帝謀求大一統的政治路線的深切體察。如衛青自己所言:

「 自魏其、武安之厚賓客,天子常切齒。彼親附士大夫,招賢絀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職而已,何與招士!」

魏其侯竇嬰、武安後田蚡招納、厚待門客,皇帝切齒痛恨。籠絡士大夫,啟用賢人,罷免不合格者,這人事之權屬於皇帝,人臣不該染指。

兩漢是秦政與周政摻雜的時代,當時流行的是一種「雙層君主關係」。第一層是皇帝與臣子,第二層是人臣與屬吏、門主與門客。簡單來說,就是大將軍、郡守這類高級官員,可以自行征辟屬吏、招納門客,這種屬吏、門客與其上級、門主之間,也存在著一種弱「君臣關係」。

衛青的做法,與流行的風氣相悖,在當時是被看不起的,是一種放棄自尊、跪舔皇權的行為。這大概也是蘇軾後來說他是「奴才」、「雅宜舐痔」的緣故。

當然,在漢武帝的「大一統」做到之後,人人皆是奴才,不獨衛青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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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霍去病墓遺址

參考資料:

《史記》,中華書局;《漢書》,中華書局;《南齊書》,中華書局;《東坡志林》,中華書局;《史學通論》,作者:趙軼峰;劉軍《佞幸下的情感與人生——<史記佞幸列傳>淺論》,《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年6月第11卷;張三夕《男色的愛與恨——評<史記·佞幸列傳>》,《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1999年01期;尹東洋《<史記·佞幸列傳>中的男色文化》,《青年文學家》2017年02期;王曉東《<史記·佞幸列傳>發覆》,《北京教育學院學報》 2008年01期;崔麗芳《論西漢內朝政治的緣起和特徵——以皇權與相權之衝突為視角》,《安順學院學報》2010年06期;邢晉源《淺析西漢中期的外戚政治》,《湖北科技學院學報》2014年08期;馮佳《西漢外戚與西漢政治》,《銅陵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7年第4期;欒保群《由西漢外戚專政談外戚與皇權的關係》,《天津師院學報》1981年03期;安忠義《漢武帝時期騎兵的興起與軍制改革》,《煙台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04期;趙盛印《試析漢武帝時期的內朝制度》,《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08年04期;邱樹森《兩漢匈奴單於庭、龍城今地考》,《社會科學戰線》1984年02期;李迎春《秦漢郡縣屬吏與長官關係考論——兼談東漢「君臣之義」的政治實質與作用》,《社會科學戰線》2014年05期;閻步克《士大夫政治演生史稿》第九章、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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