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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原創
文| 明玥
經常有人問我，「你覺得中年人，應該是什麼年紀，什麼狀態？」
因為我是個晚熟的人嘛，雖然也30出頭了，但是生活方式跟畢業兩三年那會兒也沒多大區別，對傳說中的「中年感」更沒有什麼切身體會。
後來我發現，在我國，「中年」沒有特定的年齡段，應該更接近於一種狀態——上有老，下有小。
當然不是王嶽倫那種。
下面的嗷嗷待哺，上面的溝通困難，出了門要賺錢養家，身邊每個人都在向你要東西，而你只能不斷地往出給予。
於是跟每個中年人聊起天來，會發現全都有一肚子苦水，俗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公眾號文章寫到中年生活，形容詞永遠是油膩、焦慮、苦逼、愛吐槽，連霸道總裁員到中年都被生活折磨得不能看了。
好像一說起都市中年群體，定位就是這麼個定位。
可是生活中的中年人都是這樣嗎？
我覺得不是啊。
一來，我發現很多提前進入「中年狀態」的同齡人，他們積累財富就比較容易。
她們可能二十六七歲就結婚了，立刻拿起六個口袋買房買車，過幾年有了孩子，就換了學區房，或者城郊又投資了第二套。
隨著前幾年房產上漲，都有了不錯的資產收益。
而單身人士因為沒有家累，加上有的女孩不願意單身的時候，就承擔大件的貸款，錢就很容易胡亂地消費掉了。
於是身邊好多同齡人，都是差不多的普通人，但早點進入中年的，雖然看起來辛苦，實際資產就要大些。
二來，其實很多中年人的生活也蠻舒展的，未必有網上講得那麼一地雞毛。
比如說讓我從《奇葩說》就開始追的傅首爾，現在已經從素人作者發展到綜藝藝人了，她的形象就是一個微胖，努力，開心的中年小姐姐。
上周，在跟老公一起上的節目《婚前21天》裡，夫妻倆來到了曾經相識相戀的合肥。
坐在定情的天橋上，兩人來了一段真情流露，傅首爾說，其實並不喜歡故地重遊。
因為「這些年來，很多時候並不幸福，但是作為女人應該言出必行，我說過不會讓你一個人努力，那就會一起奮鬥的。「
這一段，她在奇葩說裡面也提起過。
11年前，在合肥一座天橋上跟老劉說，靠自己的話，遲早什麼都會有的。
這段話的脈絡應該是，他們被介紹認識後，互相很有好感。
後來老劉就跟她坦白，家裡條件不好，自己也快30歲了，要事業沒事業，錢也沒賺到。
他們結婚後，傅首爾白天在廣告公司上班，晚上在家寫作，把每一個夜深人靜時刻，都花在板凳上臺燈下。
在合肥的日子，她長期肩頸酸痛，平時最愛光顧的，是一家理療按摩店。
老劉也沒閒著，「倒過榴蓮，賣過保險」，夜裡經常愁得在陽臺抽煙。
畢竟他們自我定位為「戰友」，他早上騎車送老婆上班的時候，會冷不防線被問一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好日子呢？」
作為旁觀者聽到這種故事，可能會自動加上一層浪漫濾鏡。
可是作為當事人，想起那些年就覺得累、緊張、不堪回首，哪有現在好。
趕上自媒體行業紅利期，傅首爾逐漸成名，出了書，上了節目，成績了名利。
她說第一次上奇葩說海選穿的那套衣服，400多塊錢的西裝外套，是她那幾年最像樣的一套衣服。
難怪不願意回到合肥，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憶苦思甜的。
所以這個婚姻，苦嗎？
其實傅首爾自己家環境也不好，媽媽很早就離婚了，在糧店裡工作，跟男人一樣出力氣，背米袋子。
所以當她決定要跟老劉結婚的時候，媽媽首先替她委屈地哭了：你為什麼還是要這麼苦呢？你就不能找個條件好一點的人嗎？
媽媽覺得她在北京讀了大學，又有了白領工作，結婚應該要找個更好的，不要再像我似的操勞了——這是很自然的想法。
當時傅首爾的回答，我很喜歡。
她說，「是會累一點，但是不會苦，累不是苦。」
這是對生活有觀察有總結能力的人，才會給出的答案。
我最近很愛看作家蕎麥的微博裡，由廣大粉絲投稿的「非典型婚姻」系列。
其中有一個女孩說：
這條投稿下面，評論區很多人不能理解她的困境，覺得她作，還有人表示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麼。
不愁吃穿，又沒有糟心事，老公也真心愛你，從校服到婚紗，你還想怎麼樣呢？
但是這些不該是作為一個人的全部要求啊。
她本能地對某些東西，有隱隱地抵觸。
言語中就看得出來，「他爸告訴他不同意領證」，「他父母對我的工作不太滿意」，「我對與公婆的交往感到惡心」，「他對我有過俯視「，「我就是那樣的角色，生孩子，相夫教子，這個角色與我這個人毫無關係」……
這篇是很多人無法共情的一篇，但蕎麥認為，已經到達女性婚姻本質的困惑了。
可以看出，她是以一種客體的身份進入了這個婚姻，盡管男方條件好，物質上對她也大方，但她清晰地知道，始終在被俯視被打量。
哦，這個女孩，TOP2畢業，有面子，打鉤。
工作換成穩定的了，打鉤。
結婚後馬上生了兒子，再打鉤。
……
一個TOP2畢業的女孩，從小是天之驕子，樣樣排在前面，「要有志向」是理所當然的。
或者在自己選擇的領域，也可以是獨當一面的。
因為結個婚，自己在最親近的人眼中，只是某種角色，而不是一個獨立的人格，這才是最有苦難言的吧。
對方環境越好，她的客體屬性就越明確，她被當成一個有想法有個性的人，來關註和尊重的幾率就越低。
表面看起來她嫁的很好，但內心其實是苦的。
回到傅首爾身上，看起來她的婚姻，條件肯定不如這種吧，但是她跟老劉是合夥人性質的。
她是以另一個「主體」身份進入婚姻的，結了婚也是做自己，且是有人組隊配合了。
不說別的，當年她主張要從合肥搬去上海，老劉就立刻一起去了，「我們」是行動一致的。
投稿中的這個女孩，要是哪天說出換個城市生活，看看她的公婆老公會不會同意。
傅首爾婚後寫作上節目，初期默默無聞了好久，一度迷茫困惑。
換個住在公婆別墅裡的女孩，只會叫你別拋頭露面了，也別太累了，有時間好好帶孩子吧。
當她完全是靠自己的雙手，賺來了好日子之後，跟老公之間共同語言還特別多。
戰友嘛，每一天出征都值得好好復盤，外界壓力可以一起抵抗，夫妻綜藝也可以一塊兒去上。
而不是站在別人給的屋簷之下，時不時要匯報，什麼時候要打算生娃，生幾個。
在「伴侶一心當鹹魚，該不該鞭策他」的主題辯論中，傅首爾曾好好把鹹魚老公吐槽了一番，說他連呼吸都比別人慢。
但同時她也承認，如果不是遇到他，我也不會成為現在的我。
某種程度上，因為選的人是他，所以更需要打拼。
也因為他的配合與姑息，她得以大展拳腳。
說搬去上海就去上海，說辭職就辭職，說爸爸多帶娃就帶娃。
說好兩人一起奮鬥，有一個人成功，團隊也就成功了，是多麼滿足的時刻。
天橋那一段，他們肩並肩總結在一起走過的十年，感慨世間那麼多好的中年夫妻，也不是都恩恩愛愛，相敬如賓，享盡了愛情的甜蜜的，對吧？普通人像我們這樣的生活伴侶關係，也蠻好的，對吧？
當然啊，這已經是最美好的樣子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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