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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的香港影壇，是「盡皆過火，盡是癲狂」的時代。
無論是黑道風雲，還是警匪PK，血色浪漫里，始終浸染著令人著迷的獨特風骨。
《英雄本色》《喋血雙雄》《縱橫四海》……
《英雄本色》
《喋血雙雄》
就連導演林嶺東執導的《監獄風雲》（周潤發、梁家輝主演），也能從監獄這個等級森嚴、自由被限制的「黑暗」地帶，生出道義人心的故事。
電影中有一幕，是過年的晚上，監獄破例廣播了一首《甜蜜蜜》，整間牢房的獄友們，短暫地和解、短暫地忘卻周遭環境，在歌聲中舞蹈、在歌聲中歡笑。
雖然沒有墨鏡雙槍和白鴿，此刻的發哥，依然瀟灑奪目。
因為有希冀期許的地方，就有光。
多年後的現在，又有一部電影，把目光對焦在了監獄——《反貪風暴4》。
這個系列是由黃百鳴監制，香港導演林德祿執導，古天樂、林家棟、張智霖、鄭嘉穎等人主演，以廉政公署查案為主要脈絡的港片。
電影前三部的主題分別是：扶貧基金腐敗案、博彩操盤案、洗黑錢案。
《反貪4》選取了更能戳中觀眾情緒的「黑社會強拆」為案件觸發點，外加追捕貪官「白手套」，將整個案件從黑社會一路向上延伸到了政商勾結。
這也是整個系列里評價最高的一部。
港片式微，是大環境變化下不可避免的趨勢，但也不必極度悲觀，喊出」港片已死「的悲壯口號。
它的發展就像是一個”L”，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下滑，如今開始穩定地輸出，每年交幾份答卷。敢想敢拍的大膽故事，加上一群不爭番位的敬業演員，總能吸引著數量不小的觀眾買票支持。
以《反貪4》為例，上映3天，拿下了2.83億票房。
而這些作品，又總能巧妙運用致敬的形式。譬如前年的《追龍》，是對九龍城寨兄弟恩仇的重塑。
去年的《無雙》，泰國屠村的一場戲是吳宇森式暴力美學的再現。
如今的《反貪4》里，牢飯牢房都在暗搓搓cue《監獄風雲》，將觀眾拉進對昔日榮光的緬懷中。
01
黑警、臥底、背叛、兄弟情
香港電影，一直敢寫敢拍。社會之痛、人性之惡都能揉合進去。
在這部《反貪4》里，富二代曹元元（林峯飾，這也是《尋秦記》之後，林峯與古天樂的第二次合作）行走江湖兩絕招：
一靠錢，喜歡錢的人，可以做朋友。
二靠打，和自己唱反調的人，就打殘打死。
他從見不得光的父親那里拿到來路不明的錢，在香港從事房地產生意，行事狠辣，很快掙得數倍收益。
一次指使黑社會強拆中，造成命案，被控入獄。
獄中，他又通過父親在香港設的慈善基金，賄賂監獄懲教員，在監獄里橫行霸道，還能遙控外界馬仔繼續從事非法行為。
這樣一股惡勢力，卻因「表現良好」即將減刑出獄。
是哪些黑警在給曹元元鋪路？
為了快速查清真相，廉政公署首席調查主任陸志廉（古天樂飾），通過酒駕的方式入獄做臥底，接近曹元元收集證據。
相比外界的開放包容，被貪腐侵蝕的監獄，更像是叢林社會，弱肉強食、等級森嚴。
你曾經學過的知識，接受的教育，苦心練就的教養在這里統統失效。這里比的是你的拳頭夠不夠硬，頭腦夠不夠靈活，以及你有沒有跟對大佬。
《監獄風雲》里，梁家輝飾演的盧家耀就因為柔弱且軸，在獄中飽受欺負，掃廁所擦地的是他，挨打挨罵的也是他，要不是周潤髮飾演的鐘天正伸出援手，極有可能活不到出獄。
因此，去這樣的監獄做臥底，首要是站穩腳跟活下去。還好，他也遇到一個熱心腸的獄友從旁指引。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監獄兩大幫派，一派頭目是曹元元，另一派頭目居然是在第一部里，被他親手送進監獄的昔日同僚黃文彬（林家棟飾演）。
挨打報復是免不了的。
更重要的是，該如何堵住黃文彬的嘴，不把自己的真實職業暴露出去？
這是陸志廉的第一重難關。
而擺平了黃文彬，才是真正的考驗。他該如何接近暴躁又防備心重的曹元元，並取得他的信任？
又如何通過曹元元這個梯子，順藤摸瓜找出貪腐的懲教員，以及行蹤神秘的曹父——企圖逃跑的高官「白手套」。
而一旦知曉陸志廉的真實身份，曹元元又會怎樣處理這個站在法律那邊，背叛兄弟情的人？
監獄里，風雲驟起。
02
不爭番位、互相成全
香港警匪片，擅長團隊查案，對好壞的界定也很模糊。黑幫中有好人、警察中也有壞人，這種互相協作、互相滲透處理方式，決定了港片多以雙雄或鐵三角的形式出現，而不是像好萊塢英雄片那樣，常常是某個演員的全程高光。
但無論咖位大小，分到的是主要還是次要角色，是好人還是壞人，這些演員給人的最大感受是：不爭番位、互相成全。就連甘草演員，可能連名字都叫不出，但看到他們的臉，就安心。
鄭嘉穎飾演廉政公署新任調查主任程德明，是陸志廉調查這起案子，最重要也最默契的搭檔。
陸志廉在里、程德明在外，互通線索。電影里有一場通話的戲，陸志廉敲兩下手指，程德明就能迅速get到情況有變，立刻啟動planB，瞞過了突然出現的曹元元。
張智霖飾演聯合財富情報組官員劉保強，戲份不多，卻是陸志廉獲取曹元元好感的一大助攻。
還有張繼聰飾演的王藍祿，除了幫助陸志廉，他的另一重貢獻，是替畸形房價壓力下的香港人，發出無奈的自嘲：「坐牢（不用買房），是香港年輕人唯一的出路。」
譚耀文飾演的監獄長，事業碌碌無為，一心為家庭。但正是這種中庸之惡，帶壞了整個監獄的氛圍。
而和譚耀文完全相反的，是林峯這次將「壞」推向了極致。
我們以往對林峯的印象，大多是公子、鄰家男孩這類的正面形象。
《尋秦記》
《溏心風暴2：家好月圓》
而這樣「變態」的林峯，還是第一次見。
看別人被打到血肉模糊的視頻，能笑出聲來；有人擋在鏟車面前不讓強拆，也能一個響指暗命令鏟車司機碾壓過去。
這種不講人性倫理，對生命極大的漠視，跟電影《老手》里的劉亞仁，有異曲同工之感。
而究其根源，他所做出的這一系列荒誕又殘忍事情的背後，竟然是想向父親證明自己。讓常年忽視他、輕視他的父親，正眼看自己。
「混蛋，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多年前，陳木勝執導的《新警察故事》里，吳彥祖飾演的阿祖，也是在總警師父親的呵斥聲中，撕裂了自己。
他們是可恨的，也是可悲的，走入了向專制的父權要存在感的虛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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