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2018 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的窮變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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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是一個可以從多重維度去看待的年份。

從歷史長河發展的角度,它是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周年;從當今世界格局變化的角度,它是全球貿易秩序動蕩、尤其是中美貿易關係極度緊張之年;從科技浪潮發展的角度,它又是眾多當今的代表性互聯網企業成立 20 年的關口,比如說 Google、騰訊、搜狐、新浪。

只是,在紛繁交織的歲月變換中,還有一條屬於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多年歷程的草灰蛇線,在 2018 年的複雜大環境中,形成了一個同樣紛繁複雜、跌宕起伏的發展節點。

2018 年的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在奮飛和落寞的交織中,也在醞釀著變革。

奮飛:在回落的行業大潮中逆勢而上

其實,從總體上來看,無論是在中國智慧型手機市場,還是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在 2018 年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根據中國信通院在 12 月 10 日發布的《2018 年 11 月國內手機市場運行分析報告》,2018 年 1 月至 11 月,國內智慧型手機市場出貨量 3.56 億部,同比下降 15.3%;上市的智慧型手機新機型 551 款,同比下降 25.6%,排名前十的廠商合計出貨量份額達到 92.8%,較上年同期相比提高 7.7 個百分點。

同時,實際上,中國智慧型手機市場已經經歷了自 2017 年 Q2 季度以來的持續性下降,而由於它在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占比三分之一的角色,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也在 2018 年的前三個季度經歷了同比下滑(來自 IDC 數據),市場調研機構 IDC 甚至在 2018 年 5 月 1 日發布的文章標題中直言不諱:正是中國的放緩拖累了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的發展腳步。

盡管如此,在逐漸回落的行業大潮中,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依然不乏逆勢而上的奮飛者。

華為(以及它旗下的品牌榮耀)無疑是 2018 年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的大贏家。以整體的市場表現來看,在美國市場因非正常因素而被迫缺位的情況下,華為手機出貨量在 2018 年前三季度的同比增長率分別為 13.8%、40.9% 和 32.9%(IDC 數據),可以說是逆勢而上,極為難得;不僅如此,它又在 2018 年 Q2 正式超越蘋果,成為全球第二大智慧型手機廠商(Q3 維持這一成績)。

到了 12 月 25 日,華為又宣布 2018 年智慧型手機出貨量成功突破兩億台,這為它在 2018 年的表現畫上了一個輝煌的句號。

雷鋒網認為,華為在 2018 年的智慧型手機行業所取得的成功,與它的品牌、產品和市場等多個方面的策略有關。尤其是華為旗下目前所擁有的兩個手機品牌——華為和榮耀,在市場層面形成了近乎完美的一對組合。

華為品牌主打高端,憑借 2018 年的 P20 系列和 Mate 20 系列,華為已經成功地樹立了全球拍照最強手機和 Android 機皇的名頭,在高端市場已經足以對標三星、蘋果等廠商,因此,華為品牌無論是在中國市場還是在歐美市場,都備受認可。尤其是在歐洲市場,華為在多個國家的出貨量都是前三,其中在義大利和西班牙都位居第一;值得一提的是,華為手機 Q3 在 EMEA(歐洲、非洲和中東)市場的同比增長率為 55%,堪稱一匹黑馬。

與此同時,在中低端市場,榮耀品牌採用機海戰術,在中低端市場持續發力,採用多種行銷手段,因而在中國市場勢頭越來越強(2018 年雙 11 榮耀手機在京東、天貓平台的銷量成績都位居第一)的同時,也在積極推進其國際化戰略,目前其銷售範圍覆蓋 70 多個國家,而據賽諾數據,榮耀手機 2018 年上半年海外銷量同比增長了 150%。

本質上,無論是起初就有的華為品牌,還是剛剛迎來五周年生日的榮耀品牌,都基於華為公司在資本、技術、市場等層面的強有力支撐;但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二者在品牌定位、產品策略和管道劃分方面做到了很好的協同,並盡力避免了可能發生的各方面衝突,最終合力幫助華為整體做到了 2018 年的好成績。

雷鋒網認為,華為與榮耀之間的雙品牌協同,已經成為中國智慧型手機發展史上的一個不可多得的經典案例。

與華為的雙劍合璧相比,小米在 2018 年智慧型手機戰場的表現可以用外強內弱來形容,但整體上依然有可圈可點之處。

從出貨量和排名的角度,小米在 2018 Q1 重新回到全球第四的位置,並在接下來的兩個季度都維持了這一成績,而同比增長率分別為 87.8%、48.8% 和 21.2%,在全球智慧型手機出貨量下滑的情況下,小米的增長表現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到了 2018 年 10 月 26 日,小米手機的年度出貨量正式超越 1 億台,意味著小米也成功地進入到手機出貨量的「億級俱樂部」。

按照雷軍的說法,「一億」小目標的做到與小米過去三年狠抓創新、品質管控和國際化有關;不過從出貨量增長的角度來看,國際化顯然為小米在 2018 年的成績單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以 Q3 的表現為例,小米共賣出了 3330 萬台智慧型手機(根據小米 Q3 財報),而根據第三方管道(Counterpoint、IDC、賽諾)的統計數據表明,小米手機在中國市場的 Q3 銷量在 1300 萬台上下,這就意味著,小米手機在海外的銷量占比已經遠遠超過中國市場。

然而,在賴以起家的中國智慧型手機市場,小米的表現並不好。它在國內智慧型手機市場 Q3 的排名已經落後於 OV 華為等對手;甚至在其一貫擅長的線上管道中,它的勢頭也被華為旗下的榮耀奪走——今年雙十一期間,在天貓、京東平台給出的排名中,小米手機無論是在銷量還是銷售額都低於榮耀。

可見,小米手機雖然依然是世界第四,但目前卻出現了外強內弱的不平衡局面;這個局面對於小米這樣的中國智慧型手機廠商來說,甚至可以說是不健康的。

當然,小米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在最新一次的架構調整中,在小米電視業務上拿下赫赫戰功的王川被任命為小米中國區總裁,執掌國內大本營,負責包括小米手機在內的所有產品在中國市場的銷售相關工作,但無疑,重振手機業務是雷軍在王川身上寄予的厚望。

雷鋒網認為,這是上市之後的小米在 2018 年頗為關鍵的一次求變之舉。

相對於華為、小米這樣的世界級選手,一加在體量上只能算是一個小角色;但是從發展的姿態來說,用「奮飛」來形容一加並不為過。12 月 14 日,在一加成立五周年的媒體溝通會上,一加 CEO 劉作虎給出了對一加五年來表現的評價——活著,活得還不錯。

其中,「活得還不錯」成為一加在 2018 年的生動寫照。

坦率地說,由於堅持只做旗艦的產品路線,一加手機的出貨量在絕對數值上並不高,但卻難得地在盛極而衰的市場大環境下保持了一貫的增長勢頭。憑借優秀的口碑和海外影響力,一加手機可以說是「牆內開花牆外香」,劉作虎告訴雷鋒網(公眾號:雷鋒網),一加位列全球 400 美元以上高端機型市場份額 Android 廠商全球 Top 5。

但一加真正讓人刮目相看的地方,是它在一批關鍵海外市場取得了重大突破,比如印度市場和美國市場。

來自 Counterpoint 的數據顯示,2018 年 Q2 一加在印度智慧型手機市場的同比增長率為 284%,成為印度市場增長最為快速的智慧型手機品牌;而在印度高端智慧型手機市場(價格大於 30000 印度盧比,約合人民幣 3000元),一加增速更是高達 446%,市場份額占比 40%,成功超越三星和蘋果,成為印度高端智慧型手機市場的第一名。

到了 Q3,一加依然居於印度高端智慧型手機市場榜首。

在準入門檻極高的美國市場,一加成功地與美國第三大經營商 T-Mobile 達成合作關係,一加 6T 將在後者超過 5600 家的商店中進行線下售賣。考慮到美國智慧型手機市場對線下經營商管道的依賴,一加可以說是艱難地搭上了美國經營商的快車,這對一加毫無疑問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發展契機。不得不說,在中美貿易關係受挫的大背景下,這項合作的達成,對於一加這樣一個來自中國的智慧型手機廠商來說,的確是難能可貴。

關於這一切,劉作虎用了一個新詞來解讀:安靜的力量。

落寞:寒意重重,但一切還沒有結束

然而,對於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而言,2018 年注定是一個悲傷的年份。在這場關於「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商業劇情中,少的是幾家歡樂,多的是幾家愁。

2017 年 11 月,金立召開了一場盛大的手機發布會,這是一場在深圳衛視進行直播的發布會,有八款全面屏手機在這場發布會上亮相——但隨後 2018 年發生的一切證明,這是金立最後的一場狂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著回光返照的意味。

2018 年 1 月 10 日,金立董事長劉立榮 41.4% 的股權被法院凍結……此後的金立故事,就是一個「牆倒眾人推」的悲情連續劇:欠款近百億、裁員 50%、資金鏈危機、供應商起訴、破產清算……幾乎所有金立的消息都是壞消息,當然其中不斷發酵的是劉立榮涉嫌賭博的個人私聞。

後來,劉立榮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金立倒下的直接原因是資金斷裂,而根本的原因是長期以來公司都在虧錢。他表示,在 2013 年到 2015 年,金立平均起來每個月虧損不低於 1 個億,到 2016 年和 2017 年每個月虧損不低於 2 個億。同時,劉立榮也承認,自己在塞班島參與了賭博,從金立「借用」了資金,「大概十幾個億」。劉立榮懊悔地表示:

賭這個東西真的不能沾,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光是在於涉及多少錢,它會對你的品行定性,讓一個人人格破產。

無論如何,金立倒下了。

與金立手機徹底走向死亡的命運相比,美圖手機的命運好得多;它被自己的母公司——美圖公司——「嫁給了」小米。

美圖自從 2013 年 5 月進軍手機行業後,就一直把自拍美顏作為招牌,這個招牌幫助美圖在 3000 元以上的市場獲取了一部分小眾、垂直的市場,但同時這個招牌也限制了美圖在智慧型手機領域的橫向發展,品牌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在大眾市場的競爭力很有限。尤其隨著中國智慧型手機市場逐漸走向高度飽和 + 激烈競爭的發展態勢,馬太效應越來越明顯,小公司的手機業務越來越難做,美圖手機就是其中的一個。

公開數據顯示,2018 年上半年,美圖手機銷售了 53.3 萬台,同比下降高達 37%。 同時,根據美圖公司的公告,該公司預計在 2018 全年錄得 9.5 億元至 12 億元的淨虧損,比 2017 年的 1.97 億元虧損增加了數倍。與此同時,2017 美圖推出了 5 款新機,2018 年只有一款;而為了應對激烈的競爭,美圖手機還不得不調低售價,這也導致智慧型手機業務的毛利潤也不斷下降。

很明顯,在智慧型手機業務占據營收主體地位的情況下,智慧型手機業務的發展,嚴重拖累了整個美圖公司,並導致了逐步加重的虧損。

所幸,在美圖決定從智慧型手機行業抽身而出的時刻,急需利用品牌差異化來擴展手中的小米挺身而出,宣布接手美圖手機;而從商業的角度來說,美圖回歸為一個輕裝上陣的互聯網平台,與智慧型手機行業說再見,同時還能順道收取一筆不菲的授權費用。

雷鋒網認為,美圖與小米基於手機業務的合作,其實一種基於發展環境而繼續尋求新道路的求生之道;從整個市場大環境的角度,它是一種資源的重新整合和優化配置。不過,對於整個中國智慧型手機的發展來說,它更像是一種標誌:標誌著整個中國智慧型手機市場進入到新一輪洗牌期,不僅貼牌廠商無法生存,就連那些頗具個性和實力的小眾廠商也過得非常艱難。

但對於美圖這樣的小眾手機廠商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針對美圖手機委身小米,魅族高級副總裁李楠在知乎上表示,未來的手機行業會是大集團+副牌的戰爭了,細分市場獨立品牌也的確機會不大了——然而,也許是害怕被外界當做是對魅族自占的預言,李楠很快刪掉了這句話(但互聯網一直記著)。

與金立、美圖等手機品牌的較具確定性的命運(雖然是一死一嫁)相比,包括魅族、錘子、360 在內的一批小眾中國手機品牌,都活在 2018 年不確定性的陰霾之中。

魅族在 2018 年的不確定性很大程度上與人事變動有關。2018 年 1 月,時任魅族高級副總裁兼 CMO 的楊柘為魅族定下了「惟精惟一,讓魅族重回魅族」 的新戰略;但此後,楊柘在魅族的故事就是與同事撕逼並在爭議聲中默默退場。伴隨著這一過程的,是魅族接二連三的架構調整和人事變化,而魅族總裁白永祥也消失不見,其中還夾雜了大大小小的魅族裁員。

魅族董事長兼 CEO 黃章在魅族論壇承認:這麼多年我沒管公司就是個錯誤。但這也許不是魅族惟一的錯誤。

與黃章的魅族相比,羅永浩的錘子科技在 2018 年經歷了更多的聲浪和波折。

堅果 3 發布、515 鳥巢發布會、TNT、無限屏、子彈簡訊融資、旅行箱、《錘子生死劫》風波……在一系列的關注和爭議中,錘子科技在臨近年底也出現了薪水發放延緩、產品缺貨等問題,而羅永浩本人也出現了股權被凍結的情況。

雷鋒網從內部人士了解到,錘子科技本來是計劃在 2018 年發布更多機型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最終錘子在 2018 年只發布了三款手機;而傳說中將要在今年到來的 Smartisan T 系列新品 T3 也流產了。

至於 360 手機,在 2018 年 11 月外界關於其「解散西安手機研發團隊」的報導中,360 方面坦率地承認業務調整,並表示「只是工作地點調整,並非裁員或解散,公司手機業務不變,未來將會兼顧 IoT」。

雖曰如此,寒意重重。

而以上並不是全部。在這個被歸入落寞之行列的中國智慧型手機品牌名單中,還有不少曾經耳熟能詳的名字:HTC、酷派、中興、聯想、華碩……它們曾經都有過輝煌的時刻,只是在 2018 年,在內外因素的夾擊之下,在市場規律的演變之中,它們活得更加艱難。

不過,它們都依舊值得尊重。畢竟,中國市場是全球競爭最為激烈的智慧型手機市場,在過去七八年轟轟烈烈的全球移動互聯網浪潮中,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的弄潮兒們紛紛投身其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無論是華為、小米、OPPO、vivo 這樣一步步壯大並走向世界舞台的大企業,還是一加、錘子、360、魅族這樣在夾縫中生存的小廠商,都為這個浪潮的波瀾壯闊貢獻了許多故事和光彩。

更何況,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變革:在自我演化中擁抱 IoT 和海外市場

如果借用歷史眼光和上帝視角來看待 2018 年,這一年必將會被視為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發展史上的一個變局之年。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一年,產品形態趨向穩定、行業集中度越來越高、國內用戶普及度已經很高……已經有觀點稱,智慧型手機行業正在走向 PC 化。

但雷鋒網認為,並不盡然。

和 PC 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同,智慧型手機與人的關係更加緊密一點,但又並非像是衣物那麼緊密,而是在緊密的基礎之上保持了一定距離,從而使其兼具標準化和個性化的特徵。顯然,與 PC 類產品相比,人們對智慧型手機個性化的要求更高一點——這一點就決定了智慧型手機市場其實能夠容得下比 PC 更多的品牌,再加上智慧型手機的市場容量比 PC 更大一點,雷鋒網認為,小廠商還擁有在大廠商的夾縫間生存的機會,盡管存在一定的難度。

而在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的自我演化的維度上,求變的動力也一直都在。

從產品形態上來看,瀏海全面屏、水滴屏、彈出式前置錄影頭、滑蓋全面屏、魅眼全視屏、前後雙螢幕、對折式雙螢幕等智慧型手機的新形態在中國智慧型手機市場層出不窮,這些設計當然並非是完美的,但它代表了整個行業對智慧型手機形態的努力探索(實際上,iPhone X 所代表的瀏海屏設計也與完美無關)。至於未來可能會出現的折疊屏,雖然未必會大受歡迎,但卻代表了新的可能性。

從商業發展的角度,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實際上已經形成一個新的發展共識,即:以智慧型手機為基礎,構建智慧型手機與智能家居、智能硬件等品類之間的關聯,也就是在打造基於智慧型手機的 IoT 系統(當然,為了做到這一點,各家也都紛紛推出了自己的智能助理)。在這一點上,小米堪稱行業先鋒,並且憑借小米生態鏈和小米有品搶占了大量先機,而華為(包括榮耀)、OPPO、vivo 等有能力的廠商也都在快速跟進——不僅如此,榮耀還推出了電商品牌「親選」,在另外一個商業維度上與小米直接對標。

而另外一個值得關注的角度,則是中國智慧型手機廠商的海外市場拓展。

在當下中國市場已經走向飽和的情況下,出海成為中國智慧型手機廠商們出貨量增長的重要動力(對某些廠商來說甚至是主要動力);從 2018 年的情況來看,華為(榮耀)、小米、OPPO、一加等廠商無不在海外市場頗有所獲。放眼未來,走向世界將會是有能力的中國廠商們要繼續前行的必由之路。

由此,站在 2019 年的時間窗口,雷鋒網真誠地為中國智慧型手機行業祝福,並做好了見證一切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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