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碼商大會：螞蟻的另一種想像

王如晨/文

兩日前首屆」天下碼商大會「，讓人見證了一個不同的支付寶與螞蟻金服。它們對線下實體生態尤其底層小微企業、普通商戶的觸達，呈現出一種生動局面。

當大會現場福州市一幫主管現身站台之後，我們體會到更多不同。

這裡面正在生成著全新的商業情境，並折射出某種機遇與挑戰。

1 福州的寓意

一重寓意在於，這一合作，應與當局不斷渲染的數字經濟趨勢有關。

至於為何落在福州，需要意識到這點：2000年，時任福建省省長的習近平提出過「數字福建」構想，之後幾年又強調「數字中國」構想。後者已成國家戰略。

貴陽、烏鎮過去幾年已成地標。2018年以來，京滬渝相繼定義峰會，爭奪落地機會。作為「數字中國」策源地，福州4月亦舉辦過首屆「數字中國建設峰會」。

「碼商大會」與「數字中國」似乎有些參差。但若考慮到福建競爭要素之一，會發現邏輯：福建是中國行商大省，尤以餐飲、日用零售等傳統服務業為特色。不說古代、近現代的「下南洋」，就算當代，閩人足跡亦遍布全球。

即便上海，一些交通節點、城鄉結合部以及毗鄰工業區的超市與小賣部，背後多為閩人經營。著名餐飲連鎖品牌「沙縣小吃」遍布中國。而且，與浙江小狗經濟不同，閩人服務業也是一種複雜的家族網路。福建並非中國經濟強省，這一特質卻豐富了中國的商業文化，也是底層商業形態的真實呈現。

福建行商群體，正是螞蟻定義的「碼商」主力形態之一。首屆大會落地福州，站在雙方立場，應該也是「數字中國」在底層商業領域的落地行動。

但這裡面，應該也有化解挑戰的用意。

一些宏觀面因素，幾乎毋須再提。它甚至成了敏感話題。受困於進出口貿易，實體經濟許多領域疲弱不振。經濟下行周期，民眾消費也趨於謹慎。傳導到底層商業社會，碼商群體的生存壓力加大。由於它們與更多中小企業早就是中國GDP的核心、就業機會創造的主力，且數量龐大，覆蓋廣泛，涉及到底層民意與社會穩定。

一個艱難周期，如何賦能中小企業尤其碼商群體，為它們的成長創造新的驅動力，同時建立長遠、可持續的社會保障機制，已經成為眼下當局許多部門的工作重心。

近期最高決策層與地方政府的輿論風向、政策動向，正持續印證著這一點。而且，形勢顯得相當緊迫。這確實是一大挑戰。

2何以螞蟻？

如果站在螞蟻視角，問題的關鍵可能是，為何這家金融科技公司能成為諸多地方政府邀請、協同合作的平台。或者說，螞蟻為什麼突然扮演起底層碼商及許多小微企業數字轉型的關鍵平台。

我想，這裡面有些維度可能顯而易見。比如：

一、支付寶及螞蟻集團脫胎於阿里，直接延續著阿里集團的商業理念，甚至比阿里集團的服務范疇更貼地氣。

阿里強調「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重視中小企業。而螞蟻強調的是「讓天下碼商沒有難做的生意」。可謂一脈相承。

不過，碼商群體，在形態上比中小企業更多元、更碎片，生存壓力更大。它們中的大多數，並不真正具有企業身份、除了一些門店經營外，許多就是流動商販，而且異地經營的比例不低。這裡面隱含著許多難以化解的挑戰。

所以，你能看到，支付寶與螞蟻關注的群體，不要說天貓，它甚至比淘寶還要貼近一個國家最底層的商業形態。

我甚至要說，螞蟻定義出「碼商」，很大程度上，完善了阿里系生態的覆蓋與觸達，進一步彌合著中國數字經濟時代的傷痕與鴻溝。

二、支付寶以及螞蟻集團的商業化支撐體系，可能是行業中最有能力消除碼商群體痛點的戰略資源。

上面沒提碼商群體痛點。因為，過去幾個月，支付寶與螞蟻已就此有過記者會與多輪落地活動。這裡仍補一句，除了經營層面缺乏許多數字化工具，無法建立經營體系之外，它們的難處更多在後方，尤其是缺乏社會保障。比如家庭醫療保險、子女教育、信貸等許多容易忽視的方面。過去我們常說中國中小企業生命周期短，誰真正關注過碼商群體的生生死死呢？只是因為龐大的規模，掩蓋了內部的生存狀態。要知道，大的東西，你總是很難注意到它的變化。但就個體的碼商來說，它們的命運就是普通中國人的命運。

你能看到，「碼商行動計劃」裡，支付寶與螞蟻集團的賦能支持，不是單一「支付」，而是融支付、數字轉型驅動與商業化支撐、信貸、理財、保險等於一體的完整的生態服務。

這裡不想引用井賢棟披露的一些數據。因為，它們很快就會被更新。但我們這裡需要強調一下，數字裡，確實也有易被忽視的核心競爭力。尤其是當秒級完成審核、放貸時，你應該能體會到數據、雲計算以及諸多Ai技術的力量。當然，來自阿里集團的商業平台、供應鏈等基礎設施環節的支撐同樣被容納進來。

它的兩大目標是：1、碼商成長計劃。具體措施是多收多貸、多收多賒、多收多得、多收多免，及免費培訓等；2、碼商保障計劃，建立長效保障機制。具體措施是多收多保、「你敢收，我敢賠」等。

面對碼商，支付寶與螞蟻金服確實在傾整個生態之力而戰。

我們認為，這是一種可持續的賦能實踐，裡面有商業化手段、普惠金融機制、公益化心態、不滅的人間情懷。

我說，福州朱紫坊「碼商集市」之所以生動活潑，一重是形式與創意，一重則是人的面孔與內在精神。當底層群體能看到未來，有著免於恐懼的生活時，它們會迸發出無窮的創造力，當然更有無窮的善。無數人的面孔自然生動起來。

3 你看不到的沉重感

當然，誇克點評不會忽視「碼商行動計劃」裡的商業用心。應該說，首屆「天下碼商大會」也傳遞了較深的危機意識。

在我看來，它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競爭壓力。

仍更多集中在微信生態。後者在支付、小程序以及日益增強的金融科技能力上，展現了衝擊力。

就整體競爭力而言，螞蟻金服日益獨立的版圖、強大的行業、城市、區域經濟滲透能力，要遠勝微信生態。當然這比較可能已不適合，騰訊正借助轉型強化智慧金融服務。

但在縱深價值鏈上，未來多年，螞蟻的地位將依然維持明顯的優勢。碼商行動計劃裡，有螞蟻整個生態體系的輸出，帶有長期的養成機制。

而螞蟻的場景會更貼近一個國家宏觀的層面。相比它，微信生態實在顯得單薄，並在金融維度上缺乏一種深度的認同感。

這部分我反而要淡化了。在我眼中，螞蟻的危機感根本不是來自微信乃至整個騰訊，而是在下面——

二、監管壓力。

今年上半年，我說過，如果要選擇一個最能代表中國互聯網與金融領域創新力與最大悲情的企業，我選支付寶。你會說為什麼不選阿里集團，那是因為，阿里集團的這種特徵，更多也是與支付寶有關。

誰讓它有那麼多的創新力呢。多年來，它一直走在行業前列，扮演著行業創新、政策變革的核心驅動力。而它自身則傷痕累累。作為全球規模最大的行業獨角獸，一個超過1500億美元估值的巨頭，它其實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有內傷。

不說更遠。一個餘額寶以及與它關聯緊密的多重金融服務，確實觸動了傳統金融陣營許多層面的利益。

若你有心，能看到最近一年，餘額寶年化利率持續走低。這裡面，有龐大規模引發的監管壓力，之前已經限額，後來放開，這都不是自身所致。你能看到，原本與餘額寶合作的天弘，已讓位其他同行。

餘額寶依然會有強大的競爭力，但面臨分流。它的價值，除了商業層面，將會變相承擔很多主管部門、監管部門的調控功能。觀察下來，我個人強烈的感受是，支付寶正在協同很多方面，將資金漸漸朝著更多對應實體經濟的領域引導、傾斜，那些收益穩定但利率相對平淡或較低的理財產品，成了主流。

支付寶需要開拓出更新、更穩健的2B版的餘額寶。碼商行動計劃背後，有餘利寶的存在。在整體規模上，它不如餘額寶，但波動較小，更能發揮新型水庫的作用，未來會延伸出更為豐富的2B金融服務。

你能看到，過去幾年，行業上演的滑稽戲。一些企業最初瘋狂自貼P2P標籤，那個匹凸匹簡直是一場鬧劇。隨著連續爆雷，P2P已成為敏感的標籤。2018年年末將是合規化大限。整個行業將在這一關口加速出現分化。

現在看螞蟻金服2016年自稱techfin，不管最初解釋起來多別扭，能否改變行業普遍稱謂，但這種意識是超前的。我想，裡面一定也有它的危機響應。它比大多數同行行動更快，開放行動與戰略重塑更堅決。

碼商的生長計劃、保障計劃裡，既有始於支付、超越支付的邏輯，更有始於金融場景，超越金融場景的用心。螞蟻金服雖然不像京東金融非要改成京東數科，但它的技術維度、開放生態、整個業務面的行動，遠比自身的名字反映更真實。

碼商為支付寶、螞蟻金服創造了一個巨大的風險消除空間。

三、成長性與商業模式。

碼商不僅是一個巨大的藍海群體（1億戶碼商），同時也是阿里系整個客戶覆蓋的優化。

而且，這一群體兼容了B、C兩張面孔。它們既是未來中小企業的基礎土壤層，也是普通的消費者概念。

如果能將這一群體最大限度地匯聚於一個生態，短期它可能不會貢獻太多直接的利益，但沒有那個群體比它更具長尾效應。

微信支付是強，但面對碼商群體，它還很難具有支付寶與螞蟻金服的賦能價值。畢竟，騰訊在電商商業化支撐體系上，缺乏阿里系的實力，同時，在專業的2B金融與金融科技領域也有較大差距。

當然，騰訊有廣泛地合作夥伴，理論上，未來它能整合比螞蟻更多的資源，但是這個領域對於技術、數據的要求更高，開放與認同的訴求強烈，信任體系的建立更重要，想要形成一種風險可控、超高體驗、並具有超強效率的統一平台，極為困難。

你能看到，面對碼商，螞蟻兩大計劃，就是整個生態體系的輸出，甚至包括阿里集團的部分支撐。隨著時間推移，碼商計劃將是一個豐富的生態養成故事。而擁有碼商群體的螞蟻，在自身領域，未來一定會持續釋放出不遜淘寶當年的孵化魅力。因為，碼商群體的規模化，遠大於淘寶的商戶概念。

過去幾年，我們看到，為了豐富支付寶的場景，阿里曾為它嫁接諸多所謂「場景」。但在我們看來，就基礎客戶群體來說，沒有一種形態比碼商更清晰。應該說，螞蟻找到了自身成長的基礎邏輯。

當然，危機不會因為戰略清晰就會消除。碼商的耕耘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個群體帶有天生的遊擊性，沒有一個較長的周期，或者沒有一種巨大的示範力量，你將很難看到真正的成效。

這裡面還有很高的成本。井賢棟公布的扶持計劃，所涉及的補貼，恐怕也只是未來幾年的一小部分。短期內，想從這個基礎客戶群種大薅羊毛，也幾乎不可能。未來一段，這塊會是螞蟻財務面的主要壓力之一。但它注定無法放棄。

剛才提到了商業模式。前段我們也總結過它是典型的S2B2C甚至T2B2C的模式。碼商計劃裡的生態輸出，已為這種模式持續落地創造了後續空間。

而且，你也能看到，碼商也是支付寶、螞蟻金服嫁接阿里集團」五新「戰略的有效案例。它與阿里集團其他版圖之間，會因此出現更深的協同。

我們相信，這塊應該也會是螞蟻金服估值提升的新維度。

4 另一種想像

當然，在我們眼中，如果說視野，螞蟻金服對於「數字城市”乃至”數字中國”的踐行，應該會更高，也會更廣。過去半年多，我們已經感受到了螞蟻在金融場景之外更大範圍的滲透力量。

但視野越廣，參與空間越大，挑戰與危機也會越大。尤其是外部環境巨大的時刻，一個商業組織將可能承擔遠比過去複雜甚多的責任。

我就想說，天下碼商大會已經反映出這樣一種趨勢。一個經濟下行周期，實體經濟正呈現出一種危機感，而當局越來越期望具有生態價值的互聯網巨頭，參與其中，共同化解挑戰。

這是螞蟻的機會，也是它的壓力頓顯的時刻。生動之外，確實有大國沉重的一面。

當然，我還是很樂觀看待這家公司。因為，面對諸多壓力，我們看到，它沒有回避，2016年以來的商業理念革新，全面開放舉動，不但與過往的傳統金融陣營達成包容性合作，更是已經與此刻的中國經濟現實尤其實體經濟之間，建立起一種命運共同體的意識。

首屆天下碼商大會裡，有螞蟻金服在更深層面融入大國前途命運的現實。於它來說，此刻，機遇與壓力是一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