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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記者 | 陸柯言
「每天能走4000步的私聊我，保你一個月3000+收入，無需自帶本金，加入我的團隊，賺不到我補貼你。」從去年8月以來，在微博、貼吧等社區中，許多網友被類似的內容刷屏了。
零本金、高收入、組隊賺錢，這樣的話術聽上去既熟悉又危險。這則宣傳啟示來自一款名為「趣步」的軟件推廣人員，號稱可以通過走路賺錢，要「讓汗水不白流」。
近乎傳銷般的玩法讓趣步收獲了極大的流量：近兩周以來，趣步App在iOS端的日下載量都在30萬左右，一直位於APP Store免費榜前十名，一度登上Top 2。
天眼查信息顯示，趣步APP背後的經營公司是湖南趣步網路科技有限公司，於去年6月成立，註冊資本300萬元。經營範圍包括軟件開發、區塊鏈技術的研究、開發；區塊鏈技術咨詢等。趣步APP在官方介紹中表示：「我們是一家以區塊鏈技術為支撐，立足運動健康領域，鼓勵全民關注自身健康，參與快樂運動的創新型科技公司。」
零本金外加高額返錢的誘惑，再加上區塊鏈技術的噱頭，讓趣步這款軟件吸引了大量眼球。但在上線一段時間後，公司跑路、用戶提現無門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用戶發現，這款軟件遠不如其最初宣傳的那般誘人。
趣步的玩法聽上去十分簡單：通過運動步數積累和拉新來獲取其官方虛擬貨幣「糖果」。兼職推廣人員張斌告訴界面新聞記者，在趣步，用戶是挖礦機，走步就是挖礦的活動，目的是就為了挖出糖果。
最初，每天行走3000步就可以得到大約0.3個糖果，此外步數增加仍按3000步計算。官方介紹稱，「糖果」可以在趣步的交易平台上「賣」出去並兌換成現金，也可以在APP內兌換道具「卷軸」。卷軸可用來提高收益分層，即用相同的步數兌換到更多的「糖果」。
趣步官方表示，目前發放了1億數量的糖果，永不增發。張斌稱，當前每個糖果的實際價值最低在15元/個，即每走3000步就有將近5元的收入。想要得到更多糖果，需要增加活躍度，而增加活躍度的途徑就是拉新。張斌表示，下級代理能為自己帶來5%的額外收入，活躍度到一定等級，未來趣步加入全球交易所時還可以享受20%的交易分紅。
目前，張斌已經培養起了一支超過500人的團隊，他對界面新聞記者聲稱自己已日入過千。
用戶最關心的是如何把糖果變現。據了解，趣步用戶帳戶中的糖果可以兌換成一種名為GHT（桂花糖）的糖果，GHT為浮動價格，用戶可以通過「買單」或者「賣單」來交易GHT，若賣單成功，則可成功變現。
每次兌換GHT，用戶都需要付一定手續費（糖果）。會員等級LV1的用戶交易手續費高達50%，最高級LV5會員手續費也有25%。要想降低手續費率，需要增加自身的活躍度貢獻值，而貢獻值也靠拉新獲得。但如果不拉人，用戶的活躍度就會降低，即使每天都大量運動，也不能得到更多的糖果。
註冊趣步的流程並不複雜，但參加交易卻有頗多門檻。在交易前，用戶必須進行實名認證和人臉認證，要求如實填寫姓名、身份證號和支付寶帳號。此外，用戶需要支付一元錢用作「第三方公司認證付費及信息費」才能完成認證。對此，界面新聞記者向支付寶客服方面求證，對方卻否認了與趣步合作一事。
相比起提現後的收入，對絕大多數用戶而言，支付一元錢都是一個不需要太多思考的決定。但隨著用戶數量的增長，這對趣步來說是一筆極為可觀的收入。
進入2019年以後，越來越多的趣步用戶發現了蹊蹺：趣步糖果的兌換門檻越來越高；正常的應用商店內經常不能下載趣步；一些有大量糖果的會員遭到無理由封禁。此外，推廣人員此前承諾趣步將有30萬商家入駐，屆時可用糖果進行消費，但趣步商城的上線時間卻一拖再拖。有用戶向界面新聞記者反映，在使用趣步一個月後，都未能變現一分錢。
「趣步這樣的軟件並無實體業務，實質就是資金盤。它設計了多重分級獎勵機制，看似走步免費賺錢，但很多人是為了升級獎勵去買糖果，而趣步通過買賣交易手續費分紅給貢獻值高的用戶，都是靠微商用他們的那套模式去推廣，才有了很快的發展，其實泡沫很大的。」一位區塊鏈從業人士在接受界面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
飽受質疑的趣步也表現出了強烈的「求生欲」。在平台最新的公告中，趣步否認了糖果是一種虛擬貨幣，同時還要求用戶改變宣傳口徑：「禁止使用如IWC、數字貨幣等字眼進行推廣，嚴禁使用走路賺錢等文案、圖片……」
3月初，趣步還關閉了其交易中心，這導致許多積攢大量糖果在手的用戶失去了賣單管道。許多用戶在微博、貼吧等社區出售糖果，但響應者寥寥——這款並無實體業務支撐的APP「貨幣」的價值，很難得到真實的驗證。
目前，張斌仍在向他的團隊強調，趣步商城將在6月重新開放，鼓勵大家積極拉新。
「商城上線時間已經一拖再拖了，都是空頭支票，我們已經不會再相信了。」趣步的首批玩家之一楊洋對界面新聞記者說。
5月25日，趣步在APP Store中再次下線，安卓應用市場也無法正常搜尋。
但一個趣步「倒下」，又有更多個「趣步」起來。界面新聞記者發現，在一些趣步貼裡， 「亦跑」、「閃步」、「邁步」等不少功能玩法類似趣步的軟件已經開始借勢宣傳。一位閃步宣傳人員聲稱，「用運動步數在閃步中可換取閃點，閃點將於11月份上線各大交易所。」無論是玩法還是宣傳手法都與趣步如出一轍。
按照網信辦的規定，區塊鏈信息服務提供者需要通過網信辦進行備案。但在該備案管理系統中，界面新聞記者並未查詢到包括趣步在內的有關平台的信息。
對於這樣的宣傳內容，許多用戶只能通過下載試用來判斷真實性，以為能夠通過拉新賺錢，但往往成為了平台獲取流量的工具。上述區塊鏈從業人士提醒用戶，部分企業擅長披著「區塊鏈」的外衣打法律的擦邊球，不要因為相信所謂「虛擬貨幣」的價值而耗費真金白銀去買入，最後極有可能是一場空。
（應受訪者要求，採訪對象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