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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一月份,在尼泊爾的博卡拉,37歲患有恐高症的陳廷從海拔兩千米的懸崖邊縱身一躍,通過滑翔傘,他成了一只遨遊在高空中的大鳥。
在這之前,陳廷一夜未眠,他想像著無數種可能的死法,比如,傘打不開了,繩子斷了……
在高空中的半個小時里,他緊張,閉眼、手心冒汗。
那些別人描述初次踏足雲端的奇妙感受:耳邊的風聲、眼底的雪山、胡泊、村莊、梯田、甚至盤旋在身邊的老鷹都沒能沖破他內心的恐懼,直到落地,他才安心。
但這之後,他發現,自己變了。
這是投中網旗下,偏見實驗室的第 24 篇文章,也是「年輕投資人訪談計劃」的第六篇。
一
「你們的欄目是年輕投資人訪談,我並不年輕,今年40歲。但我符合訪談的另一個條件,我是2014年進入VC行業的。」在與陳廷的訪談中,年齡是他提到的高頻詞匯。
名校畢業的陳廷做過兩份工作:外企管理咨詢和IT技術公司市場行銷。
在外企,做咨詢項目時,晚上7、8點開完會,第二天早上9點會再次開會,陳廷總是熬夜把頭一天的報告改好,以便第二天開會時拿出最好的報告。
做市場行銷時,陳廷每天滿腦子都是如何突圍亞太地區、進攻國際市場。每到周一,他會把本周必須完成的7、8件事列在清單上,他要高質量完成這些事。
年輕,他很拼。
直到2011年,陳廷31歲,走出校門開始工作的第七個年頭,他發現,昔日一起工作的夥伴們躊躇滿志地離開大公司後,在市場上,他們只能在小公司找到工作。
迷惑不解,他打開電腦翻看了數十家公司的招聘信息,最後,他把目光定格在了一行字下:年齡不超過35歲,這幾個字在每一則招聘信息中幾乎都出現過。
IT和互聯網公司就是一個青春飯的行業,陳廷第一次意識到:年齡,在未來很可能成為在北京生存的障礙。
「這是很殘酷的事情,今年,像京東、滴滴都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裁員,百度和騰訊都開啟了中層退休計劃。而我在31歲時,就看到以後可能出現的中年危機。」陳廷說。
為了擺脫「年齡」在人生「程序」中的「bug」,四個月後,他考了統招碩士,這是陳廷第一次與年齡抗爭。
二
2014年,碩士畢業的陳廷在職業上遲遲選不出方向。
恰巧,他看到朋友圈有人發了一條投資人的招聘廣告,他思考後覺得,做投資,無論年齡多大,都可以做,似乎沒有退休的說法,比如巴菲特。
對,投資是一個能幹一輩子的工作。
就這樣,陳廷完成了職業轉型,進入VC機構做一名投資人。這是他第二次與年齡抗爭後的結果。
他還給自己的新職業找了個不錯的從業理由:投資機構里不是永遠老板一個人說了算,這區別於普通公司。即使機構里老板一個人說了算,但未來的市場也會驗證他的對錯。
「任何一家基金,除非創始人頭腦發熱,不然,新人不會給你出手的機會。」陳廷對投資圈的規矩很明白。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在基金里的工作都是服務性質的外圍工作。這種工作讓他感到一種落差,過去,在大公司他會考慮如何攻進美國市場、非洲市場,但現在,他要解決的問題甚至是去幫助創業者談成一筆租金。
新入行,陳廷覺得誰都可能是未來的馬雲、馬化騰,當時,「我是沒有辨別能力的。」
為了提高辨別能力,入行半年後,他給自己定下了目標,一周看100個項目,盡快在短期內看夠1000個項目,不管項目好壞,只要數量積累到了,辨別能力和判斷力應該會提高。
「我的做法非常盲目,我的優勢在於自己的產業工作經歷,但當我看了很多項目後,再去問創業者的時候,我的問題依然是:你們做的是什麼?你們的優勢在哪里?你們的盈利模式是什麼?商業邏輯是什麼?這些問題即使剛畢業、甚至外行人,也會問。」
覺察到自己的工作經歷在投資行業沒有優勢後,陳廷覺得這「很好笑,也很可怕。」
三
為了能做好這份與「年齡」死磕的工作,陳廷開啟了漫長而艱辛的個人投資體系搭建與進化之路。
他思考,為什麼自己原有的產業工作經驗不能在投資領域發揮優勢呢?自己沒有投資體系。原以為是機構和老板沒把投資體系告訴他,但最終發現,其實他們也沒有。
陳廷用三個月精讀了《矽谷百年史》,還原每家偉大公司當年的產業形態和時代背景,他發現,做投資,行業研究重要,但投資著眼點應該放在對公司的研究上,放在為什麼一家公司會發展壯大上。
他研究紅杉資本的沈南鵬,注意到了沈南鵬的銀行工作經歷;他還看到經緯創投的張穎曾為荷蘭銀行工作過;高瓴資本的張磊有紐約證券交易所工作經歷,他的老師是大衛·史文森。
陳廷發現,很少有人去關注這些人背後的金融背景和工作經歷,他們本人也從來不太提這些,實際上,這種金融領域的經歷恰恰對投資起著很重要的作用。
在搭建投資體系過程中,陳廷讀了100本書。
2014年,他精讀了巴菲特的老師本傑明·格雷厄姆的《聰明的投資者》,他利用這些理論在股市里試水。
起初,他投入6000元買了一只股票,一個月後賺到600元,「如果當初不是漲停就拋掉,6000元成本可以賺到4000元。」
試水後,他再未離開過股市,他給自己做投資組合。他發現,炒股很好,沒有老板也有錢賺。他把炒股看成是,可以讓你在一段時間內,不論是去創業,還是暫時沒有工作,炒股的收益都不會讓你有太大壓力。
四
陳廷一直與年齡較勁,他有個微信群,成員大多是IBM、思科、惠普、甲骨文的員工,他們都對中年危機有很深的感受,很多人要麼面臨被裁員,要麼面臨是否重新找工作。
「我有很多朋友,在一家公司做的好好的,突然就面臨被裁的危機,原因是什麼呢? 就是他所在的產品線被公司關掉了。」
陳廷覺得,如今這個時代,「我們這代人的職業生涯要比父母那代人短太多。」你在25到35歲奠定的職業生涯,當你35歲後,可能面臨的是被淘汰。
「像我們父母那代人,可以安穩過到退休。但我們這一代人,沒等退休,有時候公司就倒閉了。」
他回顧2014年到2016年VC行業的泡沫期,他認為,這一時期將很多不具備創業能力的年輕人硬是推向了創業的路徑,表面看,他們飛升到了人生的某個階段,但最後,項目基本失敗了。未來,這樣的事情不太容易發生了。
2014年開始,P2P 、O2O這些行業甚至埋葬了99%的投資人。2015年上半年,30%機構投資的項目,一個也沒進入到下一輪。
陳廷說:「我們看到孫正義投資馬雲,南非報業投資騰訊,但這都是浮出水面的成功案例。實際上,一家成功的企業下面可能有一萬家死掉的公司,投資沒那麼容易做,收益也沒像外面看著的那麼高。」
這幾年,投資機構很少有賺到錢的。與幾年前不同,現在,很少有項目能轉化為收入,美團還在燒錢,滴滴也在燒錢,去年虧了100多億。
面對這些,陳廷並不焦慮,他覺得自己做投資,建立起屬於自己的體系後,他解決了中年危機問題。
他承認,他沒辦法像90後那樣更喜歡抖音。在一些領域里,年齡注定是被淘汰的因素。但有一些東西的變化是緩慢的,比如在互聯網發展歷史中,商業本質的東西變化非常緩慢;金融的原理,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發生特別大的變化。作為中年人,唯一的競爭力就是對不變的東西要比年輕人的理解更深刻。
他這樣看待創業:創業可以很難,但絕不能很苦,如果一個人為了生存去創業,他做不出好產品,為了錢,創業者會迷失。
他熱愛旅行,旅行讓他覺得生活不是一成不變,他挑戰了自殺般的滑翔傘後,他說:「很多的不確定其實沒那麼可怕。」
那天他跳完傘,去了喜馬拉雅山腳下露營,他在山腳下一個偏僻的客棧吃了一頓晚餐,尼泊爾並不富裕,他吃了一頓咖喱雞。第二天早上,他爬到山上看了日出,之後,他住進了當地一家旅館,服務生幫他把旅行箱提到樓上,他給了對方50盧比,約合人民幣3元錢。
最近,陳廷看了很多人文方面的書,剛看完《傲慢與偏見》,他覺得,中國的腳步太快,我們的生活中缺少一種東西,可能是人文。(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陳廷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