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任意一個瀏覽器,搜索「極端天氣頻發」幾個字,從央媒到自媒體,大家都在書寫剛剛過去的七月份,從高溫熱浪到暴雨洪水,從6月底開始的這個夏天,用最真實的體感給所有人上了一課,氣候變化真實的在影響我們的日常生活,而留給我們做出改變的機會窗口正在逐漸縮小。
在《界面》近期的一篇報導中,極端天氣與全球變暖兩者之間的緊密相連再次被強調。溫度上升意味著更多的融冰、更高的海平面、更多的熱浪及其他極端天氣。與十年前氣候峰會上的說法相差不多,下一個十年被認為是應對全球氣候危機的關鍵。
全球平均溫度異常值圖表
每一年,我們都會在各處看到,燃油附加稅以及小汽車搖號等等以達到排放環保為終極目標而採取的措施,但除了燃油以外,光鮮亮麗的時尚行業其實也是排放的大頭。根據早前官方給出的計算數據,時尚行業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占到全球總量的4%至10%,是僅次於石油行業的重污染行業。
在氣候危機不斷加劇的背景下,可持續發展專家對時尚行業緩慢的改變感到震動,並強調需要重新關註該行業的關鍵問題:生產過多產品,以及對消費者的宣傳方式需要改變。
為了應對日益增長的壓力,時尚界做出了許多高調但不具硬約束力的承諾,以解決行業弊病。上一次時尚界高管在2019年七國集團峰會前的高調露面,開雲集團首席執行長Francois-Henri Pinault提出了《Fashion Pact》,一套自願簽署的氣候承諾,得到了從Chanel到H&M集團等數十個品牌的支持。
當時的新聞發布會上,開雲集團的可持續發展首席執行長Marie-Claire Daveu說到:「我們不是監管機構,也不是立法機構。在時尚界,最好的‘警察’不是國家,而是消費者。」
同樣的論調也出現在去年年底由WWD發布的一篇名為《2020年給時尚界帶來了什麼可持續發展的教訓》的文章中,營銷資金可能會推進可持續的宣傳,但如果消費者不相信品牌的環保努力,它們就走不了多遠。有幸的是,消費者們對於可持續時尚的消費正在倒推品牌做出承諾。
在過去五年時間裡,消費者對於可持續時尚的感知在加強,特別是在疫情期間。根據紐約大學斯特恩可持續商業中心的一項分析發現,盡管可持續營銷產品隻占市場的16.1%,但它們為消費品行業在2015年至2019年的市場增長貢獻了一半以上。
為Channel和開雲集團等公司的可持續發展戰略提供咨詢服務的非盈利組織表示,「消費者對時尚和美妝領域‘零消費’和不買的興趣日益濃厚,這表明他們越來越敏感,會反思自己的購買行為,並將其與自己的價值觀相統一。」
從運動品牌開始,越來越多的時尚品牌開始在年度財務數據發布的同時,發布可持續發展目標相關報告,但與早前的3-5年計劃不同,有關於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年限,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甚至有企業把目標直接定到了2050年。這對於岌岌可危的全球氣候問題來說,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到快速轉向。
在LVMH集團發布的2020年年度財報中,也許可以一窺行業內大多數企業的現狀。LVMH集團早在1992年在集團內部設立環境相關部門;隨後在2020年設定新的環境目標,開啟了全新LIFE360計劃,圍繞氣候、生物多樣化、創造性循環和透明度四個方面優先開展集團的環境計劃。
早前,伴隨著這樣規劃出現的,是品牌不時進行的一些限量的可持續膠囊系列產品的發布。但持續性的以設計角度出發,優化整合供應鏈,最終到達消費者手上的可持續產品,則少得可憐,這也讓一位可持續時尚堅持者顯得格外的特別。
2019年7月份攜同名品牌加入LVMH集團的Stella McCartney,二十多年來一直是時尚界的可持續急先鋒,她強大的後盾、無可挑剔的人脈和設計能力,也讓她在對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有更多的話語權。
2001年創立的同名品牌,從一開始就沒有在設計當中使用毛皮、羽毛或皮革。這對於以皮具手袋為主要收入來源的奢侈品品牌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風險。在採訪中Stella表示:「現在這為我們的品牌增加了價值,但這曾經是被嘲諷的,是被諷刺的。它曾經被完全誤解,是最異想天開最奇怪的想法。」
相反,在過去十多年的時間裡,這位設計師一直在採用新材料,並尋求解決一些最棘手的時尚環境問題的方法。該品牌很早就開始使用可回收和升級材料,從聚酯到羊絨,並改變了黏膠的供應鏈。並在大多數品牌還在猶疑時,率先走在了可持續的前列。
而當一條路走通之後,各大品牌也會迅速跟進。曾經很罕見的有機纖維和可回收纖維,現在可以在獨立設計師系列看到也可以在H&M系列裡找到,從Adidas運動鞋到Prada的霓虹背包,回收的海洋塑膠紡成的紗線已經成為產品當中的主要原料。
Balenciaga和Burberry等高端品牌現在不僅把營銷重點放在材料豪華上,同時強調它們符合某些環保認證。更重要的是,企業已經開始量化整個供應鏈的影響,並採取措施減少影響。
以法國箱包品牌Longchamp為例,自2019年開始品牌開始全方位的將可持續發展納入到規劃當中,從經典的Le Pliage Line包袋的設計生產開始,使用回收聚酯或回收聚酰胺來制作尼龍帆布構成主體的70%;手袋由100%回收纖維制成,主要來自塑膠瓶;包袋正面的黃銅壓釘也是由回收金屬制成。
最近在新浪時尚與Longchamp首席執行長Jean Cassegrain的採訪中,Jean也特別表達了品牌從現在和未來三年內,對於可持續所做的一些努力,「我們的目標是在2022年底之前將整個Le Pliage生產線轉為回收帆布,並在2023年底之前在我們所有的生產線上應用。我們的團隊正在努力研究除聚酯和聚酰胺之外的新的回收解決方案。」
除了生產環節,運輸以及售賣終端也在Longchamp的關註範圍內。Le Pliage Green手袋的包裝,採用經過森林管理委員會認證的可回收紙袋,在運輸上也優先選擇距離距離更近的供應商,以盡可能減少相關的碳排放。「就運輸而言,我們盡量採用船運而不是飛機。最近,我們與法國的Neoline公司建立了合作夥伴關係,該公司設想在未來幾年使用帆船推進100%無碳運輸。」Jean在採訪中表示。
隨著可持續時尚的關註度逐步提升,以及Stella McCartney在可持續時尚上的努力,讓她在國際舞臺上有更多的聲量。在今年的G7峰會上,她用最直接的話語表達了對時尚行業做可持續時尚的看法,政府監管機構和政策制定者需要停止給時尚行業繼續發 「通行證」 。相反,他們應該像對待汽車行業或者任何其他大型重污染行業一樣,對待它,通過更嚴格的監督和更有力的激勵措施來減少對環境的影響。
與Stella一樣,在七月份剛剛結束的四大男裝周上,有越來越多的獨立設計師表達了對可持續問題的看重,並強調在未來將盡量把生產線控制在本地,減少運輸的碳成本。
在義大利線下舉辦的Pitti Uomo上,像D.N.I、Reimagine Katharine Hamnett X Patrick Mcdowell和Patchouli Studio這樣的品牌,除了擁抱青年文化以外在設計和生產當中都有考慮將環保因素納入其中。
Reimagine Katharine Hamnett x Patrick McDowell
隨後,歐盟在七月公布了近年來最嚴格的氣候相關減排方案。根據一系列旨在削減經濟碳排放的新規——「Fit for 55」,將污染水準在1990年的基礎上至少削減55%。盡管在計劃中的立法生效之前,預計還需要幾年的談判,但這確實帶來一些改變。
企業採取有效措施減少排放,採購更負責任的材料,探索循環商業模式和減少浪費。今年早些時候,Gucci的母公司開雲集團收購了巴黎轉售平臺Vestiaire Collective 5%的股份。愛馬仕計劃推出一款由實驗室培育的皮革替代品制成的包。Prada作出承諾到今年年底,其標誌性的尼龍包將隻使用回收材料。
而當越來越多的消費者、品牌參與到這場有關於可持續發展的議題當中時,資本也會快速跟進。
2019年,Prada與法國農業信貸銀行簽署了奢侈品行業中的第一筆與可持續發展相關的貸款,之後五年時間,通過可持續性定期貸款,Prada將獲得5000萬歐元的鼓勵,並根據實現的可持續性目標,進行年度獎勵性定價調整。
2020年年初,擁有The North Face、Vans和Timberland等品牌的VF Corp.正式披露了其第一筆環保相關的債券收盤價,發行了近5億歐元的債券;年中,義大利奢侈品牌Moncler簽署了由Intesa Sanpaolo SpA簽署的最高額度為4億歐元的融資信貸額度。
Moncler ‘Born to Protect’ 系列男款、女款及兒童款
說到底,大家所面臨的問題大相徑庭,缺乏成熟商業模型的項目,想要走的更遠確實會顯得有些異想天開,特別是在商言商,講求以最低的效能達到最高的利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