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婷婷共進西餐
成都的春天比烏魯木齊來得早很多,那邊還是羽絨服,這邊已是短袖長裙。九眼橋的夜色很美,沿街的酒吧燈紅酒綠,人潮簇擁,四處彌漫著放縱和曖昧的味道。
也許是閱歷太多的原因,我看著這些場景我越嚮往藍天白雲草原村歌的生活,而李婷婷和我相反,她喜歡城市的喧囂和節奏。
我們在一家臨街西餐廳,找了一個二樓的靠窗卡座坐下。
李婷婷特地打扮了一下,精心梳起的一絲不茍的烏發,一彎黛眉下,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一雙傳神的眼睛隱約抹上淡紫色的眼影,透出一股職業女性的精明,白皙的臉蛋粉飾了一層紅暈。薄薄的雙唇在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彩。
一身緊身時尚充滿曲線的黑色連衣露膝短裙,露出修長的小腿,踩著雙新穎光亮的高跟鞋,在地面上留出‘篤篤篤·····’的節奏感。渾然一副現代都市女性的風韻。
點了兩份牛排,一份水果沙拉。服務生端來的兩杯雞尾酒杯上,掛著兩個鮮艷欲滴的小櫻桃,舒緩的旋律繚繞耳際,這裡確是一個休閒放松的地方。
李婷婷睜著明亮的大眼睛一邊搖晃著酒杯一邊看著我說:「愛情就像雞尾酒,要喝什麼樣的味道兩個人調。」
我脫口而出:「做過的離子燙不如簡單的馬尾辮,絢爛的雞尾酒不如曾經的酥油茶」,說完我感覺在這場合說這個不對,想收回沒法了,趕快舉起酒杯向她致意。
「老唐,你這就癡情至愚了,說不定人家早就嫁人了。」一開場就提這個,李婷婷面露隱怒之色。
「不好意思,今天不提這個,來祝你拉薩之行順利。」
李婷婷馬上和顏悅色開心舉杯。
知性成熟的女生就是不一樣,她能敏銳捕捉男人心思,理解男人,場合和氣氛拿捏得非常到位,和她相處,沒有壓力。
但我還是想拉姆,雖然我不知道結婚嫁人沒有,我在她阿爸面前發過誓言,我們也在小河邊共同嚮往過純粹簡單的愛情。我辜負了她,就像辜負卓瑪一樣。
李婷婷其實一直知道我心思,也一直引導我走出心魔。她說她已把感情看得很淡,合得來的才是最適合的。都說時間能撫平一切,但我心中的烙印太深。
酒吧大醉
「老唐,這三年我從沒看到過你臉上露出過笑容,要不我們去河邊走走散散心?」李婷婷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提議道。我應許。
河風徐徐,耳旁傳來《成都》這首老歌:「讓我掉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讓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溫柔。。。分別總是在九月,回憶是思念的愁」
李婷婷和我並排走著,微風將她秀發撩起,隱約的臉蛋增添出一份嫵媚。
「走吧,我們進去坐坐,我想喝酒了。」我看了看她說。
「真的?老唐,你這個木頭終於——開竅了」她看著我瞪著她,匆匆咽下了最後一句。
這是一家清吧。有個小舞臺,一個吉他手,一個貝斯,一個主唱,動情地演繹著這個城市的夜生活。
我點燃一支煙,靜靜地看著主唱扭動著身姿,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肚。
「少抽點煙」熟悉的勸誡聲傳來,我以為是拉姆。李婷婷搶過我的煙叼在嘴裡,我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是拉姆該多好,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
李婷婷撐著下巴,黯然神傷地看著我,我也面無表情地看這個她,我們沒說話各自喝著杯中酒。
昏暗的燈光,迷離眼神中的彷徨,猶如那飄忽不定的魅影,無方寸,混雜的空氣中布滿煙酒的味道,幽暗的而角落裡,只有音樂的問候和心與心的碰撞。
3年前伊犁受傷留下的疤痕深深刻在額頭上,紮在心裡。我拾起心情,舉起酒杯:「來吧,婷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活在當下。」
酒吧放起《往事只能回味》的旋律,李婷婷把頭靠在我肩上,朦朧的燈光交相輝映地照射在臉上,觥籌交錯曖昧的情調漸漸侵蝕著麻醉了的心。
深夜,大醉。找了個代駕,地下停車場,我們在車裡沉沉地睡去。
拉姆的阿爸突然打來電話
成都,L建設集團辦公大樓。
我剛上班,手機突然響了,是拉姆的阿爸多吉叫車。兩年沒聯絡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唐冬,你在哪裡?」電話那頭喘著粗氣急切的聲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阿爸,你慢點說。」我還是尊稱他阿爸。因為我和她女兒相愛過。
「拉姆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好像快不行了,一直斷斷續續地叨念你的名字,快,你快過來!」
我嚇得手機快掉下來,一個大活人被說突然快不行了。我念念不忘的拉姆究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好,我馬上過來,不要急,你們快打120」
「打了」多吉說話帶著哭腔。
「先送康定急救,不行再送成都!」我急忙大聲對多吉說。
我衣服也沒換,拿起手機就沖下樓。成都全程高速到康定要3小時。我油門踩到底,超沒超速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再次問拉姆的情況,多吉說已在康定市人民醫院急救室。我大聲嚷道,叫醫生全力搶救,所有費用我來出。
拉姆,你千萬別出事啊,拉姆,我心提到嗓子眼,邊開車邊祈禱,眼淚禁不住往下流。兩年不見了,你別嚇我!
康定市醫院
我一魯夫奔到急救室門口。在場有多吉和志瑪還有一個20來歲的小夥子我不認識。都吉焦急得驚惶失措,一直在蹬腳,志瑪一臉傷心,抹著眼淚。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急切地問多吉。
「我們也不知道啊!她在床上突然就叫不醒了啊!」多吉哭喪著臉。
「護士,護士,」我連忙去護士臺。
「別著急,在搶救,請小聲一點,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要問醫生。」
我抱著頭蹲在地上,一直在祈禱,拉姆,我來了,我來了,你要挺住啊!
是不是拉姆感應到我昨晚在和李婷婷喝酒?但是我什麼也沒做啊!我沒有背叛你啊。我腦海全亂了,有點胡思亂想。
醫生出來了,對我們說了一句:家屬過來一下。
大家湧進醫生辦公室。
「怎麼樣?」,「問題大不大?」
「幸好送來及時。」醫生吐出一句。「心臟沒問題,什麼病要進行綜合檢查才知道,家屬去辦下手續」。醫生寫完一張單子說。
我立馬上前伸手去接。
「你?你是他家屬?老公?」醫生疑惑地看著我。
「我?」我連忙轉過頭看了看小夥子,拉姆現在有沒有老公我的確不知道,小夥子連連搖頭說,我是她弟弟。
「我閨女還沒嫁人呢!我是她爸。」多吉擠過來說到。
還沒嫁人?我心中一陣酸楚,揪心般疼痛。我以為她早就嫁了,我傷她太深了。
拉姆在重症監護室還在昏迷。我越來越焦急。
「醫生,讓我去看看她吧,我是她男朋友,求你了。」
醫生直接拒絕。
「隆隆隆」,拉姆被推出來進行CT檢查,我連忙撲上前,心急如焚地大聲喊拉姆,拉姆,拉姆。
她面色煞白不帶一點血色,一臉消瘦,側歪著頭,一頭散發遮蓋著半張臉,閉著眼睛,還是沒有醒。護士把我推開,我趕快讓道。
我內心幾乎崩潰,全身顫抖,扯著自己的頭髮,拉姆,你要好好地啊。
120急送拉姆成都
正在此時,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現了,是卓瑪!估計是多吉怕女兒出事,把她親媽也叫來了。
卓瑪年輕時和拉姆一樣漂亮,現在只是經過歲月風霜,顯得有點滄桑。但我還是能一眼認出來,三年前拉姆寄的照片還在。
卓瑪焦急地噙著眼淚跑過來,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轉頭問多吉:「拉姆呢?我可憐的孩子,千萬不要有三長兩短啊。」
「在裡面檢查。」志瑪說了一句。
然後他們用藏語交流著。
我無心見卓瑪,走到醫院門口吸煙。估計多吉不知道我們的秘密,我猜拉姆也沒說。
李婷婷今天乘飛機去拉薩了。我出門時給秘書說了一下我今天有事耽擱。我們都不在成都,公司應該沒事吧。
檢查結果出來,確診是腦腫瘤,必須馬上動手術。康定沒這個醫療條件,醫生建議轉院。我趕快聯絡成都腫瘤醫院,這邊由120急救車馬上送過去。
我開車載著多吉和志瑪馬上出發,其他人回家等消息。我看了一眼卓瑪離去的背影,想到拉姆,心裡難受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