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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論如何沒想到，一個普通的下午。
女友秦璐會突然消失。
而自己也因此卷入一段驚悚離奇的疑案當中去……
1
那天來她家裡之前，我完全沒想到，秦璐會就此消失。
我也更加沒有想到，她會將我牽扯進這樣一個詭異可怕的謎團之中。
我叫趙勤，在城裡的市場中做一些生意，秦璐是我交往了幾個月的女友。
我緊皺著眉頭，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秦璐去了哪裡？她發生什麼事情了？
背後的屋子裡的東西亂七八糟倒了一地，像是剛剛發生過地震。
沙發上茶幾上，甚至還有掙紮過留下的片片血跡。
晚上，我失魂落魄地到了警局，一個叫林陽的警察接待了我。
林陽很年輕，據說是這個分局裡辦案天賦最好的警察，已經偵破了好幾起看似詭異的案件，有著出眾的邏輯思維能力。
除了一些血跡和指紋，在現場根本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接著警方又盤查了附近的住戶與小區的物業，發現了一件有些詭異的事情。
物業聯絡到了房東，是一個中年婦女，她對目前發生的事情有些害怕，還有點後悔。
這房子的業主，竟然根本不是秦璐！
2
中年婦女說，秦璐當時跟她說的是從附近縣裡過來市裡打工的，當時見她沒地方住，又有點可憐，就把房子便宜租給她了。
說是租一年，其實也隻交了三個月的租金。
沒想到竟然還在她房子裡發生了這種事情，一定是那女孩不檢點，招惹了什麼人吧！
中年婦女一臉不該，罵罵咧咧地說道。
我聽了這話，差點沖上去一拳打在她臉上，幸好被警察攔住了，這才茫然疑惑地坐下，房子不是秦璐的嗎？
我之前也曾跟秦璐聊過這個問題，關於她身份家庭的一些問題。
但每次都被秦璐含糊地對付過去了，或者說著便與他開始調情，聊著聊著就忍不住朝她撲了過去。
「附近的租戶也說是近兩個月才開始看到秦璐，房東應該沒說假話。」
林陽皺著眉頭，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說著林陽坐回自己的辦公桌那裡，有些奇怪地問道：「所以說其實你跟秦璐其實也是最近兩個月才認識？你對她也並不了解？」
「是，」我只能點點頭，忍住心裡的失落說：「我們是在酒這裡認識的，那天我喝了些酒，她上來跟我搭話，聊著聊著我就帶她回了家，後來，那天晚上之後，她就做了我的女朋友，我們相處的很愉快，但是對她的具體情況，我隻知道她在一個花店上班，別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滿眼血絲的樣子。
「這兩天局裡的線索確實也沒有大的進展，那幾個指紋根本搜索不到，DNA驗證出來估計也沒用，那房子裡竟然什麼都找不到，除了簡單的生活用品，資料資訊，甚至連照片都找不到一張，也真是怪了……」
林陽有些頭疼地說道。
我此時腦袋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難道自己的腦袋出現了問題，秦璐是一個不存在的女生？
可是自己的手機裡甚至還保存著幾張秦璐的照片，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林陽話鋒一轉，有些神秘地道：「但是那房東卻給了我們一條線索，是一件你可能沒想到的東西。」
說著林陽在抽屜裡翻找了幾下，將一張黑白紙張放在了桌上。
我順著他的視線去看，原來是一張秦璐的身份證復印件。
對了秦璐向那婦女租房，一般來說，為了確警衛全資訊。
房東都會留下租客的復印件作為保存，一方面為了確認租客不是壞人，一方面出了糾紛也好向警察求助。
雖然黑白的紙張有些模糊，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是秦璐的臉。
下方就是身份證號，加上家庭住址。
我掃了一眼，發現住址就在本市，而且並不遠。
我幾乎直接起身沖出去。
離奇消失的女友、客廳的血跡，這一連串的迷霧幾乎將我淹沒，說不定她的住址那裡，會有線索？
但我一轉眼，又看到林陽的眼裡流露出濃濃的憂色，甚至顯得有些壓抑，不禁問道：「怎麼了？這身份證有什麼問題嗎？」
林陽皺著眉頭，沒有直接解釋。
而是打開電腦，進入一個系統，我大概看出來，這是用來檢索居民資訊的。
林陽快速地在搜索欄裡打上一行資訊，先是名字。
然後是身份證號碼，然後點擊搜索，下方顯示，竟然是空白。
我愣了幾秒鐘，沒有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直到看到林陽顯得有些嚴肅的神色，才猛然驚道：「這，這是……」
「警察系統檢索，沒有秦璐這麼一個人，她像一個幽靈似的！」
3
我的腦袋裡一下子嗡嗡的，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聽到林陽說話。
「也就是說，不管事情是怎樣的，但首先，秦璐偽造了她自己的身份資訊以及住址，這張身份證，是假的。而會偽造身份的人，一般都……」
林陽的神色顯得有些沉重，沒有將話說完全。
但我已經立刻明白了，這也就是說明，秦璐自己也是不法分子。
或者至少，她與不法分子有牽連。
不然如果是一個正常居民，為什麼要將自己的身份隱藏起來？
這個巨大的打擊讓我一下子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沒有緩過神來。
腦袋裡不斷徘徊著一個問題，如果秦璐是不法分子的話，那麼她很可能是卷入了相關的不法事件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還要不要去盡全力救出她呢？
一直到回到家中，我都是一種恍惚的狀態。
林陽的推測將我對秦璐的美好幻想擊潰了，我一直都將秦璐當成是一個單純的女孩，一個受害者。
但目前的情況顯示，秦璐或許並不是那麼單純，她的身上也許包含著一些龐雜的事件，一時間我不知該怎麼面對。
事情到這個階段，警局的線索也就到這裡中斷了。
這個憑空消失的女生，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供我們查詢。
警方只能讓我回去休息兩天，有了新的進展再通知我。
我的房子買在市場後面的一個小區，穿過夜晚仍舊吵鬧的市場。
我慢慢爬上黑暗的樓道，開門，回到家裡躺在沙發上。
黑暗中，秦璐的身影好像無處不在。
一時趴在身上在跟我說話，一時又變成惡鬼，朝我伸出鋒利的爪子。
我時哭時笑，夢裡秦璐好像回來了，她甜美地笑著，沒有了恐懼，沒有痛苦，抱著她我隻覺得說不出的安心和舒服，就這樣淚水不由得淌了滿面。
早晨天剛蒙蒙亮時我清醒過來，有些茫然地坐在沙發上，隻見外頭的天光一片青色。
樓下賣包子饅頭的正在大聲叫賣。
我行屍走肉似的下樓買了包子回來吃，身體裡才感覺有了些力氣，這時我腦袋裡靈光一閃，我記起來秦璐說過自己有一個老家，貓兒村。
一整夜彌漫在我心中的迷霧仿佛散去了一層，我好像看到了一個通往光亮的模糊方向。
我沖到臥室裡，打開電腦上面的地圖軟體，一片密密麻麻的地區名稱浮現出現。
我又開始搜索，貓兒村。
呼！我吐出一口氣，雙手離開鍵盤，椅子向後退去。
仰起頭，腦袋裡不斷重復著，這次竟然真的有這個地方。
4
先從縣裡坐車過去，我又在山裡繞了一天才找到地方。
直到我在山裡幾乎懷疑是不是走錯了路，心裡問候司機祖宗的時候。
漆黑的夜色下湧出一抹燈火。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個黑夜裡的深山中，竟然看到了幾棟亮著的樓房。
從一個傾斜的山坡上走下，我來到一條平坦的道路上。
四周是層層的樓房和平房都有，能看到還有商店，飯館。
看來這地方雖然和外界不怎麼溝通，但村莊裡自己的建設做得還不錯，我向前走著。
隻見路邊的幾個人都投來怪異的眼神，可能是沒怎麼見過生人吧。
這地方雖然修建得不錯，但是並不大，沒一會兒我就幾乎繞著逛了一圈。
原本是想找個旅店休息，明天一早再去打聽秦璐的消息。
但是卻連一個也找不到，我發現，這個地方好像根本就沒有旅店。
沒辦法我只能走回最開始那個地方，找了個開商店的老阿姨，買了點吃的，順便搭上了話。
「什麼意思？」老阿姨捧著本書在看，反應有些遲鈍。
「我說我是縣裡來的，能不能讓我在你們家休息一夜？因為我找不到旅店！」我不得不大聲重復了一遍。
「哦，住一晚上是吧？」老阿姨笑了笑，「這地方哪有什麼旅店，本來就沒幾個人，房子多得住都住不完，你跟我上來，我帶你去住就是了。」
房子住不完？我有些納悶，便向老阿姨打聽。
於是老阿姨一邊上樓就一邊感嘆道：「這地方你別看房子修的多，你看，好多都空著沒人。因為這地方沒有通路，交通不方便，有點想法的人啊，都跑出去了……」
按照老阿姨的說法，能在這個封閉的地方留下來的人，要麼是像她一樣年紀大了沒什麼奔頭的老人。
要麼就是些不想做事的混混，還有些留在村莊裡作惡的家夥。
老阿姨還勸我來辦完什麼事趕快走，不要招惹到那幾個做惡事的混混。
聽著老阿姨抱怨著，我感到這地方似乎也不怎麼太平。
那一座座黑暗的樓房裡，不知隱藏著些怎麼樣的獠牙。
「阿姨，我能不能跟你打聽個人？」
見面前的老阿姨還算和善，我還是決定問一問她，便把手機裡秦璐相片拿出來。
「這不是梅妮子嗎？你問她做什麼？」老阿姨瞇起眼睛細細看了會兒，道。
我面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幾乎不敢相信，道：「阿姨，你認識她？不會認錯吧？」
5
「這就是梅妮子啊！雖然樣子變了些，但肯定是不會錯的。」
老阿姨忽地面色一變，把照片還給他，語氣有些低沉下來。
「小夥子，你找她做什麼？我可告訴你，這個梅妮子現在就整天跟我說的那幾個惡人混在一起，之前因為她還死過個人！」
「你說什麼？」
雖然震動幾乎一重接一重，但我勉強克制著心裡的激動，疑惑地問道：「因為她死過人？」
「唉！」老阿姨嘆了口氣，似乎不願意提及這個話題，只是道：「也不是說就是她害死的嘛，但是總跟她有那麼點關係，總之了，你不要再找她了，明天一早啊！趕快走吧！」
將我送到房裡，老阿姨就不願再開口了，臉上還有些警惕。
我無奈，只能紅著眼睛把自己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
老阿姨聽著也有些唏噓，看我的樣子不像是撒謊，只能嘆了口氣道：「那你非要去找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就在那個小山坡的前頭嘛！35棟，你到那裡一問都知道的。」
老阿姨又勸道：「小夥子啊，你還是小心點，自己命重要。之前那個人也是非得要找梅妮子，是到處問啊，後頭不知道是怎麼就死了，就死到那個亂石堆上頭……」
眼前的老阿姨神色變得驚悚起來，看著她害怕的樣子，我呆呆坐著，隻覺後背已經全部被冷汗打濕了。
老阿姨見我這個樣子，搖搖頭，就準備出去了。
我就扭頭又問道：「阿姨，你說她是叫什麼名字？」
「她叫秦梅！」
老阿姨出去後將房門帶上了，房間裡的設施很簡單，就是床和桌椅。
我坐在椅子上，隻見窗戶那裡的夜空中不斷浮現出秦璐的影子，忍不住想要沖過去質問她。
原來你叫秦梅，為什麼要欺騙自己？
我心中忽地燃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怒火。
難道真的像是那個阿姨所說，這是一個邪惡的女生，會害了自己的性命嗎？
之前也有一個來找她，然後橫死的男人？她和什麼人混在了一起？這到底是為什麼？
6
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你，也要向你當面問個清楚，我攥緊拳頭對自己說。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我就往外走，老阿姨攔不住，只能在後面嘆息。
這個地方好像是不太友好，我穿過幾條巷子，沒由來的就收到幾條不那麼善意的目光，好像這裡的人，對陌生人都有一種自發的敵意。
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那個老阿姨說的沒錯，一路的景象都是死氣沉沉的樣子。
35棟。
我嘴裡念著，忽地有些緊張。
隻見這樓是附近區域裡幾乎是最大的一棟了，看起來有六七層的樣子。
一樓的不銹鋼大門被推開，露出裡頭青白色的瓷磚。
能聽到裡頭還有人在說話的嘈雜聲音，我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身體，秦璐會在這裡嗎？
我一邊想著，一邊往裡走去。
一樓有幾個混混似的青年正站在那裡笑著抽煙聊天，見到有生人，目光變得詫異起來。
我強打起神色，從他們中間直接穿了過去，繚繞的煙霧下，那幾人有些愕然。
快步走到二樓，發現那些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敞開的大門，裡頭擺上了好幾桌麻將或紙牌，一群人在裡頭不停叫罵著。
這些人都聚精會神在牌桌上，一時沒有人注意。我慢慢地走進去，穿過幾桌，忽然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黯淡的光線，各種汗臭和瓜果食物的味道混在一起，密布在整個空間中。
最後的一張小桌子那裡。
隻見秦璐穿著一襲碎花裙子，呆呆地坐在那裡。
忽然像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看我，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我嘶啞著聲音，正想走過去。
卻看到秦璐的眼神中布滿了焦急驚恐，拼命地示意著。
可以看到她的嘴形，快逃！
7
一個坐在秦璐對面的男人忽然感覺到不對勁，這人一直沒在打牌，於是便回過頭來望。
我只看到一雙極其陰翳的眼睛，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臉上不時閃過兇狠。
那人也愣了一瞬間，驚異的表情在他眼裡一閃而逝。
憑感覺，我覺得這人好像是認識自己，但我卻從沒見過這人。
「這家夥是生人，不知來幹什麼的，先把他逮住！」
接著樓道裡沖上來幾個青年，一邊罵著走來。
周圍那些賭博的家夥望向我的表情也不善起來。
我看著那幾個不斷逼近的青年，隻覺得全身的血液緊繃起來。
順手就抓過旁邊桌上一個啤酒瓶，向後退到了角落。
「上！」其中幾個青年打了個手勢，頓時那幾個人快步朝他按了過來，我喘著粗氣，上手先是對準了一啤酒瓶拍翻了一個
啊地一聲慘叫，那小子抱頭倒下了，另兩個青年罵了一句，繼續伸手過來想控制住我。
我接著一拳砸在那人臉上，然後反手擰住另一人的手臂，連帶著整個桌子將那家夥掀翻了過去。
房間裡已經徹底亂開了。
正當我想要再動手放倒幾個時，腦後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
一時間整個世界旋轉起來，臨倒下時，只看到秦璐沖過來，痛苦的神色。
周圍一片黑暗，不知躲藏了多少的人影，只有鋒利的刀鋒不停的在眼前閃爍著光，忽地紮進去。
隨著我一聲慘叫，帶出一片血花，然後又是一刀，接著無數刀，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帶著恐怖的神色倒下……
「喂喂！」
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停在自己臉上拍打，一陣陣的痛楚將我拉回現實。
我有些吃力地睜開眼睛，隻見自己躺在地上。
眼前站了三四個人，陰陰地盯著我，就是之前抓住自己的那幾個。
正對面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家夥，就是一開始坐在秦璐對面的那人，我坐起來，見這裡很空曠，像是一片倉庫的樣子。
椅子那人邊上，秦璐有些茫然地站立著，見到我醒了，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欣喜。
「看來我那一下沒有要了你的命！」坐著的那男人笑著說。
原來是被這個家夥偷襲了！
我感覺腦後還是傳來陣陣劇痛，冷笑著回道：「我命硬的很，也可能是你下手不夠厲害！」
那人愣了下，可能是沒想到我這麼有血性，想了會兒說：「我懶得跟你廢話，說吧，來我們這裡到底來幹什麼，你要是講不清楚，或者是我不滿意，你都活不了。」
那人語氣淡淡地，卻張口就要殺人。
我不禁心裡顫了一下，頓了頓，便指著秦璐道：「她是我女朋友，我來帶她走！」
「趙勤，你……」秦璐定定地望著我，滿眼的悲哀。
「她是你女朋友？」那人露出怪異的神色，周圍的青年也都嘲諷似的大笑起來。
那些笑聲極其刺耳，我隻覺一股血氣不斷上湧著，但理智告訴我現在不能沖動。
「好，好！你對她也算是有情了！」那人笑了會兒，臉色又陰沉下來。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杜江，這幾個朋友都是跟著我的，你說這個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先不論真假。但是你要帶她走，卻不可能，因為她欠著我的錢跑了，我好不容易把她抓回來，你想這麼容易就把她帶走，你自己說，是不是沒道理！」
高利貸！我腦袋裡劃過這個詞。
又看到秦璐雪白的臉色，我沉默了會兒問道：「她欠你多少錢？」
8
「怎麼，你要幫她還？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可是巴不得！至於多少錢，還是讓她自己說吧，對了，她也不叫秦璐，實際上她叫秦梅。」
自稱是叫杜江的那人拍了拍秦梅的後背，示意她來說。
秦璐，還是秦梅，她上前了兩步，有些憂愁的望著我，講起了一個故事。
「是三年前，我父親重病在醫院，沒錢看病。我就向他借了三萬塊錢，我沒有想到利息那麼高，半年後我父親死了，我想湊一湊把錢還給他，但是卻已經漲到了十萬塊，我打工根本還不完，然後利息就一直漲，已經到五十萬了！」
「後來我看實在是還不上了，就找了個機會跑出了村莊，我怕被找到，就找人偽造了身份資訊，來到市裡，然後碰上了你。只是我沒想到他們還是找到了我，把我帶回了村裡，對不起，我沒來得及告訴你這一切！我不想連累你！」
秦梅哀怨地道。
是因為這樣嗎？她是被這群高利貸團夥逼迫，秦梅才不得不離開自己的，也就是說，她並不是有意想要欺騙自己。
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定定的看著她，神色平靜了很多。
知道跟這些高利貸團夥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於是直接問道：「她還欠你們多少錢？」
「哦？秦梅啊，還真讓你碰上了救星？真有傻瓜要幫你還錢啊，這樣，多的我也不說，秦梅之前也說了，五十萬，你要能給這個錢，我就讓你帶她走，怎麼樣，小子，拿得出來嗎？」
五十萬！如果把生意都處理一下，再湊一湊，雖然困難，但也並不是拿不出來！
我臉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終於咬牙道：「好，就五十萬，明天我回縣裡去取，就在這個地方給你，拿了錢，秦梅和你們就再無關係！」
杜江似乎沒想到我答應的這麼爽快，神色漠然地道：「好，還了錢我們自然就不會再為難她，只是看你明天能不能湊上這個錢了！」
「不，不行，那些都是你的辛苦錢，不要為了我……」秦梅忽地沖過來撲在我身上，緊緊地抓住我的衣服。
「沒事，沒關係，錢沒了還可以再賺，我們再重頭來！」
我摟住她的後背，好似回到了當初兩人一起開心的時刻，顫抖著道。
我低下頭去，卻猛然看到懷裡的秦梅根本是另一幅神色，一雙好看的眸子裡盡是焦急和恐懼，忽地想起了剛看到秦梅時她的那個口形。
快逃！
可是為什麼？不是已經談好了嗎？難道還會有危險？
「好了，把她們拉開，小子，現在還不到你抱著女生享受的時候，趕快回去籌錢，別讓老子等的急了，到時候一樣不買帳！」
杜江眼裡閃過一絲煩躁，揮手道，很快過去兩個青年將秦梅拉走了。
我馬上收住疑惑的神色，晃動著身體站起來，道：「好，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明天這個時候，帶著錢，我來找你。」
「慢著，小子，你當我傻嗎？」杜江卻皺了皺眉，冷哼道：「你要是就這麼跑了，去找警察抓我們，那我們不是倒了大黴？誰知道你跟她是真話還是虛情假意？這樣吧，我叫兩個朋友跟你一起去，這樣我也好放心。」
我張口就要拒絕，但看到杜江陰狠起來的神色，知道自己自己無論怎麼說也沒用，於是點頭道：「好！」
最後由杜江選定了兩個青年，一個高個，手臂上滿是紋身。
另一個身材偏矮，一臉的戾氣。
我走出倉庫，看了看周圍，發現原來就是在之前那樓層的地下。
沿著街道往前走，那兩個青年跟在後頭緊緊盯著我。
我不斷回想著剛剛秦梅的眼神，她是什麼意思？
瞟到身後那兩個人好像有些不注意。
我快速的在兜裡摸索了幾下，果然有一張紙條，那是秦梅撲到他身上時，感覺秦梅偷偷塞進去的。
因為有兩人的身體阻擋，其他人幾乎是看不到的。
借著路邊青色的天光，我把紙條放在身前。
隻見上面寫著幾個扭曲潦草的字，能看出寫字的人處在一種極度急迫的情況裡。
快逃他們要害你。
9
這幾個字如匕首般刺入我的心臟，一時直接半邊身體都發冷。
秦梅不會騙自己的，可是為什麼呢？
我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兩人，隻感覺自己呼吸都在冒冷氣。
身後那矮個子瞟了一眼，露出懷疑的神色，一邊上前道：「你鬼鬼祟祟在前頭幹嘛呢？」
不能被他們發現這紙條，不然秦梅可能會有危險！這個想法忽地冒出來。
我來不及多想，看到旁邊是一個斜坡。
猛地將那家夥一撞，那矮個頓時順著那斜坡滾了下去。
「我操！」旁邊那高個臉色一變，猛地撲上來抱住了我。
這時那矮個子滾到了斜坡底下，滿臉血痕，痛苦地在地上爬來爬去。
不能被他們緩過神來，如果被抓回去，就一切都完了！
我心想，頓時下了狠手，一拳狠狠砸在那高個額頭，瞄到身後一塊尖銳的石頭，將他狠狠一推。
那高個子正好腰間撞到石頭，發出一聲淒慘的大叫，摔在地上。
我猛地吐出一口氣，環顧四周，隻見這時已經走到了村落的邊緣，望過去盡是森森的樹林。
不管了，看到身後那兩人有緩過來的趨勢。
我開始向前跑去，沿著一道泥巴路往山坡地下而去，一眼望去。
只看到雜草密布，亂石嶙峋。
腦袋裡隻閃過一個想法。
難道，這件事並不是高利貸那麼簡單？
10
沿著那條土路下到底，便沒有了路，隻餘下一片陰翳的森林。
斜斜的山坡極其容易踩空，完全依靠著樹幹，我才能勉強前進，但這樣的行走方式極其費力，在這片陰暗密布的林子裡穿梭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感覺自己快要沒力了。
前方出現了微微的亮光，繞著一個土坡跳下去。
我看到自己踩在石子路上，好像繞到了山坡的另一面。
那深紅的雲層好像就在自己面前似的，大團大團的血雲朝自己包裹過來。
刷！刷！
我豎起耳朵，好似聽到了汽車轟鳴的聲音，心下一陣大喜，是公路！
順著石子路往上，穿過了幾片比人還高的雜草。
我攀著欄桿跳過去，眼前是一片灰白色的公路！
我一邊向前走，一邊心裡又閃過巨大的疑惑，秦梅為什麼說他們要害自己？
如果僅僅是高利貸團夥的話，自己拿錢給他們，應該可以換得秦梅自由。
我又想起那個老阿姨的話，之前也有一個來找秦梅的男人，後來被人發現死在了亂石堆裡！
消失的秦梅，高利貸團夥，和自己相似而曾經死去的男人。
我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一個以自己為核心的巨大疑問。
為什麼一切都好像籠罩著一層疑雲？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都好像不對勁的樣子，秦璐痛苦絕望的眼神又出現在眼前。
好幾次，我感覺自己快要觸碰到了真相，但總是差那麼一點！
看了看身邊，是一個巨大的廢棄工廠。
這時手機叮鈴鈴地響了起來，是林陽的電話，那個邏輯縝密的警察。
鈴音一遍遍響著，像是在急切的催促。
林陽應該想不到自己竟然跑到秦梅的老家來了吧！
我苦笑著，深深地吐出口氣，接聽了電話。
「你在哪？」上來就是林陽嚴肅的語氣。
「怎麼，有什麼線索了嗎？」
「你先告訴我，你在哪？」林陽重復著，語氣說不出的沉重，「你是不是自己跑出去調查了？我讓你待在家裡休息，你怎麼就不聽？」
操！我的女生就這麼消失了，你們警察又找不出什麼，我能在家裡休息嗎？我心想著，心情本來也是極差，幾乎就要直接掛斷電話。
「你查到了什麼？你現在在哪裡？我去你家找過你，你不在，我告訴過你，秦璐是一個有危險的女生……」
「她叫秦梅。」
「什麼？」
聽到林陽話裡夾雜的關切語氣。
我嘆了口氣，心情緩了緩，就把自己是怎麼發現秦梅老家，然後找到高利貸團夥的事情慢慢告訴了林陽。
林陽一直沉默著在聽，直到我說完，他才冷不丁問了句：「你是說，你已經打倒了跟著你的兩人，跑了出來？」
「是啊！看到秦梅給我的那紙條，一時間太害怕了，只能先這樣做……」
林陽打斷我道：「我的意思是，跑出來了，算是你命大，這是一起詐騙殺人案！」
11
「你什麼意思？」聽到這幾個字，我渾身發冷。
林陽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可怕起來。
「這些天我一直在查關於秦璐，也就是秦梅，關於她的痕跡，終於讓我在一起詐騙殺人案中，找到了她的線索。一年前，在附近縣城裡有一名商人離奇死去，財產也不翼而飛，經調查，發現他死之前的那段時間，有一個女生突然出現在他身邊，而在他死後，那女兒也消失不見。」
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起來，像是掉進了冰窖般，喃喃道：「你是說，那女生……」
「對，那女生就是秦梅，這樣的案子，好像還在其他縣發生過一兩次，雖然她化了妝，一般人可能難以將這些案子聯絡到一起，但是在我這樣刻意地去觀察，很清楚的看到，那幾個不同化名的女生，其實都是她！」
「如果我想得沒錯，這應該是一個團夥的詐騙殺人案，秦梅就是誘餌，她以美色勾引認識誆騙那些商人，等到有了感情，再也高利貸的理由讓商人掏錢，最後殺人取款。」
林陽篤定地說出自己的推論，卻半晌沒有聽到我說話，不由在電話裡喊了幾聲。
「不會的，不會的！」此時的我滿臉冷汗，眼前的秦梅一時溫柔美麗，一時又變成了惡鬼。
「如果秦梅也跟他們是一夥的話，那麼她為什麼要給我紙條？為什麼要提示我逃走呢？」我從夢中驚醒般道。
「這個……」電話那頭傳來林陽思索的口氣，他嘆氣道：「這個我也不明白，難道這個詐騙成性的女生對你動了真情？你覺得可能嗎？」
我腦袋裡有些空白，不知該說什麼。
就聽到林陽沉聲道：「你聽好趙勤，你現在把你身處的地方告訴我，我連夜趕過去，調遣當地的警力，端掉這個詐騙團夥，估計明天下午就能到，但是你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行動，不然很可能會丟掉性命！電話保持暢通，我們隨時聯絡！」
我往四周看了看，根本不認識這地方，只得把這個廢棄工廠的名字報了過去。
沒想到林陽過了會兒說他找當地的警察朋友問了。
這個工廠在公路旁邊，很好找，讓我就待在那裡千萬不要亂跑，很快會有警察來接我。
掛斷了電話，我有些木然地坐在工廠裡頭的圍牆下邊，痛苦地思索著。
詐騙團夥？如果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包括為什麼要害自己，是為了讓自己先去取錢，然後再動手。
老阿姨口中之前死去的那男人也應該和自己是一個情況。
還有那領頭的杜江，看到自己，好像認識的樣子，那是因為自己本就是他們的目標。
秦梅呢？她也一直在跟自己演戲嗎？
朦朦朧朧的我好像昏睡了過去。
夢裡我掉下了懸崖，一直，一直地往下落，沒有盡頭……
「趙先生，趙先生嗎？」
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我睜開眼，有些疲憊。
隻見面前是一個身穿警服的年輕人，滿臉驚喜的樣子。
12
坐上了警車，漆黑的夜色不斷從窗外滑過。
我的心裡逐漸平靜了下來，秦梅！這一次我終究要把一切都搞清楚。
林陽當天晚上就趕到了，在當地警局裡簡單地和我見過面，便開始去調動警隊。
他一個外地的警察，想要辦成這點並不容易。
找到了警局裡的上級主管，又是原先警局裡的上級主管作保。
林陽這才得到了調動一個小隊警力的權力，大概有十來個警察吧！
雖然明知道情況異常緊急，但此刻的我卻變得平靜起來。
坐上警車出發前，看到天邊的血色雲團又開始湧動了，像是臺階般，一層層的，不知通往何方。
「不要擔心了，即便是有狀況，團夥一般也是不會直接對他們的誘餌動手的，畢竟他們想要找一個年輕聽話的女生，也不容易！」林陽坐在旁邊安慰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眼裡的血光愈發濃鬱。
無論是什麼情況，我都能接受，只是，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一切，都必須要走向一個終點。
到了那條小路就不能再往前開車了，警察們在我的帶領下穿過那片山地，沿著村落的邊緣前進。
約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了那座樓前面。
林陽的神色已經徹底嚴格起來，告訴我說保護好自己，然後開始分配警力，分批次沖進去。我被他放在最後面。
看到四周的居民們死死盯著這場景，神色裡滿是興奮。
來不及多想，林陽跟兩個警察第一批直接沖了進去，隨著一批批跟上。
我跟著他們走進樓道，此時裡面一片喧囂，警察的手電亂晃，驚恐的叫喊。
那些倒下在地上不斷掙紮的青年，我甚至還看到了昨天那兩個，已經被控制住了。
這些青年雖然兇狠，但在這些經過訓練的警察面前還是差了些，一個個不斷倒下。
我把二樓的屋子來回走了幾遍，神色卻焦急起來。
因為沒有看到杜江的蹤影，連帶著秦梅也不見了。
對了，地下，那個倉庫！
我腦袋裡一閃而過，猛地沖出了樓層，憑著記憶繞到那地下倉庫的出口，望著裡頭暗暗的一片，一下咬牙鑽了進去。
倉庫裡很空曠，憑著入口那裡射進來的暗紅光線，勉強可以視物，顯得很是沉悶。
越往裡面越是黑暗，我不由得低聲吼道：「杜江，你在哪？你躲在哪裡？不敢出來見我了嗎？」
話音剛落，耳邊隻聽到一聲極細小的尖叫，是秦梅。
我心想著，杜江出現猛地將我撲倒在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交往兩月的女友失蹤，為找她我去趟她老家，卻差點丟掉性命
13
眼前是杜江狠辣而狀若瘋狂的臉。
我已經被他掐的眼前發黑，從腰間抽出一把銀白色手槍，狠狠砸在杜江的腦門上。
這手槍是之前林陽偷偷塞給我的，說是給我先防身，行動結束後馬上退還。
我往那邊看去。
隻見秦梅半閉著眼睛倒在牆角，額頭上一片血跡，頓時起了殺意，對準杜江的腿部就開了一槍。
杜江啊地慘叫一聲，拖著那條血流不止的腿，掙紮著向倉庫裡頭跑去。
我隱約看到，那裡好像有一扇後門。
不過他這樣猜想也跑不遠。
我先沒管他，跑過去晃了晃秦梅的身體。
隻見她慢慢睜開眼睛，臉上露出虛弱地神色，伸出手來摸我的臉。
我雖然心裡對她仍有恨意，但是此時也狠不下心來對她，只能道：「你先在這休息，我先去抓了杜江。」
說著我放開秦梅，從那木門裡鑽了出去。
隻見外邊是一個小山坡，而杜江順著那山坡，往上爬，拖著鮮血淋漓的腿，卻隻爬了一小段路。
這時天邊的血色雲層嘩然都聚攏過來，形成了一大片暗紅色濃濃的血霧，一層層掩蓋在杜江的上方。
像是一條冷漠地血色通道，註目著這個費力爬行的人。
我的眼中也閃過一抹血光，心中湧出一股強烈的恨意，沖過去又是一槍打在他另一條腿上。
杜江慘烈的叫了一聲，趴在地上，這下徹底無法前進了。
杜江轉過身來，慘然地看著我，嘴裡哼哼著說：「你以為你贏了？你多麼了不起？嘻嘻，其實你也只是一個，竟然為了那種女生付出感情，你以為她會真心對你？你知道她害死了多少人嗎？」
我的雙眼霎時變得一片血紅，從喉嚨裡低吼了一聲，對準杜江的胸膛連開了幾槍。
一片片的血霧不要錢一般炸開在空氣裡。
血霧帶著腥意紛紛在空中彌漫著，像是侵入到人的身體裡。
我感覺被一隻冰涼的小手抓住了，隻見秦梅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神色哀愁的看著我。
我這才從那股恍然的暴戾中回過神來，滿臉蒼白，地上是杜江死去而扭曲的面孔。
「為什麼要救我？那張紙條。」我靠著那山坡坐下，問道。
「我，我不想再看你死在他們手上。」濃濃的血光下，秦梅低下頭，咬著嘴唇道。
「但你騙了那麼多人，不是嗎？」我有些無力地道。
「就正是因為我害死了那麼多人，我不想再害死你，那些人死去的樣子每天都在噩夢裡糾纏我，這些年來，你知道我是怎麼度過的嗎？」秦梅痛苦的閉上眼睛。
我呆呆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繼續道：「那高利貸的事情呢？是真的嗎？」
「當然是，你以為我又在欺騙你嗎？」秦梅偏過頭去，道：「就是因為我欠了杜江錢，他才想出了這個辦法來逼迫我，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要我還錢，說要殺了我，恐嚇我，我沒有辦法，我沒辦法才……」
「消失的那天，本來我是要把你也引到他們面前的，但我實在不忍心再害了你，就跟他們說我不想做了，被他們強行帶回到了村落裡，我以為他們會殺死我，我本來已經想用自己的死來贖罪的！只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再來找我……」
秦梅說著已經是泣不成聲，渾身在發抖，「我，我沒想到你對我這麼好，還把我從這個魔窟救出來了，不論怎麼樣，我應該報答你的，但是，我是一個害人的女生，我……」
看到眼前痛苦地無以復加的女生。
我想起兩人曾經的日子，就起身想去抱她，但一時那些死者的面孔又在眼前徘徊，不由得僵在了那裡。
14
杜江死後，他的詐騙殺人團夥成員也基本上都被抓獲，共有七八人。
有的負責踩點收集消息、有的負責恐嚇、有的負責關押，儼然已經形成了專門的犯罪體系。
由於杜江是極端暴力的危險份子。
我槍殺他的事情被法院定性為正當防衛，很快便得到了釋放，而詐騙團夥中的其他人也根據罪行得到了不同的定刑。
秦璐，不對，是秦梅！她被關押了起來，關於她的定罪法院還在考量。
據林陽估計，因為秦梅是被脅迫的，或許能夠得到輕判。
我後來去看守所看過她幾次，秦梅的神色很是平靜，脫離了那片噩夢般的地方之後，不用再淪為幫兇。
她整個人透著一股解脫的感覺。
望著她的雙眼，我雖然仍舊悲傷。
但我也明白，秦梅會在監獄裡度過很多年，我們倆已經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隔在我們之間的，將是冰冷的牢房。
回到家後，我明白，雖然痛苦但自己必須放下這一段感情，就當作一切都是一場離奇的經歷吧！
又過了一個星期左右，我的生活慢慢恢復正常，除了偶爾還會在夢裡記起那個令人恐懼的村落。
我幾乎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林陽的電話，那邊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秦梅，她……剛剛承認了其中的一起殺人案，是她做的。」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我正在廚房裡煮面條吃，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僵在那裡，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艱難地道：「是真的嗎？能夠證實嗎？」
15
「不，目前還只是她一個人的說法，關於這件事可能還不止這麼簡單，唔……你最好出來一趟，我們見面再說吧！」林陽留下一個地址後便掛斷了電話。
路上我腦袋裡的思緒很亂，秦梅不是隻負責誘騙嗎？
她難道還參與過殺人行動？我感到難以置信，但聽林陽話裡的意思，似乎其中還有蹊蹺。
在咖啡廳見到林陽的時候。
我發現他正在皺著眉頭翻看幾張照片，是一個手臂上有紋身的男人照片，也是那個團夥詐騙其中的一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實在抑制不住心裡的疑惑，問道。
「事情很簡單，雖然秦梅親口承認了是她實行的其中一起殺人案，但就在這之後，這個紋身男找到了我，說要揭發犯罪事實，以此來換取減刑……」
林陽喝了口杯中的咖啡，沉穩的臉上閃過一抹奇怪：「似乎在秦梅和杜江之間，還存在著一個人，一個在發生第一起詐騙殺人案之後，便從團夥中消失了的人？」
16
第一起殺人案？我想起了在旅館裡那老阿姨說起過的亂石堆裡發現的一個商人屍體。
林陽說過這應該是這個團夥的第一次作案。
「消失了？」我有些迷茫的樣子。
「對，也就是說，這起案子，其實還存在這一個我們不知道的重要人物，而他似乎一直遊離在整個案子之外，秦梅的認罪，也正是為了保護這個人。」
林陽深吸了一口氣，面色也變得有些沉重，道：「根據那個紋身男說，秦梅其實還有一個弟弟，叫秦傑，當時欠下高利貸的，也並不是秦梅，而是秦傑，至於秦梅，應該是為了幫弟弟抵債，才被脅迫加入了這個詐騙團夥。同樣的，這個團夥詐騙殺人的第一次作案，石堆殺人案，具體實行殺人行為的，便是這個秦傑。」
「也就是說，秦梅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幫弟弟還債？甚至現在還替這個家夥頂罪？」我驚駭的捏緊了拳頭。
「應該沒錯，而後來，紋身男說，秦梅之所以答應成為杜江詐騙殺人的幫兇，就是為了讓她這個弟弟抽身出去，所以在完成第一次殺人之後，秦傑便從這個團夥中消失了。」林陽說到這也嘆了口氣。
我更是感覺到一種難言的憤怒和悲哀，就為了這個渣滓弟弟，秦梅幾乎將自己的一輩子都陷入了深淵之中。
「如果不能找到這個人，而秦梅又一直堅持認罪的話，後面的判決可能會不樂觀，而正相反，只要找到秦傑，團夥中對這件事的知情人並不少，秦梅也就可以洗脫這項罪名的嫌疑。」林陽認真地說道。
「你們警方應該會採取行動吧？」我點了根煙，抽了幾口，思索著問道。
「當然，那個紋身男已經說出了秦傑現在的地址，我將在明天下午直接採取抓捕行動，提前跟你說一聲。秦梅那邊你也該勸勸她改口，不要再那麼固執了！」
林陽甩下這最後一句話便顧自離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無言地凝視著夜空中的星星。
第二天下午四點多，林陽給我打電話，聲音中帶著幾分興奮，說秦傑人已經抓獲了，當時是在一家嘈雜的麻將館。
這家夥看到有警察上門，當時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便推翻了桌子逃跑，最後在翻牆時摔傷了腳，被警察們抓住。
我立刻趕過去，在看守所裡見到秦傑的時候。
天上已經出現了血色的殘陽，看守室裡一片血紅色的天光彌漫著。
17
我看到這人二十幾歲的樣子，臉上帶著幾道疤痕，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狂躁的氣息。
「是你！」
令我沒想到的是，秦傑瞇起眼睛，反而是先開口了，冷漠地道：「你這個家夥，還沒死啊？是我姐姐救了你吧？媽的，我早跟她說要做掉你，不能對獵物產生感情，可她就是不聽，否則怎麼會被抓起來呢？」
「你想殺我？」我感覺有些荒唐，我不知道秦梅還有這樣一個弟弟，更不知道秦傑對自己甚至有這麼強烈的殺意。
「當然，我感覺到姐姐對你產生了感情，我知道這會害了她。那天下午，我去她家，就是想等你過來宰了你，可惜我姐姐死活攔著不讓，甚至還用碎玻璃割傷了我，我氣憤之下就走了，她這才回了那個村落！」
秦傑眼裡說著閃過一絲恨意，道：「這個傻女生，她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就不能產生感情，要不然她現在也不會坐牢！」
那天原來她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從我身邊消失的！
我心裡震了一下，繼而心裡湧起一股憤怒，問道：「當年的高利貸，是不是欠下的？還有那石堆殺人案，也是你做的吧？」
「是我賭錢輸給了杜江，才欠下那麼多錢，逼我姐姐過來，也是我跟杜江提議的，那又怎麼樣？她後來不是也分到錢了嗎？詐騙殺人，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啊？哼！我可不欠她什麼，這次要不是她，我還不會被抓呢！」
秦傑卻冷漠地說，話裡沒有絲毫的感激。
我重新望著這個殘忍無情的青年，心裡的憤怒都一下子冷卻了下去，感覺似乎沒有什麼話可講！
秦梅為了這個弟弟付出了幾乎所有，得到的，卻只有他如今充滿恨意的眼神！
甚至在離開看守所後的好幾天裡，秦傑那充滿仇恨的目光都仍舊不停在我眼前閃現。
我不理解，秦梅為什麼要這樣做？值得嗎？為了這樣一個惡行滿滿的人！
幾天後很快傳來消息，秦傑在法庭上公然承認了那起石堆殺人案是自己所為，並且沒有絲毫懊悔情緒。
還稱希望得到死刑判決，因為自己不想坐牢。
我看了那段視訊。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麼殘忍無情，毫不在乎的樣子，不屑地看了看旁邊望著他滿臉悲傷的姐姐，別過了頭去。
在幾輪商議之後，提交證據，法院認定秦傑存在殺人行為，且罪行極其嚴重，影響極其惡劣，且案犯拒絕悔改。
判正法刑立即執行！
法庭上，秦梅捂住臉龐，幾乎是哭嚎了起來，努力想要過去抱一抱自己的弟弟。
但被法警拉住了。
反觀秦傑則滿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死刑執行完畢，是在一個月以後了，我從報紙上得到了這起消息，相信秦梅也知道，那天她痛哭了一場。
據監獄裡的管制人員說，慢慢地，相比於最初的情緒激烈，她的狀態平穩了不少。
後來秦梅在監獄裡的表現還不錯，將有減刑的機會，關於她的判決，法院酌情選擇了輕判。我來看了她好幾次，給她帶了些東西，秦梅也都收下了，有時會朝我微笑著道謝。
只不過聽同房間的那幾個女犯人說。
每當到了晚上，秦梅仍然會經常性的，拿出弟弟秦傑的照片來看，邊看便流淚。
照片上的男孩透著幾分稚氣，臉上還不似那麼兇狠的樣子。
18
很久之後有一天，我在跟林陽出去吃飯的時候聊到了這件事。
那天的星星閃爍間顯得夜空很亮。
我沉默了會兒，終於說出了一個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
「明明，就是秦傑好賭，欠下了高利貸，還加入殺人團夥，逼著秦梅也加入了進來，可以說是他害了秦梅的一輩子，可秦梅還是那麼好像放棄了一切的幫他，甚至不求他的一絲感激，為什麼？我實在無法理解！」我忍不住問道。
「在團夥犯罪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屬於親人間的共同犯罪，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這種血緣關係，會讓犯罪看起來不那麼可怕。就像是秦梅，她可能會覺得，自己的親弟弟需要幫助，自己作為姐姐，哪怕是犯罪也沒什麼，一定要幫他。而這種想法，其實是很可怕的，當對與錯被親情蒙蔽了的時候，原本溫暖的親情，反而會成為萬劫不復的深淵。」
林陽抬頭看了眼忽明忽滅的夜空，表情有些沉重地說。（原標題：《幽靈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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