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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江橋向我迎面走來的時候,我分明看見了他因為實在憋不住而瘋狂上揚的嘴角。
我理解他,因為當時我正摟著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一起騎在一個粉紅豬造型的電動玩具車上,在商場一樓快樂地來回徜徉,拉風的造型和動聽的兒歌讓旁邊的商鋪營業員紛紛走出店門,向我們投來了羨慕的眼光。
都怪心軟害人!
我的寧死不屈堅持不到三秒,就在春雪和她懷中抱著的嗷嗷待哺的小崽子面前敗下陣來。
這是她家附近新開的商場,有一個大大的專供小朋友玩的電玩城,來的路上春雪家剛滿三歲的小丫頭一直說要騎車車,我本以為就是普普通通的搖搖車,結果到了地剛剛發現這車居然能開走,盡管是以龜速前進。
當時我轉身就想跑!
「漂亮姨姨,人家想坐小豬豬,你忍心拒絕可愛的我嗎?」春雪嗲著嗓子裝小丫頭說話。
還不忘在背後暗自把孩子往我面前一推,小丫頭也拿一雙小鹿般的大眼睛仰著肉嘟嘟的小圓臉滿含期待地望著我。
我能怎麼辦?漂亮姨姨不怕困難,這麼大的商場,反正沒人認識,那就上唄。
我先把小丫頭抱上豬背,再自己爬上去蜷縮在她身後。
「親愛的,那就交給你了哦,我先去母嬰室把這個小崽子喂飽。」春雪一臉生無可戀地指了指懷裡哭得昏天黑地的二號小崽子。
我深表同情,給她比了個ok。
剛坐上這頭粉紅豬的時候,我還在摸索著如何操縱豬身順利拐彎和轉向,小丫頭不知按了哪兒,豬頭裡霎時傳出來超大聲的「我是無敵的無敵的小可愛……」
羞恥,大寫的羞恥!
已經上了賊船,我只能盡量忽視自己內心那億點點的拘謹和尷尬,安慰自己孩子開心最重要,聽聽小丫頭笑得多開心啊。
無所謂,反正沒人認識我!
在我強烈的心理暗示下,我很快成為騎豬熟練選手,像傑克抱著露絲在船頭一樣,張開雙手,享受著單純而自由的童真快樂。
小丫頭銀鈴般咯咯的笑聲和旋律輕快動聽的兒歌混響著在商場來回回蕩。
「寶寶這麼開心嗎?」我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問道。
「嗯嗯,開心啊!姨姨開心嗎?」
「開……」
心字和我大咧的嘴角在我餘光瞥見江橋那一秒瞬間僵硬。
我正自信地進行高難度拐彎兒操作的時候,一對身著西裝,看起來就很登對的男女映入眼簾。
盡管我今天忘帶眼鏡,也能一秒認出旁邊那個很靚的帥哥,他爹的不是我家狗男人嗎?
哦,不,應該算是新鮮出爐的還熱乎著的昨晚剛分手的前男友。
2
為了我僅存的顏面,在看見兩人的瞬間我恨不得拔腿就跑,奈何上豬容易下豬難。
豬在歡快地唱兒歌,小丫頭高興得樂呵呵,只有我一個人在心裡淚流滿面!
其實我和江橋認識這麼多年,該做的不該做的早就做完,互相拉屎放屁更是見過千百遍,這算什麼小場面!
我可以在他面前丟臉,但是,絕對,絕對不能在柳詩面前。
如果說我拿的是甜寵文女主劇本,那柳詩大概就是我人生劇本中最大的情敵,綠茶女二號。
江橋大學讀的金融專業,而我學的漢語言。柳詩是江橋的同班同學,畢業後兩人又進了同一家理財公司,無論是學業還是事業上,都自然而然地產生不少接觸。
雖然江橋第一次班級聚會就帶著我一起,大大方方地表明我是他的女朋友。但這麼多年來,任誰看來,他們才是更匹配的一對,包括我自己。
其實剛認識柳詩的那段時間,我對她印象很好,長得漂亮,性格落落大方,跟江橋相處看起來也很正常,甚至很多時候她對我比江橋還要親近。
我是個表達欲很旺盛的人,戀愛後更是恨不得把每一點瑣碎的喜怒哀樂記錄下來,又怕別人覺得我聒噪,所以隻發在只有幾個親近的朋友知道的微博上。江橋從來不發,但是會自覺給我每一條點讚。
直到我發現柳詩在視奸我的微博。
準確地說,不是我發現的,而是她忍不住自爆的。
大二某天我等江橋下課一起吃飯,他和柳詩正好有小組作業要討論,於是二人世界第N次成了三人行。
江橋忙著吃完飯回去趕作業,徑直往食堂走,而柳詩卻偏要去學校外面一家家常小館。
兩人誰也不肯低頭,最後柳詩問我想去哪兒。
我看了看江橋,本著自家人好商量的傻瓜原則,選擇了去校外小館,差點兒沒把江橋鼻子氣歪。
柳詩很得意,到了店裡,笑著說要做東,點了一大桌子菜。
我也很高興,因為這家的糖醋排骨是我的心頭愛,不算招牌菜,但柳詩點了。
我本以為是恰巧,誰知排骨剛端上來,她就給我挑了一塊,柔聲說:「你昨天不是說想吃嗎?趁熱,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連嚼了三口肉才反應過來,我昨天隻在微博提了一嘴,她怎麼知道?
事情發展到這兒,我要是還沒意識到不對勁,那也太蠢了。
所以我趁著她和江橋討論作業的時候,趕緊拿起我的手機查微博關註,除了一些眼熟的朋友以外,全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帳號,我並沒有能力從其中把柳詩揪出來,但從我開始懷疑她的那一刻,她的種種行為就變得耐人尋味。
比如莫名其妙地向我示好,頻繁地加入我和江橋的約會,就連剛剛鬧著要吃校外小館,也像是在和江橋撒嬌。
好家夥,柳詩這是撩不動江橋,打算從我下手,讓我主動退出了?
從那以後,我不可避免地成了一個懷疑論者,想到柳詩會看,每發一條微博都要再三考慮,幾次之後,我厭倦了,很久沒發任何消息,不能表達也使我變得憋悶不快樂,常常因為一些小事在江橋面前發脾氣。
江橋很快意識到了我的不對勁,問我怎麼回事。
我不答反問:「你覺得柳詩這個人怎麼樣?」
讓我沒想到的是,江橋異常認真地囑咐我:「我覺得她挺煩的,老是打擾我們約會。你別被她騙了,以後最好離她遠一點。」
不愧是江橋!直得明明白白,讓人毫無撩撥的欲望。
至於柳詩,自那以後我就不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我太傻,江橋若是真的討厭她,後來又怎麼會跟她越走越近。
而柳詩也是真的很能忍,這麼多年,一直陰魂不散地跟在我們身邊默默等待機會。
江橋看見我愣了一秒,笑著想要上來和我說話,我嚇得摟緊小丫頭急急掉頭。誰知這破豬關鍵時刻掉鏈子,大概是玩的時間到了,它絲毫不顧我內心的崩潰,就這麼緩緩地停了下來,還剛好停在兩人面前。
於是,我只能當著他們的面狼狽地翻身下豬,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推著碩大的豬屁股,把它推回原處。
「福福,你怎麼在這兒?」江橋自覺地過來幫我一起推豬屁股。
福福這個昵稱是從春雪口中傳開的,我叫祝芙,但春雪說福福聽著就很有福運,容易招財。久而久之,大家都信了她的歪理邪說,這名字也就叫開了。
我不側頭都能猜到他在笑我。
「要你管!」我惱羞成怒,女人的第六感讓我明顯能感覺到身後那道一直註目著我的視線,「我說你能不能假裝沒看到我。柳詩還在,我不要面子的嗎?」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熟人。」
我在心裡咆哮,就是太熟了才是問題!
我扭頭看他,一臉茫然的模樣,仿佛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你們怎麼也在這兒?」我無奈地問。
「今天剛好在附近辦事,完事了說過來吃個飯,沒想到你也在,正好一起吧。」
「不用了。還有別忘了,我昨晚已經說過分手了。」我提醒他道。
「可是你以前也說過如果你說分手千萬不要當真。」
他繼續一本正經道。
看著他這幅單純的傻樣,我真是懊悔交加,這能怪誰?怪我自己以前年輕不懂事,常常看個電影一感動就給他傳輸一些無腦言論,關鍵是這個傻子跟腦子裡裝了本備忘錄似的,把我每一句蠢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3
江橋陪我把豬推回原位後,小丫頭看臉下菜碟,見到江橋就無情地拋棄了我,纏著他不停地嘰嘰喳喳。
柳詩站到我身邊,忽然說了一句:「這麼多年,你好像都沒怎麼變。」
我腦中立時警鈴大作,她這是在諷刺我?
我正想著該怎麼回才能完美還擊的時候,春雪抱著娃回來了,看著我們三人同框的名場面,瞳孔裡寫滿了震動。
瞧瞧,還是我比較沉得住氣。
等菜上來的間隙,春雪跟個小學生似的強行拉著我一起上廁所。
「快,告訴我,在我離開期間發生了什麼?」春雪仿佛一隻猹,急切地向我要瓜。
我哭喪著張臉向她講述了我剛剛的社死經歷,企圖從她那兒獲得一點友情安慰,說到最後我大聲發誓,我這輩子都不要再來這個商場了!
她聽完笑得渾身顫抖,差點沒把懷裡熟睡的二寶震醒,最後還是在我憤怒的註目下才勉強暫停,用手拉上嘴巴拉鏈表示閉麥。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要分手?我一直以為你拿的是甜寵文女主劇本,你怎麼突然就想不開罷演不幹了呢?」春雪非常不解。
寵?的確,這些年江橋對我的好足以夠得上這個字。
打從我們在一起,事事我做主,處處他姑息,支持我的任何決定,從來沒有任何抱怨和不滿。同居他給房租,養貓他去鏟屎,就連剛買的房都寫的我的名字,我有時甚至都覺得他在討好我。
春雪用胳膊肘頂我催我回答,我頓了頓,輕聲說了兩個字:「不說。」
「跟我你還保密?」
「我是說……他什麼都做得很好,可是他也什麼都不跟我說。他從來不會跟我聊工作上的煩惱,在我面前,他永遠都是沒事,不累,可是怎麼可能呢?」
「我明白他是不想讓我煩心,可是兩個人在一起,單向頭付出的人會累,單向頭接受的人卻會怕。我們倆這麼耗下去,我怕哪一天他發現我沒有別人優秀,或者覺得對我好太累了,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就跟前段電視劇裡那陳俊生一樣,恰好他身邊還真有個比凌玲還厲害的柳詩。那時候,我該怎麼辦呢?我可沒有唐晶和賀涵這樣的神隊友。」
春雪不服氣了:「我不算嗎?老娘可是純血富二代,就是不工作養你也是綽綽有餘。」
我想起她的大寶二寶,猶豫道:「不好吧。你們都有倆孩子了,再說我也不喜歡你老公那款。」
春雪聽見這話氣得不顧剛做的美甲,直拿手指甲戳我太陽穴。
然後一臉過來人的表情,教育道:「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寶寶忽然醒了,我沒再繼續說下去。
有些事春雪不知道,其實江橋還有渣男潛質,他看起來那麼愛我,卻從不跟我提未來。
4
我和江橋是高三那年頂風作案在一起的,在一起是我提的,沒辦法,這狗男人,從我們認識起,就什麼都不說。
我倆算是發小,別看他現在整天在寫字樓穿著西裝年薪百萬,人前人後有人叫一聲江總,其實小時候可慫了,每回被人欺負哭了連回家告狀都不敢。
他媽是我們那一片兒有名的富婆,年輕時在外闖蕩過一陣子,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老徐娘,但風韻猶存,且單身,只是多了一個身世不明的他。
小城好學校屈指可數,我倆上的同一所中學,他媽在小城中心開了個洗浴中心,每天迎來送往,生意興隆。
他的境遇卻沒那麼好,初初見他,他穿著小皮鞋,白襯衫和吊帶褲,頭髮剪得短短的,皮膚白過他身上的襯衫。
他長得一副小少爺該有的模樣,進門的瞬間就讓班裡一眾土生土長的小城男孩兒都黯然失色。
可惜一次家長會就讓他光環破滅,很快他的身世就被八卦的家長們戳破。
什麼小少爺,誰知道哪裡來的私生子!
這樣的閒言碎語我都沒少在學校聽見,更何況是他。
終於有一天自習,班上小胖又在跟人竊竊私語的時候,作為風紀股長的我一個箭步,上去就揪住他的耳朵,義正嚴辭地說:「你們是鸚鵡嗎?天天就會學舌!再胡說信不信我告訴我爸去。」
忘了說,我爸當時是我們班導,我家典型教師家族,祖孫三代都是老師,遍布我從小學到高中各個學校和班級。
當時年紀小,只顧著逞能耍威風。要是現在能穿回去看看,一定能看見江橋當時看我時那充滿崇拜和仰慕的眼神。
我猜江橋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但這家夥是真能憋,直到高三那年我才窺見了他對我的喜歡。
少年人的新鮮事兒變得比微博熱搜榜還快,打從這次後,大家對江橋的議論也漸漸少了。
慢慢地江橋也交到了一些朋友,當然其中最鐵的是我。
5
我們就這樣成了哥們兒,我情竇開得晚,直到高三才驚覺青春即將結束,而我居然沒有過早戀。
於是我叛逆了,那時我沒想過他喜歡我,我鎖定的目標是隔壁班成就排名年級墊底的暴躁大佬,看不上他這樣的乖孩子。小說裡的學霸女主,都是跟大佬標配。
我這個人只要有了目標,就會堅定地執行並貫徹到底。
高三開學那個夏天,為了追大佬,我一個理科生用盡畢生文采,熬了三個晚上,終於寫出了一篇八百字矯情小作文。
我滿心期待地送出我的第一份情書,誰知道大佬不給面子,當著眾人的面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雖說只是一時沖動的愛慕,但青春期的女孩子,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侮辱,我羞憤欲死,恨不得光速逃離現場,一道魁偉的身影先我一步沖了上來,把大佬按在地上就是一頓暴揍。
瞬間大佬的輝煌形象破滅,仿佛一隻瘦雞崽子,在江橋的手下毫無還手之力,只顧得上嗷嗷叫喚。最後還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把揍急了眼的江橋匆匆拉走,臨走前也沒忘替自己多踹了一腳。
事後我倆一人拿著一根兒雪糕在天臺吹風。我倆都紅著眼,我是哭的,他是氣的。
「你喜歡他什麼?」他憤憤地問我。
「不知道,我主要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談個戀愛,書裡說這樣的青春才完整。」我又搖搖頭,「不過現在不喜歡了,他戰鬥力太弱。」
我分明看見江橋聽見我的話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那你乾脆跟我在一起得了。」
我側頭看他的手臂,他從高一起就開始健身,勻稱的肌肉舒展地附著在手臂上,充滿力量感。
一瞬間我覺得這個提議不是不可以考慮。
「不好吧?你又不喜歡我。」我故作矜持。
「我喜歡你。」
「哦。」我隨口答到。
「我說真的。」
我這才轉頭看他,一如往常的一本正經。
「那……也行。」
那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我明白耳根發燙的意義。
時間真是經不起回顧,掰手指一算,今年已經是我和江橋在一起的第八年,我研究生畢業順利考上A市的一所中學編制,隻等暑假過後就去報到,江橋工作連連晉升買房買車,一切看起來都很好的樣子。
可惜,只是看起來。
6
吃過飯後,春雪的老公姍姍來遲,她好一通撒嬌後,兩人膩膩歪歪的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回家了。
柳詩想必是遭受了社會的毒打,終於懂事了,主動提出自己回家。
我很欣慰,微笑著跟她說再見,心裡想著可別再見了。
「我們也回家吧。」人都走光了,江橋自然牽起我的手,往停車場走去。
商場為了開業宣傳,將附近裝飾得很漂亮。白天看起來還平平無奇的街道,夜晚被行道樹上的掛著的暖黃色彩燈襯得如漫天星辰飄落。
「我們這次真的分手吧,在我不愛你之前。」
走到一樹彩燈下,看著星星點點如夢似幻的燈光,我忽然開口同他認真商量。
江橋扭頭疑惑地看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我是說真的。
「為什麼,我們不是一直好好的嗎?為什麼要分手,是不是我又哪裡惹你生氣了?福福,我嘴笨不會說話,你不高興了就直接告訴我,我會改。」
江橋一下急了,拉著我的手不放,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
「你沒有做錯,你就是太好了,好到讓我害怕有天你離開我該怎麼辦?所以我作天作地,其實是在等你主動說分手,那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訴自己,不是我跟不上你了,是你拋下了我。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7
「福福,別這樣,你要是這樣的話,那我費盡全力去努力得到的一切算什麼?」江橋忽然握緊我的手腕。
「疼!」我忍不住輕呼出聲,他卻恍若未聞,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我一時怒從心生,質問道:「你有什麼資格生氣,你的計劃裡本來就沒有我不是嗎?」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江橋不可置信地問。
「難道不是嗎?江橋,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任何家人,以前我邀請同學來家玩,你永遠拒絕,我們在一起後,你也從來不提你的家事。在一起這麼久了,你什麼都是不說,逃避,關於未來你也隻字不提,難道我還天真地等著你會跟我回家見家長或者帶我回你家嗎?」
「福福,我……不是……」
他一臉焦急無措,大概是想講的話太多,舌頭打了結似的,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我嘆口氣:「江橋,直到大學畢業之前,我都一直以為我們很好,那時候我們每天都在一起,我知道你幾點鐘上課,和誰一起,什麼時間睡覺,我們一起吃每一頓飯,有共同的朋友,活在同一個小圈子裡。
以至於我忽視了很多問題,傻傻地以為我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往事真的經不起斟酌,或許有些事不想清楚最好,可惜的是……我已經想清楚了。」
「所以就因為這樣,你就要分手?」江橋臉色忽然變得執拗瘋狂。
「嗯,我不喜歡患得患失的自己。等我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就會搬走。」
我一根根翻開他緊緊握著的手指,努力憋住眼淚,給這場分手一個體面。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們兩人都沒再說話,我看著路燈一束一束閃過車窗,忍不住想念起大學時候。
「這一路的燈好美啊,真想把車停在路邊跟你接個吻。我們有多久沒在路燈下接吻過了?」
在一個紅綠燈路口,我忍不住感嘆。
他磕磕絆絆地俯身過來,想要吻我,卻又被安全帶扯了回去。
我看著他氣急敗壞還想去扯安全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撩撥成功!
老娘這麼多年一手養成的好男人,怎麼可能留給別人撿漏。
8
由於昨晚情緒波動太大,我第二天直接一覺睡到下午六點才醒,睜眼能看到橙紅色的夕陽透進白紗窗簾,內心忍不住湧起幸福感。
直到我美美地伸完懶腰,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習慣性地點開微信,看到了江橋的未讀新消息。
他一直是我唯一的置頂,當然我也是。
內容是:早安,福福,最近我會很忙要加班,暫時先住公司,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騰地翻身下床,跑到客房一看,床鋪疊得整整齊齊,衣櫥裡少了幾件他常穿的衣服,幾個空蕩蕩的衣架孤零零地掛在不銹鋼支架上。
又來這招!
我怒火中燒,氣得跳腳,把他的枕頭當做本人,扯起來就是一頓瘋狂亂打。
打從我和江橋在一起,我們就沒吵過一次架,因為他根本不給我吵架的機會。
我吃醋,他壓根兒看不出來。
我發火,他立馬道歉認錯。
我稍微透露點兒分手的念頭,他第二天不是出差就是最近很忙要睡公司加班。偏偏還跟打卡似的,每天七點準時給我說早安。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火鍋腦子,他不在的時候,腦子就跟燙毛肚似的,時不時翻騰起他的好來。
然後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心軟。而這個狗男人此刻仗著我心軟又一次逃跑。
想起昨晚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內心對他的百般憐愛,對要不要分手的萬分糾結,我只想啪啪給自己兩耳光!
9
「這次我絕對不會原諒他了。」
我坐在一堆羽毛中間,哭唧唧又氣呼呼地跟電話那頭的春雪發咒賭誓:「分手,這回必須分。」
「賭這麼大?我倒是不介意,不過我怕你家江橋不幹啊。」春雪在那頭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都說了要分手了,連你都不相信我,你還是不是我朋友。」
我哭得更大聲了,為了讓她明白她的罪過,我直接給她開了個視訊,直播哭給她看。
視訊接通,春雪正在家裡客廳練習插花藝術,據說是幼稚園媽媽聚會必備的交流項目,小丫頭在一旁拿著一支玫瑰玩數花瓣遊戲,二崽子在一旁的嬰兒車裡睡得口水直流。
春雪大學時候是個整天泡吧唱k的狂野女孩兒,如今看著她這副歲月靜好的樣子,我一時有點恍然。
時間可真能耐啊,走得忙忙碌碌,把人變得奇奇怪怪,我們都不再是從前的樣子。
歲月靜好不到三十秒就被無情掛斷。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我立馬彈了一張表情包過去。
「小丫頭掛的,你哭的樣子醜到她了……」春雪回了一條語音。
「還記得是誰當年冒著大雪把某個因為失戀喝得爛醉的女人拖回寢室導致我這個南方人長了一個冬天的凍瘡,又是誰忍著萬分羞恥陪某個小丫頭在大庭廣眾之下騎豬最後在前男友面前無情社死……我這一生,終究是錯付了。」我聲淚俱下地控訴這對無情無義的母女。
手機靜止了長達一分鐘,春雪這個無情的女人才傳來了回復。
我以為她會痛哭流涕向我認錯乞求我的原諒,誰知道她毫無悔改之意,不耐煩地讓我演戲要適可而止,還給我出了個老掉牙的昏招。
「你要不去相親試試?我給你安排。」
她可真是我的親閨蜜,這麼快就想著給我找下家。
「是不是太急了點,我還沒跟江橋分清楚呢,這樣對人家不公平。」我扭扭捏捏地回答。
「想什麼呢你,我還不知道你們,這輩子估計都分不了,你不就是想改改他的性子,順便氣氣他嘛。我有個gay蜜,最近也被爸媽催相親,要不你倆配合一下,互幫互助?」
我一直覺得春雪是個能幹大事的人,因為在這種時候,她總能想出這類騷操作,偏偏還回回都能歪招出奇跡。
於是我答應了!江橋,我讓你逃,這回你給我等著!
10
很快春雪給我發來了鄭袖的聯繫方式,我倆一拍即合,決定展開友好合作,我幫他暫時躲過爸媽的連環轟炸,他幫我氣江橋。我倆很快定下第一次約會的時間和地點。
可是我該怎麼讓江橋知道這個消息?
直接讓春雪透露顯得太過刻意,自己說又少了那麼點氣勢,想了老半天,我決定發個朋友圈,學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考慮到江橋毫無文藝細胞的直男腦子,我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夕陽已經西去,一輪若隱若現的圓月淺淡地掛在天邊。
我趕緊跑到陽臺,隨手拍了張照發朋友圈。
配文:今夜月色很美!
夠不夠明顯?
不出所料,很快江橋給我點了個讚。
笨頭魚要來了!
我一臉得意地盯著手機螢幕,半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消息。
但門鈴卻意外地響了。
我猶豫地走向門口,打開門的前一秒還在糾結要不要開門,畢竟我只是想勾引他來聊天,沒打算這麼快讓他回家睡覺。
沒曾想門一開,柳詩站在門口,一臉玩味地看著我。
「怎麼是你,有事嗎?」我高冷地問道,情敵相見氣場不能輸。
江橋這個狗男人現在膽子真是大了啊,居然敢讓女人直接上家門,我在心裡暗暗咒罵他,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了!
「來幫江橋拿份文件。」她說著舉起了手裡的塑膠袋,「順便幫他給你捎個外賣。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不。他怎麼不自己回來拿?」我毫不猶豫地拒絕。
她突然噗嗤一笑:「大概是怕你不讓他進門吧。最近看他心情不太好,你倆吵架了?」
「關你什麼事?」
我嚴陣以待,以為自己即將迎來大戰,誰知綠茶突然捏了一把我的臉,笑道:
「別這麼緊張,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江橋吧?」
「難道不是?」
「我喜歡你。」
「……」
搞了半天,綠茶竟是我自己。
11
「你說什麼?」我甚至開始懷疑是我耳朵出了問題。
「我說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他。」柳詩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裝扮,乾淨利落的短髮,簡約休閒的女式西裝,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
在我的記憶中她好像從來沒有穿過裙子。
是什麼糊住了我的雙眼,這麼多年錯把她當綠茶小白花。
「那個,謝謝你喜歡我,還有對不起,我好像想多了。」
「沒事,都是大學時候的事兒了,現在我也找到了真愛,要不江橋那個醋缸能讓我大晚上來你們家?你可不知道,他大學的時候天天防我跟防賊一樣。」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嘛。」我順嘴接道。
……
空氣一下凝固了,然後柳詩一陣爆笑。
「福福,你還是這麼可愛。江橋說得沒錯,你真像個不落山的小太陽。」
我承認,聽見這話我真實地感動了一瞬,然後更生氣了。
狗男人,難得說一次情話,居然不當著本人的面說。
「所以現在我能進門了嗎?」柳詩邊笑邊問道。
我這才想起我還跟個惡霸似的把人攔在門外,趕緊從門口的鞋櫃裡拿出拖鞋招呼她進門。
文件很快找到,她瞟了一眼,無語地說:「他大老遠居然就讓我來拿這個!我看他是專程讓我送外賣的吧。」
聞言我立馬替他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他這個人情商比較低又嘴笨,平時肯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以後一定好好教育他。」
柳詩忽然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在我們這一行能做到他這個位置的情商可不低,他只是對你嘴笨而已。」
我愣了一瞬,隨即笑了,真誠地說了聲:「謝謝,我懂了。」
「算了,反正來了,那我順便再幫他一把,最近看他情緒挺不好的,每天上班都是黑眼圈,他這麼拼弄得好多同事都不敢早下班了,你要不早點原諒他吧,別再迫害無辜大眾了。」
我立馬再次道歉三連,保證盡快解決問題,不給同事添麻煩。
送她到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拉住她的襯衫袖口:「來都來了,好人做到底,你要不再幫我傳個話。」
她一臉無語地看著我。
「你們真是兩口子,拒絕我的感情還拿我當工具人,趕緊說!」
「明天晚上八點,上次見面的商場三樓的拾光西餐廳,我要和一個優質男相親。重點,優質!」
一聽我這話,柳詩立馬露出一個秒懂的表情。
看看,這就是區別,還是女人最懂女人,要是直接跟江橋那個混凝土直男講,估計他只會在家抓著我無能狂怒。
消息傳遞成功,還順便解決了煩惱已久的綠茶柳詩,雖然是我自以為的,我心情愉快地哼起愛豆的新歌,走到客廳準備吃飯。
折騰到這個點,一頓飯沒吃,我快餓死了。
「江橋怎麼知道你睡到這時候還沒吃飯,你家安監控了?」
直到我跟春雪說完以上全過程,她大為震動以後,一個問題突然抓住了盲點。
我正在一堆冒菜裡找我最愛吃的浸滿湯汁的油條,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問題。
鑒於我次次自我思考後的結果都慘遭打臉,這次我選擇直接找當事人問話。
「這個點,你專程讓人給我帶吃的幹嘛?」我發消息問江橋。
「我看見你的朋友圈了。」
「所以呢?」
「我看見你拍的那家店名,以為你想吃,難道我又弄錯了?」他問道。
我再次點開那張圖片看了一眼,深藍色的天幕下,露出了一點點樓下冒菜店的招牌。
我是該誇他眼神好還是眼瞎呢?
「註孤生吧你!」
12
第二天約會出門之前,我特意跑回房間噴了幾滴香水在脖子上。那是江橋最愛的味道,尤其是在床上,每每讓他瘋狂。
在我和另一個男人的約會現場,他聞到了來自我脖頸間他最愛的味道,想必會氣得抓狂。
一想到那個場面,我就忍不住對著鏡子傻笑。
到咖啡廳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鄭袖,春雪並沒給我看過他的照片,來之前她神秘兮兮地說,不用找,我保證你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說得對,因為鄭袖的gay屬性實在是太明顯了!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因為之前微信有過交流,我們都懶得再寒暄。
「你怎麼遲到了?」
「你怎麼穿這樣?」
我倆第一次見面,同時向對方表達了不滿。
「女孩子遲到不是正常嗎?你這穿的也屬性太明顯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靠不靠譜啊?」我先聲奪人。
「我穿這樣不也正常嗎?放心吧姐妹,你不說你男朋友是鋼鐵直男嘛,認不出來。」
我瞧了眼他修的比我還精致的手指甲,忍不住抖了抖雞皮疙瘩。
「姐妹,你男朋友怎麼還不見人?你這都遲到半小時了,他還不來啊。」
「急什麼,再等會兒。」
我喝口咖啡假裝冷靜,其實心裡忐忑不安,時間一點點溜走,我從堅信他會來,到覺得他會來,到盼望他會來……
甚至最後開始懷疑昨天柳詩說的一切都是在騙取我的信任,其實她回去根本沒告訴他。
可是人家騙我什麼呢?是我又在騙自己罷了。
鄭袖也從嘲笑我他不會來,到陪著我等他來,最後安慰我……其實他不來也沒關係。
「要不咱們換個場子,樓下酒吧我開的,相逢就是緣,今天我請你喝酒。」鄭袖一副義薄雲天的樣子。
「你不會是想趁機騙炮吧?」我警惕地瞄他一眼。
「想什麼好事呢?你沒男人要,我可有的。而且人家是下面的那個。一聲姐妹大過天,就說去不去吧!」
「去!」我被憤怒沖昏頭腦,稀裡糊塗就答應了鄭袖的邀請。
這幾年專心學業,我對酒吧的印象還停留在小學時候路過的外牆塗得花花綠綠的神秘小店。
沒想到現在的酒吧已經高端得超乎我想像,鄭袖帶著我進了一個隱蔽的小門,剛走進去,音浪太強,差點兒沒讓我晃到地上。
店裡裝修是典型的美式風格,各處放著不少有趣的小擺件兒,一群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湊在一起,像被酒精充斥的浪潮般瘋狂搖擺。我還沒來得及看清舞臺上正在打碟的DJ小哥的臉,就被鄭袖直接拉到吧臺邊。
他跟調酒師打了個招呼,熟練地接過酒盅,兩隻手在空中翻騰得龍飛鳳舞,不一會兒就將一杯裝著淺綠色液體的高腳杯推到我面前。
「不清楚你酒量,先給你調了杯我自制的雞尾酒,我給它取名叫消失的愛人,嘗嘗,度數不高。」
「紮心了,姐妹!」
「沒事兒,多紮幾次就習慣了。」
……
事實證明,他還是高估我了,因為我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
想到江橋知道我相親居然無動於衷,悲憤交加的我直接把整杯酒一口幹了,然後就一頭栽倒在吧臺。
13
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入目的是粉紅色的紗簾,我撐著起身,才發現原來躺的還是水床,旁邊浴室的磨砂玻璃隱隱約約透出一個男人的身影。
我第一反應是,高端,還是人家會玩。
第二反應是,他媽的,我這算出軌嗎?
我趕緊拿起手機打給春雪,她很快接了電話。
「你給我介紹的什麼垃圾啊!」我氣得七竅生煙,張口就罵道。
「你說什麼!」春雪比我還激動,聲音吼得更大。
我一時氣急,不知從何說起,又想起江橋,這下是真情實感地哭了。
「我出軌了嗚嗚嗚……」
我崩潰地卷起被子,想要傾訴我的悲慘遭遇。
然後就看見江橋松松垮垮地裹著一條浴巾,擦著頭髮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你別急,慢慢說。」春雪在那邊壓著嗓子溫聲安撫我。
「……沒事兒,是我弄錯了,打擾了。」我靜默了一瞬,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順手給春雪發了個微信。
「我房間裡的人是江橋,我弄錯了!晚點再說。」
她親切地回了我三個字:「你妹的!」
關手機時恰巧鄭袖也發來了一條微信,看完我立馬又給春雪罵了回去。
「你妹的!你介紹的那人他看上江橋了,還好意思問我能不能撬牆腳。」
春雪心虛地沒有再回復。
我癱回床上,像一條鹹魚,還是被扒了皮的。
這一大早劇情上演太快,情緒大起大落讓我有點承受不了。但我不得不承認,看見江橋的那一刻,我內心用萬幸也難以形容。
「你怎麼在這兒?」我擰眉問他。
「不然該誰在這兒?」他語氣淡淡,估計是被我氣到了。
「所以昨晚是你和我在一起?」
「嗯,我專程來找你的。」他走過來,翻身躺到我身邊。
和戀愛八年男友分手,我心碎買醉,醒來他躺身邊黏我要復合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對他說:「我很懷念我們剛上大學的時候。」
14
還記得大一那年,在我生日那晚臨近十點,我頭腦發熱,非得拉他下樓去學校後街的小旅館,來紀念我們共同度過的青春歲月。
結果他腿長跑得快,在寢室關門前一秒出來了。而我為了挑選一條滿意的睡衣,被嚴格的寢室阿姨無情地鎖在了鐵門之內。
我倆最後只能隔著鐵欄桿互相對望,他無奈地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臉,然後自己去圖書館沙發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回來的時候還不忘從食堂給我帶了兩個包子才趕去上課。
想到這些,我不禁扭頭看向他英俊的側臉,雖然比起當年,現在的他因為加班已經有了髮際線後移的危險,但他的帥氣在我的眼中依舊不減分毫。
「江橋,你昨天為什麼沒來?」
「我來得比你早多了,只是坐在死角你沒看到。」他白我一眼,「沒想到你這個小傻子還真敢隨便跟人去酒吧,你那一杯倒的酒量差點沒把人嚇死。我看你是想氣死我好找下家。」
「不氣死你不能找嗎?」
「我死之前你都別想!」
……
15
準備離開酒店房間的時候,他又一次自然地牽起我的手,問我:「福福,今天我能回家了嗎?」
我反問他:「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分手了嗎?」
他臉上一如既往地露出疑惑和茫然的表情,而我透過他的瞳孔,看到了我臉上逐漸升起的失望。
「你還是不懂……」
酒店房間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此時窗簾已經大開,我走過去俯視外面高高低低錯落的建築。
他走上來從身後擁住我,輕聲說:「福福,我從生下來就沒見過我爸,從有記憶起就跟著我媽在洗浴中心長大。小時候我在洗浴中心玩兒,常常有一些叔叔拿話逗我,我媽每次聽到都會把我拉到休息室關起來,她總是警告我不許學他們油嘴滑舌,那時候我不懂什麼是油嘴滑舌,只能盡量少說話,後來甚至習慣了不說話。我是這麼長大的,很多事我不懂,好像還常常出錯,你能不能再耐心一點,教教我。」
心軟是病,但我不打算治了。
我轉身摟住他的脖子,認真地說:「我希望我們無話不談,我和你分享我的生活小趣事,你也願意給我傾訴你工作上的焦慮和麻煩。有開心事我們一起哈哈大笑,不高興時也能體諒對方的小情緒。我並不想成為甜寵文女主,只想和你分享普通尋常的一生。」
「可是如果我變得絮絮叨叨,偶爾還發脾氣,你真的不會厭煩嗎?」
我想了想,誠實地說:「可能會。但愛和難過都是需要說出來的,不然日子這麼瑣碎,有一天我們都淡忘了怎麼辦?」
16
他蹙著眉頭,似乎是在仔細思考我的話。
我轉回身繼續看窗外,等他慢慢領悟。
「所以我真的什麼都可以說嗎?」
「當然。」我鼓勵他道。
「其實我媽當年堅決反對我高考來A市,因為她是在這兒遇見我爸的,她發過誓一輩子都不會回來,我說要和你一起考A大,她就威脅我不再給我一分錢,所以大學四年我一直在到處打工和實習。」
「……」
「還有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可以保研的,但是當時你也說要考研,然後留在A市,等我們畢業就結婚,我想給你攢一套房子,就放棄保研,直接出來工作了。」
「……」
「還有我們這行捷徑挺多的,剛開始工作那兩年,不少同事為了簽單去求富婆包養,但我一直為你潔身自好。」
「對不起嗚嗚嗚……」我終於忍不住,抱住他大哭,「其實也不用一下告訴我這麼多,我小心臟有點承受不了。」
「沒關係,我只是想說,福福,我愛你啊。」
「我也是。」我哭得更大聲了,順便問了一句,「所以你真的沒有跟富婆睡覺嗎?」
「你居然不相信我!」江橋生氣了。
「我沒有,我只是,我錯了嗚嗚嗚……」我緊緊地牽起他的手,「回家吧寶貝。」
「哼!」
……
既然怎麼都是一生,那就跟怎麼都吵不散的人在一起。
回頭看過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其實日日是好日。(原標題:《鹹魚自有魚塘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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