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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遠之道】
如果過於相信市場的現行價格和估值，那麼這種喪失警覺性的態度本身，就會導致糟糕的問題。
陳嘉禾
在證券投資中，我們會遇到一些隱瞞真相的企業。相對於經營情況比較差的企業來說，這種企業更糟糕。
如果一家企業的經營狀況比較差，只要這種差的情況已經被投資者了解，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投資者可以要求更低的估值、更高的債券收益率，通過組合投資的方式，獲得一個穩妥的投資架構。退一步來說，即使這種情況變得更糟糕，投資者也往往會心有準備。這就意味著即使情況變得更糟糕，價格的下跌也不會厲害到哪里去。
但是，如果這家公司隱瞞了真實的情況（一般是糟糕的情況），而投資者又不了解這種情況，那麼這種打擊往往更加致命。投資者會把一家有實際問題的公司，誤認為是好公司，從而給出很高的估值，還會加上很重的倉位。結果，當這家公司突然爆出驚人的問題時，市場的恐慌會給其股價以嚴重的打擊。從高估值到低估值的過程往往極其痛苦，比起經營本來就差的公司，從低估值到更低估值的過程更加痛苦。
那麼，投資者怎樣鑒別這類隱瞞真相的公司呢？高估值的公司看看股票價格就能發現，基本面差的公司翻翻報表，也基本就能了解個七七八八。但是，隱瞞真相的公司，卻需要更加細致、機智的分析方法。
首先，投資者需要了解報表中有沒有特別不匹配的地方。比如現金流和收入不匹配，利潤率和行業其它公司相差太大，利息收入和帳面現金相差太大，稅收增長情況和收入利潤情況不匹配，員工薪水和公司描述的經營情況不匹配，等等。
由於財務報表和附註是一個系統工程，所以隱瞞真相的公司很難把所有的條件都彌補上。通過仔細的分析，有經驗的財務工作者往往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其次，投資者需要實地了解企業的業務，感受企業的上下遊對企業的評價，看看企業在行業中的地位、在消費者中的口碑，與財務數據體現的情況是不是一致？有沒有出現消費者根本不喜歡企業的產品，但是企業的銷售收入卻增長很快的情況？有沒有投資項目進展緩慢、實地考察根本沒怎麼開工，但是在報表上投資支出巨大的情況？企業高於行業的利潤率，是否能被企業的產品比對手更優質所證實？
這種從各個管道實際了解企業生產經營的方法，被菲利普﹒費雪在著作《普通股票和不普通的利潤》中稱為「小道消息聊天法」。在使用「小道消息聊天法」了解企業時，投資者會遇到自己能力的邊界。簡單來說，生活中經常遇到的企業，如果是和自己工作專業相關的企業，會更容易了解一些。而日常生活工作中不容易接觸到的行業，比如一些B2B的行業，比如提供商業服務、商業機器、行業中間半成品的行業，就比較難以了解。
這時候，投資者應當認識到這種邊界的存在，不要妄圖一下超越。過度嘗試超越這種邊界，往往會帶來不夠準確的判斷。投資者應當果斷的甄別出那些自己不太可能真正了解的行業，學會對這些投資機會說「不」。當然，有條件的話，投資者也應當逐步嘗試去拓寬自己的邊界，以期在遙遠的將來，能夠有能力判斷更多的公司。
然後，投資者還可以借助新聞媒體的力量，尋找是否有對一家公司的質疑分析。在現代這個信息社會，一家公司要完美地隱藏自己所有的問題、扮演非常正面的角色，是很困難的。總是會有一些新聞媒體，從各個角度，挖掘出背後隱瞞的真相。所以，借助新聞媒體的分析，往往可以了解需要大量工作才能分析出來的問題，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外，分散倉位也是躲避隱瞞真相的企業的有效方法。對於任何投資者來說，想要完美規避市場上任何一個問題，無疑是不現實的。資本市場的問題錯綜複雜，許多問題出在投資者沒有可能了解的細分領域，甚至是上市公司主體之外。所以，對於專業的投資者來說，需要依靠倉位的分散來應對無法預測的災難帶來的損失。
最後，在甄別隱瞞真相的企業的過程中，投資者一定要排除這類思想，就是「市場總是有道理的」「市場一定是正確的」「那些高薪的專業投資者一定是正確的」。如果投資者過於相信市場的現行價格和估值，認為「既然報表這麼好、股價這麼好，就不能有什麼問題」，那麼這種喪失警覺性的態度本身，就會導致糟糕的問題。
（作者系信達證券首席策略分析師）
作者：陳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