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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清朝的舊例,皇帝結婚都稱為「大婚禮」。一九二二年溥儀結婚時,清王朝雖已被推翻多年,但由於他仍舊保持著皇帝的尊號,所以對內、對外依然稱為大婚禮。為了把這場婚禮辦得體面、風光,特成立了「大婚禮籌備處」,大肆鋪張浪費。
結婚時的一切儀禮,不但俱按清朝的舊例來辦,而且還增加了不少民國以來的新花樣所用承差官員和人役等等,不下數百名之眾,都穿著清朝的服飾。一時之間,頭戴頂翎、身穿袍褂的人,又在北京的大街上此來彼往,大搖大擺起來,對當時已成立了十二年之久的所謂民國,形成了一種尖銳的諷刺。京城的市民們都互相招喚:「走,瞧小皇上娶娘娘去!」連電影院也把溥儀結婚當作廣告,以招徠觀眾。
溥儀的婚事,由挑選皇后到舉辦婚禮,都由載濤參與並主辦其事。舉行婚禮時,嚴禁中、外記者入宮拍照。早在一九二一年,溥儀十六歲的時候,載灃、載濤,以及載澤與內務府大臣世續、「帝師」陳寶琛、朱益藩等,就相聚議論,謂「皇上春秋已盛,宜早定中宮」。大家同意後,又和博儀及太妃們奏明,取得了他們的同意,即開始辦理選後事宜。挑選的條件,必須是蒙古王公或滿蒙舊臣家的女兒。
自從這個消息傳出去以後,載濤家簡直是門庭若市,前來送「名門閨秀」相片的人往來不絕,並且還再三拜托載濤,務必「玉成」其事。載濤書桌上堆集的照片,幾乎可以裝訂成冊了。消息傳到了天津、瀋陽,連徐世昌和張作霖也派人來提親只因當時有滿漢不能通婚的限制,況且溥儀又是皇帝,所以都婉言謝絕了。載濤幾次把這些照片送進宮去,供溥儀與太妃們挑選,均不如意,以致拖的時間很長。
後來經過幾番淘汰,只剩下了四家,即陽倉紮布(蒙古王公)、衡永(滿族,曾任都統)、榮源(後任內務府大臣)和端恭(滿族,額爾德特氏)。又經過仔細挑選,最後只剩下榮源的女兒婉容和端恭的女兒文繡,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競爭。端恭的女兒文繡是由載洵和他夫人推薦,並得到了敬懿太妃的大力支持;榮源之女婉容是由載濤推薦,並得了端康太妃的支持。
雙方各不相讓,於是形成僵局。載洵與載濤之間、敬懿與端康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激化了。一直拖到第二年春天,實在無法再拖下去了,就由五皇叔拿著文繡、婉容的照片,到宮里請溥儀作最後的「聖裁」。不知溥儀是和載濤的關係比較密切呢,還是由於其他緣故,他毫不猶豫地就指定榮源之女婉容為皇后。對於落選的文秀,王公、師傅們又經過商議,勸溥儀納她為妃。溥儀是本不願納妃的,大概是礙於敬懿與載洵的面子,也就只好同意了。
大婚典禮於十二月一日舉行。三十日夜間,滿蒙王公和遺老舊臣們,就已齊集在宮內等候典禮。一日零時,溥儀穿著袍褂來到乾清宮,派載振、昭煦為正、副使,並派卸前侍衛衡永等八人隨行。同時命那彥圖(蒙古親王)、貢桑諾爾布(蒙古郡王)、載澤和溥信四個禦前大臣,在前清宮照料一切。二時,溥儀派人把一柄如意放到鳳輿里邊,然後由載振押著出發。
這頂鳳輿三天前就擺在乾清宮的丹墀之上了,鑾儀衛(掌管宮中鹵簿儀仗事務)的人員,抬著它演練。它比普通轎子大得多,需十六個人抬;轎頂塗金,正中有一只很大的金鳳凰,風背上有一個小金頂;周圍有九只小金鸞,嘴里都銜著長長的黃絲穗子。轎圍是鵝黃色緞子底,上邊繡著藍色鳳凰,抱著紅色雙喜字繡工極為精細。據說是光緒結婚時在杭州定制的,這次又重新進行了釉飾。
迎娶用的是全副鹵簿儀仗。除了傘、棍、旗、牌、金瓜、鉞、斧、節、扇,比以前更多以外,還增添了牛角和大鼓各一百餘對。出神武門,儀仗隊前面的軍樂隊增加到五起,軍警憲機關派來的騎、步兵增加到二千人左右。迎親所經街道,照例戒嚴。馬路兩旁,人山人海,萬頭攢動。北洋政府要員與外國人來參觀者,每人發給一枚鋼質徽章,才準通行。
鳳輿發走之後,增崇(前內務大臣)之妻等帶領福晉、命婦二人來到坤寧宮鋪設「龍鳳喜床」。床上的被褥也是在杭州定做的,上繡「龍鳳呈祥」圖案,繡工之精致華美實為罕見。鋪設完畢,正中又放上「寶瓶」,瓶內裝著珍珠、寶石、金銀錢與五谷之類;四角各放一柄金如意。接著,她們又連夜趕到皇后家里,給婉容梳好雙髻,戴上雙喜如意,穿上「龍鳳同合袍」,頭上蓋上繡有龍鳳的蓋頭,手里拿著一個蘋果。這時就只等鳳輿到來了。
三時左右,皇后登輿,即由衡水等八名禦前侍衛,手執藏香在前引導,仍由載振騎馬率領原班儀仗,經東華門,把皇后迎到乾清宮。這時,溥儀穿著袍褂在乾清宮西暖閣等候。鳳輿來到乾清宮簷下,先越過一個預先設下的大火盆,到達坤寧宮又越過一副馬鞍。通過這些「障礙」之後,到了宮內。按規矩在皇后下轎以前,儀還要向她連射三箭,但他又臨時傳諭說不射了。這大概是因為儀從未射過箭,他又是近視眼,不願意搞這一套了吧。皇后下了輿,有人從她手中接過蘋果,遞給她一個寶瓶,溥儀這才揭下她的蓋頭,一同走上喜床,吃「子孫餑餑」;同時,窗外還有一個官員用滿語高聲念誦祝詞。此外,宮內另擺下一桌筵席,叫作「合巹宴」,有豬羊叉、金銀酒、金銀膳等。其實這只是一種儀式,溥儀夫婦只坐一坐就離開了。隨後新後又要向東南方坐帳,和儀一同吃「長壽面」。這樣,婚禮第一天的儀禮就算完了。
二日早晨,增崇之妻和福晉、命婦等先向溥儀、婉容呈進茶果;接著換朝服,由皇后行「捧柴禮」,就是捧起一束外包黃綾的一尺餘長的小木棍,交給薩滿太太收藏在宮內。然後,他們夫婦向「天地桌」、「喜神桌」和灶君行禮。禮畢分左右坐在炕上,在福晉、命婦們的伺候下,共吃「團圓膳」。到此,大婚第二天的儀禮也算完成了。
三日上午,舉行「受賀禮」。按原先的計劃,一切都按照元旦大典那樣辦,但由於各國駐京使節早就提出要參觀婚禮,當時為了維護清室的體制與尊嚴,拒絕了他們的要求。現在他們又通過北洋政府的外交部,再三請求要到宮中向溥儀祝賀。在這種情況下,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並且成立了一個招待處,由莊士敦、梁敦彥任總招待,以下還有彬熙、存等十幾名招待。在景運門外臨時搭了兩座大席棚,由北京飯店定購豐盛的冷食、糕點和法國香檳酒。
另外,還準備了一百餘台二人肩輿,供他們來往乘坐。乾清宮外,仍照元旦那樣,陳列著靜鞭和各種樂器,並且搭了一個大牌坊,上面掛著各色彩綢。上午十時,大批駐華使節來到東暖閣,向穿龍袍褂、戴珠冠的溥儀和穿旗袍、梳兩把頭的婉容行鞠躬禮,溥儀夫婦只是微微點頭,表示答禮。溥儀這時雖還保持著皇帝尊號,但畢竟已經退位,不宜再像過去那樣,高踞於寶座之上接受祝賀,所以就改在東暖閣了。
接見了外國使節,溥儀又坐上寶座,接見黎元洪大總統的致賀專使黃開文,禮儀同元旦時大致相同。黃開文退出,又接見北洋政府文武大員和各省軍閥的代表。顏惠慶、孫寶琦、吳毓麟、王懷慶、聶憲藩、李準、王廷楨、哈漢章和袁金鎧等共四十多人。另外,還有張作霖的代表,張景惠以及曹錕、吳佩孚等人的代表。禮畢,並請他們吃飯、看戲。接著又鳴鞭、奏樂,滿蒙王公、舊臣遺老仍像元旦時一樣,向儀行三跪九叩禮。不過人數比元旦時多得多,據說有不少是特地從各省趕來的。
受賀典禮結束後,所有的駐華使節、王公大臣和遺老遺少等等,一齊來到景運門外那兩座大席棚內,大吃大嚼起來,一百多張大圓桌全被擠滿,聽說儀式就花費了萬金以上。
大婚期間,還連續演了三天戲。京、滬所有著名的演員,如陳德霖、田桂鳳、王瑤卿、王鳳卿、梅蘭芳、楊小樓、餘叔巖、侯俊山、尚小雲、俞振庭、龔雲甫、裘桂仙、錢金福、王長林,以及青年演員馬連良、李萬春、蓋同香、侯喜瑞等都來了。這場戲由「升平署」(掌管宮內戲劇、音樂事務)總管太監武長壽與名演員肖長華主辦。劇目安排得很好,演得也非常精彩。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梅蘭芳、楊小樓演的《霸王別姬》。由於這場戲當時還沒公開演過,也許演得很少,大家都很想看,但也有一部分人認為,在這樣大喜的日子,演這出戲是不適宜的。肖長華通過武進壽曾把這個意思向溥儀說了,溥儀認為沒有關係,還是決定演了。這出戲演得相當真切動人,尤其是演到虞姬自刎的場面時,聽說太妃和王公的女眷們還掉下淚來。散戲以後,有些王公大臣卻帶著一種悲淒的心情離去,認為這是「不祥之兆」。到了一九二四年溥儀出宮的時候,還有人說:「大婚的日子演《霸王別姬》,就應在今日了!」
據說,這三天的戲共花費了三萬多元。如一出《珠簾寨》就是一千元,《霸王別姬》是兩千多元。這次大婚由於處處這樣鋪張浪費,原來準備的四十萬元還是不夠,聽說又抵押了一部分金銀器皿,才補上不足之數。大婚以後,溥儀對辦理這場婚事的有關人員,還進行了一次「論功行賞」。只是由於清王朝已經退位,不能再大肆封王賜爵了,除榮源由於女兒做了皇后,被封為承恩公外,其他人等,只能在服飾方面以示恩榮。
溥傑、溥侊、毓崇賞穿輔國公補服;陳寶琛賞加太師銜、朱益藩賞加太傅銜,莊士敦賞穿帶素貂褂等等。這個辦法,真是既省錢又省事,只須溥儀下一道「諭」,再在《宮門鈔》上登一下,受賞者也就心滿意足了。溥儀這次婚禮,其浪費之巨和場面之大,真是轟動了北京全城。不但清王朝的服飾又出現在北京街市之上,甚至連龍旗也打起來了。其實在共和已實行了多年的當時,這恰如一個久病之人,在臨死前的一種回光返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