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有沒有覺得,黑眼鏡很能幹?」回總統府的車上,小昕爺坐在皇甫夜的身邊,一雙小肥掌揪著身上的浴巾,閃著黑亮亮的大眼睛問皇甫夜。
皇甫夜低頭一邊看著手裡的文件,一邊問道,「你為什麼喜歡叫她黑眼鏡,她沒有名字嗎?」
「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叫她黑眼鏡,很特別呀,我一叫她,她就會知道是我了,而且她也會一直記得我呀!」笑瞇瞇的,小昕爺無比天真又憧憬地道。
皇甫夜掀眸,淡淡睞他一眼,不說話了。
「爸爸,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仰著頭,小昕爺追問。
「什麼?」
「黑眼鏡很能幹呀!」說著,小昕爺開始勾著手指頭,如數家珍般地道,「你看,她會四國語言,飯又做得那麼好吃,還會幫我洗褲子,而且還長得那麼好看,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漂亮的女生。」
「漂亮嗎?」
「嗯,很漂亮,比媽媽漂亮多了。」想都不想,小昕爺肯定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皇甫夜卻是忽然皺了下眉頭,側眸,看向身邊的小東西。
「哦,對了,爸爸,我的褲子呢?」
「沒有。」
「爸爸,你又騙我!」
皇甫夜,「……」
……
翌日,吃過早餐,皇甫夜直接帶著小昕爺搭車離開了總統府,往郊外的一家頂級療養所而去。
「爸爸,我們去哪?」趴在車窗前,看著車窗外慢慢開始熱鬧起來的城市,小昕爺有些興奮地問道。
皇甫夜靠在椅背裡,長腿交疊,幽暗又深沉的目光看著兒子,淡淡問道,「你還記得,有多久沒有去看你媽媽了嗎?」
原本還有點小興奮的小昕爺聽著皇甫夜的話,一張小臉立刻便耷拉了下來,也不往窗外看了,慢慢規規矩矩地坐好,懨懨道,「一個月零兩天。」
「你不想去看你媽媽嗎?」
「不……」想去!
不過,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在看向皇甫夜的時候,小昕爺又生生吞了回去,改而道,「你每天給我布置那麼多的功課,我沒時間去。」
皇甫夜看著甚至是還沒有正式滿五周歲的兒子,幽深的眸光,漸漸從他的身上,投向了窗外。
是呀!沈漫歌一直昏迷不醒,從來沒有開口跟小昕說過哪怕一個字,甚至是,他們連半絲的血緣關係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深的感情。
如果不是從小,小昕就被身邊的人灌輸沈歌漫就是她的母親,想必,他不會願意叫她一聲「媽媽」,更不願意去看她吧。
「爸爸,你不開心了嗎?」看著菲薄的唇角緊抿,沉默不語的皇甫夜,小昕爺忽然就有點兒害怕。
「你不想去?」
小昕爺抿了抿紅紅的小嘴巴,怯怯問道,「如果我說實話,你會不會更生氣?」
「說吧!」靠在椅背裡,皇甫夜睨著小家夥,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自己的膝蓋骨,實際上並沒有生氣。
「爸爸。」看著皇甫夜,小昕爺忽然就格外甜膩地叫了他一聲。
「嗯。」
「爸爸,如果媽媽一直不醒來的話,你會不會給我找個新媽媽?」閃著黑亮亮的大眼睛,望著皇甫夜,小昕爺笑瞇瞇的,神色要多討好有多討好。
皇甫夜睨著他,好看的眉頭倏爾一擰。
「我覺得黑眼鏡就挺好的,我很喜歡她,其實,我很想讓她做我的女朋友,可是我問過樸伯伯了,樸伯伯說,黑眼鏡已經24歲了,可我才5歲,我想,不管是爺爺和奶奶,還是你,都不會允許我這麼早談戀愛,和黑眼鏡在一起的,但是我又很喜歡黑眼鏡,想和她一直在一起,所以,如果她做不了我的女朋友,讓她做我的媽媽也不錯,這樣我們也可以在一起了。」低著頭,小昕爺點著頭,小嘴一張一合,吧唧吧唧頭頭是道的將自己認真思考了一整夜的想法,全部和盤托出,完全沒有注意到,某個男人越來越臭的一張臉,「爸爸,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翻開F語課筆記本,把所有學過的F語單詞,全部給我讀一遍。」就在小昕爺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某個隨手抄起身邊的一個IPAD,丟給小昕爺,冷冷開了口。
小昕爺被嚇得渾身一抖,立刻便噤了聲,閃著一雙無辜的黑亮亮的大眼睛,縮著脖子怯怯地望皇甫夜,卻仍舊不死心地問道,「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歡黑眼鏡?」
「對,不喜歡。」幾乎是沒有半絲的遲疑,對著兒子,皇甫夜的話,脫口而出。
「……」嘟著嘴,小昕爺想了想,爾後,不怕死地直接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那還是等我長大了,自己娶黑眼鏡吧。」
皇甫夜,「……」
……
沈漫歌所在的療養院,在麗城郊外風景最好的半山腰上,這裡,有專門的醫療團隊負責照顧她,幫助她能早日蘇醒康復。
當皇甫夜和小昕到病房的時候,最專業的按摩師剛好給沈漫歌做了全身的按摩,然後專業的護理人員給她擦洗乾淨身子,做了皮膚護理,換了乾淨的衣服,讓她又安靜地躺回了病床上。
雖然在床上躺了六年多,但是,沈漫歌除了臉色比常人蒼白,皮膚也更加沒有什麼血色外,其它的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不同,看起來就像安靜地躺在床上的一俱瓷娃娃,不會說話,不會笑,不會動,更加不會睜開雙眼來。
「情況怎麼樣?」看了一小會兒病床上躺著的沈漫歌,皇甫夜淡淡開口,問身邊的專家。
「回總統閣下,沈小姐的情況比起前半年來,稍微有所好轉,經過我們對沈小姐大腦的嚴密監控,發現有少數的腦細胞已經開始在活動,或許,沈小姐已經慢慢開始有了意識。」一旁,專家醫生恭敬地回答。
皇甫夜點頭,「這麼說,她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呃~」專家遲疑了一下,「不是,總統閣下,要想沈小姐醒來,恐怕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很長的一段時間?」皇甫夜好看的狹長眉峰微微一攏,「是多長?」
「四年,五年,或者八年、十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都有可能,這個目前我們沒有辦法知道。」
皇甫夜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專家點頭,恭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