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列艦退位、航母登場：珍珠港事件後海戰的革命

文章為原創文章 作者：張雪中

珍珠港事件是美國人的陰謀？

1941年12月7日，伴隨著轟鳴的發動機聲和尖銳的投彈聲，日軍偷襲珍珠港，這對於美國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為了這次偷襲，早在幾周前，日軍的27艘潛艇就把珍珠港的情況摸了個透。機動部隊為了掩人耳目，航行途中連舷窗都禁止打開，向海中丟垃圾更是被明令禁止。在武器上面，日本人也絞盡腦汁，為九一式航空魚雷加上了輔助裝置以便在淺水中使用。

赤城號甲板上的九一式航空魚雷

美國大兵起初還以為這是突擊演習，直到看到飛機上鮮紅的日之丸，他們才如夢方醒——日本鬼子來了！珍珠港上空也傳來廣播聲，羅根·雷姆賽上校在廣播中高呼： 「珍珠港受空襲，這不是演習！」

偷襲珍珠港的過程圖

日軍方面，第一波攻擊的日軍出動了183架飛機，零式戰鬥機43架，九七式艦攻（艦載魚雷轟炸機)89架，其中49架掛載炸彈，40架掛載魚雷。九九式艦爆（艦載俯沖轟炸機）51架。艦攻隊負責摧毀艦船，艦爆隊負責炸毀機場，零式戰鬥機負責擊毀美軍飛機，奪取制空權。帶隊的也都是赫赫有名的王牌飛行員，艦攻隊的淵田美津雄，村田重治，艦爆隊的江草隆繁，高橋赫一，都是日本海軍航空兵的精銳。看到美軍停泊好的戰列艦，淵田美津雄興奮地打出了電報，告知機動部隊本次偷襲成功，這一電報直接被遠在柱島泊地的聯合艦隊旗艦長門號收到，太平洋戰爭拉開了序幕。

從左至右分別為淵田美津雄，高橋赫一，村田重治，江草隆繁

日軍第一波攻擊隊在抵達後確認了所有停泊在珍珠港內的美軍艦船：共有8艘戰列艦、8艘巡洋艦、30艘驅逐艦、4艘潛艇、9艘布雷艦、14艘掃雷艦、1艘炮艇、12艘魚雷艇、2艘補給艦和2艘油輪。港內的情況可以說是對曾經甚囂塵上的珍珠港陰謀論的絕佳反駁。所謂珍珠港陰謀論，也就是認為偷襲珍珠港是美國在得知了日本有偷襲珍珠港的意向後，對這一情報置之不理，反而誘導日本偷襲珍珠港，這樣美國就獲得了絕佳的介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機會，為在太平洋發動一場確立太平洋霸權的戰爭找到絕佳的借口，還能得到國內民眾的踴躍支持。在當時，航母並不是艦隊的主力，直到太平洋戰爭，航母才證明了其戰鬥力和性價比均優於戰列艦。當時各大海軍強國依舊以戰列艦為主要武器，因為華盛頓條約和倫敦條約中對列強海軍的建造和武備都做出了限制，所以能夠保存下來的戰列艦更是各國的心頭肉，美國人絕不會也不敢用這8艘戰列艦為誘餌。在當時占據主流的海戰學說是馬漢的理論，即海軍是機動的，是攻擊性的力量，制海權的把握與否要以殲滅敵人的主力艦隊為準，因而海軍的主要目的就是追求決戰，擊垮敵軍的有生力量，把握制海權。加之日俄戰爭和日德蘭大海戰的影響，戰列艦決戰依然被視之為制海權爭奪的最終手段，航母只是作為輔助使用。

回到12月7日的珍珠港現場。上午8點02分，內達華號先被炸了個天昏地暗，一度失去動力的內達華號差點堵住珍珠港的出口。隨後倒霉的就是亞利桑號，來自加賀號的艦攻咬住了亞利桑那號，並且成功炸掉了亞利桑那號的彈藥庫，短短九分鐘內，這艘龐然大物就沉入水中。至今亞利桑那號的遺骸還在珍珠港中，已經被改為紀念館，便於人們悼念死者，不忘歷史。

爆炸中的珍珠港

被擊沉的戰列艦

上午8點40分，由王牌飛行員島崎重合指揮的第二波攻擊隊抵達珍珠港上空，第一波攻擊隊開始陸續返航，珍珠港此時已是一片火海。

意想不到的戰果

在攻擊中，美軍四艘戰列艦被擊沉（亞利桑那號，西弗吉尼亞號，加利福尼亞號，俄克拉荷馬號），一艘重傷（內達華號），三艘輕傷。輕巡洋艦兩艘重傷，一艘輕傷。驅逐艦兩艘輕傷，一艘輕傷。一艘靶船猶他號沉沒美國太平洋艦隊元氣大傷。在此基礎上又有一樁公案，那就是對珍珠港發起第三次空襲的說法，這一說法主要來源於太平洋戰爭中美國海軍的最高指揮官尼米茲，他曾經說日本人要是炸了船塢和燃油，太平洋戰爭還得多打兩三年，日本人太傻了。

然而，事實上，尼米茲的看法並不能成立。首先是對船塢的轟炸不是簡簡單單一次空襲就能搞定的，燃油更是，珍珠港的燃油保護完善，存放位置合理，也不是一次空襲就能毀掉的。至於徹底摧毀美國太平洋艦隊，這就更不切實際了，美國西海岸本來就盛產石油，美軍可以輕鬆運輸石油，想借此癱瘓太平洋艦隊無疑是癡人說夢。更何況美軍已經反應了過來，美軍的防空系統和位置不明的美軍航母艦隊都是威脅，停留時間越長，機動部隊就越危險。因而占了便宜就跑是最好的選擇。

12月10日，昭和天皇對聯合艦隊頒賜敕語： 「開戰伊始，聯合艦隊善謀勇戰，擊潰夏威夷方面敵艦隊及航空兵力，克奏偉功。朕深嘉許之，全體將士宜益加奮勉，以期前途之大成。」對珍珠港的偷襲結束了，但這一事件對海戰的革命，才剛剛開始。

海戰大革命

首先是戰列艦地位的動搖。戰列艦作為堂堂海上霸主，對上日軍的飛機，居然被炸的丟盔棄甲，慘不忍睹。結合之前英國人用航母搭載飛機，趁著夜間用老式魚雷機奇襲塔蘭托港，炸得義大利艦隊丟盔棄甲。飛機和航母在海戰中的地位進一步上升，雖然暫時沒有取代戰列艦的位置，但是也成了主戰力量。雖然還有聲音高呼珍珠港被炸的戰列艦都是停泊中的戰列艦，高速運動中的戰列艦必然不會如此。不過，隨後的馬來亞海戰中，日本海軍的航空隊用陸基轟炸機擊沉了英國海軍Z艦隊，威爾士親王號和反擊號在激烈的抵抗後依舊不敵飛機，含恨沉沒後，這派聲音也偃旗息鼓了。

戰列艦本身也有了很大的改進。在此之前，戰列艦的訓練和設計重點一直是炮術，戰列艦爭相改進的也都是關於炮火的。英國海軍當年信奉戰列艦應當有三個要素：炮術！炮術！炮術！與之相適應的就是炮彈，偵察機，火控台，瞄準器的不斷改進。但是，在偷襲珍珠港後，防空被當作首要問題擺在所有戰列艦面前。沒有防空火力，就會在到達炮彈射程範圍前被轟炸機先炸掉，這種憋屈的情況是哪一個戰列艦都不想遇到的。因此，隨之而來的就是戰列艦加裝防空炮高射機槍的狂潮，到了太平洋戰爭後期，不管是日本的大和級戰列艦還是美國的依阿華級戰列艦，密密麻麻的防空炮高射機槍把戰列艦打扮的如同刺蝟一般。

大和號的復原圖，注意上面裝配的密密麻麻的的高射機炮

最後則是在航母的使用上。日軍史無前例的把六艘航母集中在一起使用，刷新了之前人們認為航母是戰列艦輔助的看法，在飛機的作用下，獨立的航母編隊也擁有了毀滅性的攻擊力，而航母編隊在速度上也比傳統的戰列艦編隊高出一籌，機動性能更是優異無比，在打擊範圍和效率上更是遠高出戰列艦編隊。

舉例來說，在過去的登陸戰中，戰列艦只能支援對灘頭的進攻，而航母的攻擊範圍則由飛機航程決定，大大增加了攻擊範圍。在珍珠港事件後，痛定思痛的美國人組建了自己的機動部隊，在後續戰爭中證明了航母獨立編隊的優越性，這種思想一直到現在還影響著美國海軍，美軍現在還把航母作為艦隊編組的核心，以航母艦載機力量為基幹，輔以各種艦艇，組成一個完整的多面手艦隊，這種特混艦隊的編組就是這種思想的體現。而這一切的變革，都肇始於珍珠港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