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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時候,脖子後面有個豌豆大小的紅色胎記。我奶奶很有點封建迷信,她說:「這孩子不知觸犯了哪樣天條,這是王母娘娘一個手指頭一戳給貶到人間來了。」
我時常被重重地摔在床上哇哇大哭。北方的冬天特別得冷,她也無心照顧我。我的棉褲帶子是掛在脖子後面,一個冬天未洗竟然長在了肉里。於是我一直哭,爸媽下班回來抱起我邊搖邊哄,可他們不知道我為什麼哭的越來越兇,每每內心徒增了幾分氣惱,又把我摔在床上。爸爸說把我送人吧,可是卻沒親戚朋友願意要,外婆看著滿臉淚水的我,心疼地抱起來,一直步行20多公里路走回了家。回家後外婆發現棉褲帶子長在了脖子里,抱著我又急匆匆飛奔到醫院,醫生硬是用手術刀把帶子從我的脖子里割了出來。
1·.
我苦難的幼年,災難簡直接踵而來,我脖子後面的這塊紅色胎記,難道真的是我觸犯過天條嗎?
外公早早就走了,我和外婆一起相依為命,爸媽因為忙竟沒來看過我幾次。外婆種了二畝莊稼。她給我說,小時帶我去麥地打農藥時,她會把我放在地頭的大樹下,底下鋪上塑膠紙,她就去噴農藥了,可噴著噴著就害怕了。她說,那時她想要是有狼來,她就奮不顧身,撲在我的身上,讓狼吃了她。
在6歲的時候,胎記已經長得有半個手掌大。我已經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眼光,因為外婆說過我的胎記是投胎時閻王老爺蓋的印,有胎記的人都有富貴命。
2·.
美好的童年有一天卻被噩夢打碎。一個夏天的午後,我的爸媽來到外婆家,說是要接我回家上學,我死活不肯。天色漸暗,爸媽無奈地把我抱上摩托車,車漸漸遠離村莊,我歇斯底里的哭喊著,外婆在後面一個勁地抹眼淚,那是我第一次見她流淚。
回到家,我每天都會站在家門口哭,我知道爸媽也在偷偷抹淚。後來長大了我才知道,原來當年他們除了忙,還為了逃避超生的罰款,無奈將我寄養在外婆家。結了多年的結,終於被一層層揭開。
3·.
在思思念念中,終於慢慢長大。有一天,我走在家鄉的街道上,突然看到一個女子,她的脖子後面也有一塊掌印大的紅色胎記。我給媽媽說:「媽,快看,那個女孩子脖子後面也有一塊和我一樣的胎記!」媽媽看到笑了笑,說:「每個人的胎記存在於人身上都有它特別的存在意義,遺世獨立,是寂寞的也是感性的,你就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原來,美麗的胎記真的是母親對孩子愛的印記,不論走到哪里,親人都會找到她的孩子。現在,胎記依然殘留在我的脖子上,這輩子它都不肯離開,因為這是愛的印記。(漢鋼公司 吳 靜)
2018年第172期 總第9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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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楊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