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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噩夢娃娃屋]挺嚇人。
如片名所言,[噩夢娃娃屋]里既有噩夢,也有娃娃。
雖然,娃娃嚇人的伎倆在恐怖片里略顯老套,但就跟板藍根包治百病一樣,好用。
©[噩夢娃娃屋]里,母女三人新搬進來的老房子里全是娃娃,詭異感十足
片子里的娃娃,詭異有餘,嚇人卻差了點火候,若不是妹妹手賤打開鏡櫃,滿屋子娃娃興許只是個噱頭。
©鏡櫃後的娃娃僅作為Jump Scare嚇了一次,之後便沒了作用,造型吊詭
而真正嚇人的,是兩個瘋狂沉迷娃娃的變態。
變態迷戀娃娃,將姐妹花裝扮成娃娃囚禁,電影也對其獨鐘,默片時代,銀幕上便有了身影。
本文涉及少量驚悚圖片,請謹慎閱讀。
不得不說,古埃及人娛樂生活實在多彩。
國內大禹還在治水之時,他們便發明了人類最早的玩具之一,史上第一個娃娃——槳娃娃。
之所以叫槳娃娃,因其十分抽象,比起如今的娃娃,其長得更像床槳。
©古埃及墓葬出土,公元前2000多年的槳娃娃是所有娃娃的鼻祖,木頭制成,扁平,一般為女性
之後,娃娃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不同文明,公元前300年的古羅馬布娃娃,和古希臘的可拆卸娃娃,均是現代娃娃的祖先。
©古羅馬布娃娃和古希臘可拆卸娃娃
各式娃娃出現,其不再只是純粹的玩具,還承擔起了祈願和巫術功能。
在日本,每年結束後,人們會將達摩娃娃送到寺廟中焚燒,來祈求來年的好運,其起源於江戶後期的日本。
©達摩娃娃是依據佛教達摩祖師形象創造,傳說中,達摩祖師面壁打坐九年,導致四肢萎縮,變成了上面這副模樣,右為日本每年元旦過後的達摩祭
而著名的巫毒娃娃,並非非洲巫毒教的作品,實際上是十七世紀英國江湖騙子用來對抗女巫的把戲。
©這群江湖術士把女巫做成娃娃的樣子,在上面紮滿針,意圖對女巫造成身體傷害並打破她們的蠱惑
玩具也好,祈願巫術也罷,不過是人類對這似人非人物件的情感依托,直到電影出現,娃娃又多出一個嚇人功能。
1908年,電影祖師爺喬治·梅里愛拍了部[生活娃娃],給還在嗷嗷待哺的電影送上了第一個娃娃,但因年代久遠,這部片子已經丟失拷貝。
©喬治·梅里愛,據說[生活娃娃]里的娃娃是聖誕老人準備分發的禮物,並無特殊指代
當娃娃真正成為銀幕焦點時,已是20年後了,1929年,詹姆斯·克魯茲拍了[情網歌聲]。
©[情網歌聲]講的是腹語表演者葛伯和他的木偶奧托的故事,不同於梅里愛的玩具娃娃,奧托有思想,會說話,是葛伯的朋友
雖然克魯茲拍這部片子的目的,更多是為炫耀剛誕生的有聲電影技術,但長相詭異的奧托卻如一股洪流,嚇壞了觀眾。
[情網歌聲]只是意外,1945年的[死亡之夜]開始動起了真格。
©[死亡之夜],同樣也是腹語表演者和木偶的故事,木偶因不滿現任的操縱者,遂謀害起了主人
大概是汲取了中世紀英國術士的靈感,1972年,肯·羅素拍了[李斯特狂]。
借的是那個18世紀著名鋼琴家李斯特的殼,該片虛構了個既淫亂又搖滾的李斯特,其因與其綁定的巫毒娃娃被刺穿心臟而一命嗚呼。
片子雖惡趣味,卻把巫毒娃娃的概念引進了電影。此後,娃娃嚇人手段不再局限於和腹語大師打情罵俏,變得多元。
©與李斯特綁定的巫毒娃娃被刺
陰差陽錯,娃娃就這樣在電影紮下了根,觀眾不會想到,平時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娃娃,進了電影院,居然如此面目可憎。
娃娃並非兒童的專利,也有為此瘋狂的大人。
不過,兒童喜歡娃娃天經地義,成人迷戀娃娃卻成了戀物癖。
英國心理學家費爾貝恩曾說:「最原始的需要是對關係需要,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照顧者作為依戀的客體極其重要。」
©羅納德·費爾貝恩
母親是照顧者,也是孩子依戀的客體,但人不可能做到二十四小時的陪伴,這時,娃娃便扛起了大旗。
說白了兒童喜歡娃娃,因為其是母親的分身,母親不在身邊時,負責提供情感慰藉。
一般來說,對娃娃的迷戀具有時效性,隨著年齡增長和心智成熟會慢慢褪去,但也有特殊。
所以,成年人的娃娃癖雖起因複雜,但大部分源於童年經歷。
就像[噩夢娃娃屋]里的大塊頭變態,雖然沒有明確交代身世,但從影片中段娃娃突然的語音讓他歇斯底里來看,童年應是受盡歧視,極度缺愛。
©[噩夢娃娃屋],喜歡娃娃的大塊頭變態卻因娃娃刺激到內心柔軟而歇斯底里
而在[靈偶契約]中,本來有點暴力傾向,再加上童年那場毀容的大火,布拉姆斯的心智永遠停留在八歲,父母為他打造的人偶則成了他的命。
©[靈偶契約]中,人偶被摔碎,布拉姆斯氣的從房里沖出來大開殺戒
但娃娃之戀並不是總是變態。
[充氣娃娃之戀]里,拉斯是個苦命人,母親因難產而死,年幼還被哥哥拋棄,孑然一人活到了27。
由於孤獨的童年,他一直處在自閉和社交恐懼的折磨里,直到他愛上了充氣娃娃比安卡。
但小鎮居民並沒有反感,大家善意的謊言讓他完成了荒誕的戀愛,而他童年的苦悶也終於釋放。
©[充氣娃娃之戀]里,瑞恩·高斯林扮演的拉斯和他的充氣娃娃
2009年,是枝裕拍了部[空氣人偶],娃娃之戀因而變得更加複雜。
裴鬥娜扮演的充氣娃娃,是一位四十歲單身白領的泄欲工具,在每次使用前,男人會陪娃娃一起吃飯,為其沐浴,像是男友。
這份關愛居然讓娃娃有了思想,並且對男人生出情愫,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人戀娃,還是娃戀人。
©[空氣人偶],裴鬥娜,這該是電影里最高貴冷艷的娃娃了
無論是童年陰影,還是單身白領,無一不缺愛,無一不寂寞。
而娃娃小巧,輕盈,填補在心靈傷口上,剛好適合。
為什麼有人會怕娃娃。
除了銀幕上不留餘力地將其塑造成神秘威脅,更重要一點是因為恐怖谷理論。
該理論首次提及是在德國精神科醫生恩斯特·詹池1906年發表的論文《恐怖谷心理學》上,後被日本學者森政弘引渡到機器人領域,正式系統化。
在恐怖谷理論里,擬人的物件(不論機器人還是娃娃)足夠逼真,人類便會產生本能的詭異和厭惡感。
©恩斯特·詹池和森政弘
譬如韓國恐怖片[人形師]里,人偶和真人別無二致,加上惡靈附於其中的設定,遠遠看去,讓人寒毛直豎。
©[人形師]里的人偶
除了恐怖谷以外,現實中關於娃娃可怖傳聞也不勝枚舉。
1970年,美國康涅狄格州,一位婦女在女兒生日那天買了個娃娃作禮物,結果買回來沒幾天,發現有點不對勁。
人不在家的時候,娃娃經常自行移動,起初還只是在床上挪挪地,後來則發展到從房間到房間。
這還不算完,其還會寫字,據說,某天母女兩人看到娃娃臉上憑空生出的血跡,終於沉不住氣,請來了靈媒。
一頓倒騰後,靈媒宣稱娃娃里藏著一個在七歲早逝的小女孩的靈魂,這個小女孩叫安娜貝爾·希金斯。
而娃娃便是大名鼎鼎的鬼娃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的故事記載在華倫夫婦的書《神鬼學家》里,右為安娜貝爾娃娃
2013年,溫子仁將其搬上銀幕,成就了同年恐怖片票房冠軍[招魂],有真實事件加持,娃娃想不嚇人也難。
©[招魂]中的安娜貝爾是溫子仁二次創造,對比原版,更加驚悚
當然,娃娃嚇人向來是溫子仁的拿手好戲。
其早年在[電鋸驚魂]系列中創造了比利娃娃,當其說出「I want to play a game」時,恐怖程度不亞於那些成噸的血漿。
©[電鋸驚魂]里的比利
同樣也是比利娃娃,2007年,他汲取娃娃作為腹語木偶初登銀幕時的靈感,拍了部[死寂],將銀幕沉寂已久的娃娃恐怖再次復興。
©[死寂]的腹語木偶比利也是溫子仁創作,比早期的腹語人偶更讓人不安
而在佛羅里達州,還有一個真實鬼娃的羅伯特,其則是銀幕上另一經典鬼娃形象「恰吉」的原型。
©鬼娃羅伯特是一位巴哈馬人在1906年送給作家羅伯特·尤金·奧托的娃娃,據說這位巴哈馬人精於巫術和魔法,而羅伯特佳人稱經常聽到該娃娃自言自語
羅伯特不殺人,[鬼娃回魂]里的恰吉則兇狠多了,殺人犯的靈魂依附其中,殺起人毫不手軟。
©1988年的[鬼娃回魂],塑造了銀幕上最經久不衰的鬼娃恰吉,恰吉系列前後一共拍了7部,成為一代美國人的噩夢
慶幸的是,[噩夢娃娃屋]里,娃娃只是背景,並未掀起風浪,但電影仍處處詭譎,足以窺見娃娃恐怖奇效。
畢竟是誕生了四千多年的娃娃,你喜歡的這堆非生命體構成,在亙古之前,又會被哪個亡魂寄予何種情感呢?
娃娃啊娃娃,迷人又危險,這一刻軟趴趴,下一秒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