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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創作前端到表演風格,再到評判標準,中國電視劇的低齡化已經是不得不正視的現狀,二倍速和棄劇現象的蔓延也不得不被製作方所重視。回歸內容,首先是要從尊重創作規律開始。
作者|唐小仙兒
與去年《人民的名義》大結局收視率破5,《我的前半生》收官破3不同,今年還沒有一部稱得上是全民爆款的劇出現。開年的《戀愛先生》以平均收視1.6的成績目前仍保持著第一名,《延禧攻略》僅在網路狂歡,《香蜜沉沉燼如霜》則在一眾古裝神話劇中脫穎而出,位居年度收視第二名,都屬於意料之外的黑馬。
從去年起人們就押註的幾個大IP通通翻車,沒有一部達到預期,還附帶了「流量失效」「IP預冷」「影視寒冬」等負面詞匯。盤點今年失落的大IP們,圍繞在它們身上的共同特點,總逃不開「幼稚」一詞。電視劇的「低齡化」現象已深入影視鏈條的各個環節,情節、人物、題材的嚴重同質化,簡單熟悉的配方加上天真無邪的臉,將越來越多的觀眾拒之門外。
電視劇低齡化現象,究竟是誰的鍋?
年輕責編與編劇的矛盾
正如正劇導演拍網文容易夾生,90後責編與70後編劇、制片也有著難以調和的嫁接困難。
關於年輕責編的問題,今年五月份曾經爆發過一次業內探討,這是第一次把年輕責編的問題放到台面上來說。
實際上,對劇本的篩選、與編劇的溝通和整體故事架構的走向,是由制片人來完成的。但自資本注入影視圈,網文IP成了大勢所趨之後,原創劇本越來越少,負責改編的編劇團隊,以及更懂年輕人審美的年輕責編多了起來。相比年長的責編,年輕責編對同輩人的消費習慣和娛樂審美有足夠的認識,她們對相對應的市場的敏感度就成了一向寶貴的「資源」。
相比主流的電視劇電影,網劇更是網文IP和二次元受眾的「天下」,為了更好地融於市場,各個制片方啟用年輕責編是順理成章的事。在這個視角下形成的眾多網劇及電視劇,「低齡化」的趨向已經越來越明顯。
《法醫秦明》的編劇楊哲就曾表示,十年前制片人看完一部劇本,大概前三集就知道水平如何,現在的一些制片人則是前三集都不看,直接交給年輕的責編來判斷一部劇本。
「以往的制片人看到故事里的主人公跟自己比較接近,故事里講的這個人,收入兩千塊錢沒法付房租,接下來怎麼結婚、生娃?制片人感同身受,能夠看進去這個劇本。現在怎麼樣呢?郭敬明的《小時代》,一個女孩因為把老板2000塊錢的杯子打碎,為此鬱悶了半集。制片人看了以後什麼感受?我完全看不懂,根本不是戲,結果人家票房是4個億,制片人為此覺得我可能確實老了,我確實需要一些能「看得懂」劇本的(年輕)人給我提建議,於是制片人雇了一幫人,替他看這個劇本是否符合年輕人的趣味。」
實際上,對劇本的篩選、與編劇的溝通和整體故事架構的走向,是由制片人來完成的。但自資本注入影視圈,網文IP成了大勢所趨之後,原創劇本越來越少,負責改編的編劇團隊,以及更懂年輕人審美的年輕責編多了起來。相比年長的責編,年輕責編對同輩人的消費習慣和娛樂審美有足夠的認識,她們對相對應的市場的敏感度就成了一向寶貴的「資源」。
相比主流的電視劇電影,網劇更是網文IP和二次元受眾的「天下」,為了更好地融於市場,各個制片方啟用年輕責編是順理成章的事。在這個視角下形成的眾多網劇及電視劇,「低齡化」的趨向已經越來越明顯。
編劇是一個專業性強、門檻高的工作,而責編又是深入到編劇創作環節的前端工作人員,責編的意見對劇本的確會起到不小的正向或反向作用,而一些不專業的意見則會破壞劇本正常的肌理。這就不光是低齡元素注入的問題,而是「業餘指揮專業」的問題。
購劇人「絕對敏捷」對編劇創作的解析
「電視劇」低齡化這個鍋是否要年輕責編來背暫且不說,不過就在7月,在電視劇《香蜜沉沉燼如霜》播出期間,該劇制片人、責編與編劇就有了一次聲勢不小的著作權糾紛。責編代替編劇署名的情況激起了群情激奮,對於編劇的維護也是觀眾對於內容本質的維護。
作為片方來說,好的責編不僅會篩選出更合適影視化改編的作品,對編劇起到幫助的作用,同時也保證了不對故事肌理進行破壞和拆散。編劇楊哲玩笑稱,如果能和一位相熟的專業責編合作,願意每集少拿兩萬稿酬。
玩笑歸玩笑,但責編這一環節的重要性已經不言而喻,尊重專業才是回歸內容的直接途徑。
缺乏生活質感導致演員表演低齡化
在演技競演類節目《我就是演員》中,徐嬌、胡先煦在舞台上表演《臥虎藏龍》片段,分別飾演當年章子怡的玉嬌龍和張震的羅小虎,21歲的徐嬌演繹20歲章子怡的角色時,演出了完全不像是同齡人的效果。徐嬌、胡先煦偏於模仿的稚嫩式演技直接把李安的作品演成了偶像劇。這一段電影中張力十足的戲,由於現場表演得太像小孩子過家家,而引發現場陣陣笑聲。經陳凱歌提點後,兩人方能找到一些正常的人物邏輯和角色屬性。
演員何冰說,演員不要帶著情緒表演,而是要表演情緒。
一部戲紅了就迅速收獲鮮花、掌聲和源源不斷的戲約,表演情緒在表面堆積,表演輸送的方式簡單、淺顯、直白,沒有經過生活的浸透,表演缺乏生活質感是目前電視小生和小花的共性。
正如胡軍在第一季《演員的誕生》中的一句評價,「還不是演員就都開始起架式」,所謂的「架式」里裝著的恰恰不是來自演員本身的自信,而是依靠演員身份所帶來的附加值。
實際上,像《臥虎藏龍》這種演員帶不動角色的情況在當下電視劇中並不明顯,原因在於,偶像劇、言情劇、青春劇等已經大面積攻占螢幕,擠占了其他類型的空間。小演員演小角色是理所當然,「輕劇種」並不需要演員承載過多的重量,人物的扁平化也並不容易被發現。演員成功俘獲低齡粉絲的同時,已經得到了過去老演員們奮鬥多年的「成功」,於是低齡化的表演遍布螢幕各個角落,觀眾也被溫水煮青蛙式的表演麻痹了味蕾。
在年輕演員中,徐嬌、胡先煦的演技已經不算差,但詮釋起有分量的「大角色」來尚有距離,這是不光是年齡帶來的局限性,也是所謂的市場選擇。不光是年輕演員,正如楊蓉所說,作為30+的女演員,至今還沒有逃離「少女」人設,這是好演員的一種悲哀。
除了言情、偶像和宮廷戲以外,螢幕上還應該有更多好演員的「用武之地」。
二次元反哺電視劇,製作方被評論綁架
前幾年,鬼畜、彈幕、衍生視頻等網路互動形式還未走入大眾時,這些屬於「宅男」「宅女」們的玩法還僅停留在二次元或者個別明星粉絲的圈內狂歡。隨著越來越多的網站加入了「彈幕」功能,人們從不接受迅速過度到看劇主要為了看彈幕,僅僅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內容衍生出的話題和邊角料逐漸覆蓋掉了內容本身。
起初,「看劇不如看彈幕」還是一種調侃,一種二次元的另類觀劇方式。直到2015年,網劇《太子妃升職記》將這種網路屬性集中爆發。先不論劇情怎樣,為了「性轉女主」「鼓風機」「穿越」「最窮劇組」這些大把的話題也要看一看,轉眼,有關《太子妃》的話題持續不斷地為網友提供了原本劇情之外的「養料」。「不看太子妃沒法聊天」,社交屬性代替了原本的內容。
隨後,許多劇開始在製造「邊角料」的方向加碼,提前鋪設好「待爆話題」,等待播出時期引爆,輿論風向逐漸操控了劇情走向。研究了觀眾們的「痛點」,劇更容易通過話題性成為「爆款」,而越來越多的劇只剩下「痛點」,丟失了血肉和骨架。
近幾年,但凡是知名網路小說改編劇,總會掀起書迷們的狂風席卷,對著製作方指點江山變成常態,面對影視改編,紛紛化作衛道士守護原著的「純潔性」。「還原黨」眼睛只盯著最表皮的東西上,情節流程大體無誤的上就被冠以「良心改編」「神還原」;「道德黨」則動不動給角色蓋章「渣男」「綠茶」「白蓮花」。甚至,一些讀者在小說還在網路連載時,就以道德法官自居去審判小說,緊盯劇情走向。
只能說,看似90、00後面對藝術創作是越來越保守了。
觀眾的話語權似乎從未有過如此之大。面對螢幕後不知年齡、背景、知識結構的網友給出的意見,許多製作方開始失去了方向,左右為難。為了不出錯,最終中和下來,劇內衝突和人物情感只能越來越低齡化和扁平化。
這也使得IP改編變得越來越難。
例如,在今年騰訊影業就增加了許多原創劇本的投入,說起IP改編,騰訊影業負責頭部電視劇的黑體工作室負責人陳英傑有苦難言,「其實在我們近一兩年IP改編當中,這條路走的還挺艱難,因為你又要滿足所謂IP受眾的喜好,又要滿足整個影視化里面更大觀眾的訴求,包括我們有很多劇集,你究竟是拍的偏台還是偏網,因為這個人群結構也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在進行IP改編的時候碰到一些困惑就在於此。」
從創作前端到表演風格,再到評判標準,中國電視劇的低齡化已經是不得不正視的現狀,二倍速和棄劇現象的蔓延也不得不被製作方所重視。回歸內容,首先是要從尊重創作規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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