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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老婆新垣結衣又有新劇了——戀愛喜劇《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剛播了第一集,質量和口碑還是不錯的。
不出意料地,日劇再次展示了魔幻一面:新垣結衣這麼美,你卻讓她在職場上被欺負得這麼慘?
沒錯,這次新垣結衣在劇中的人設可以說是十分悲催了。廣大觀眾雖然沒有這個顏值去自我代入,但找到共鳴也是妥妥的。
新垣結衣飾演的女主,是30歲的公司銷售助理。表面上她聰明又勤奮,無論多忙都能保持幹勁十足、笑容完美。
但在這滴水不漏的笑容下,其實是每個「社畜」都在過著的悲慘人生。
這個又美又能乾的女主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好欺負」。
因為業務能力強,導致魔鬼般的上司總揪著她不放,每天簡訊轟炸,好像全公司就她一個人似的。
於是女主的日常是:每天起床第一句,都要(跟老板)說聲對不起。然後匆匆忙忙比所有人都早到公司,老媽子一般開始一天的工作。
走得最晚的也是她——夜里12點多,明明已經加班加點地完成了工作,還要被老板奪命三連:進度如何?做完了嗎?怎麼那麼慢!
同事也是一個比一個懶散廢柴、不負責任,分分鐘可以登上「我的同事是奇葩」投稿。
要麼從來做不好自己的事情,犯錯總要女主擦屁股;要麼乾脆直接嘻嘻哈哈地把自己負責的項目推給女主。
女主上班忙到四腳朝天,下班還要臨時抱佛腳,頂替同事為第二天的宣講做準備。
匆匆忙忙跑去客戶的公司幫同事糾正錯誤,不得不蹲在地鐵站里,給客戶發郵件溝通、道歉,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女主其實十分不情願這麼被甩鍋,但要麼拒絕的話就在嘴邊說不出口,要麼就是提出來了、卻沒人理她。
責任心又讓她無法對這些爛攤子坐視不管,結果莫名其妙地,她就成了公司里誰都能抽一下的陀螺。
「一崗多職」的窘迫處境也是很多觀眾都覺得有共鳴的地方:這個人辭職了,那個人是廢柴,怎麼他們的工作順理成章都變成我的了?
最慘的是,明明已經整天在幫別人做分外之事,最後背鍋的卻還是自己。
同事的錯誤拖累了IT部,卻要女主負責善後,女主又是賠笑又是低聲下氣地道歉,陪著IT部加班到深夜(果然程序猿們是Gakki的真愛);
只是因為恰好在外面辦事離得近,就要被支使去為別人的失誤向客戶賠禮道歉,結果還受到百般刁難。
老板的拎不清最讓人崩潰。
明明是同事不負責任、辦不好事,老板的責罵卻全指向女主:他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你怎麼不管管啊?(這邏輯可以說很神了)
罵完之後,又是一頓暴風驟雨般的下達任務,沒人在乎女主的職位只是一個普通的銷售助理。
放眼望去,全公司好像只有女主一個人有能力、有責任心,這公司還沒倒閉也堪稱世界第九大奇跡了。
但人家不僅沒倒閉,其他同事還都活得好好的,看得人更是火大——清閒和功勞都是別人的,痛苦和疲憊都是女主的。
像女主這種犧牲自己利益成全別人,以一己之力把所有事都打點得面面俱到的人,會被感恩、被理解嗎?
反正,劇中作為旁觀者的男主看穿了這種老好人的假面,並對這種處世之道十分不屑。(哼,後面一定會「真香」的)
雖然這些情節的設置有藝術創作的誇張成分,但在觀眾中引起的共鳴卻很真實:
當一個人身份微小的時候選擇逆來順受,努力地犧牲自己、顧全大局,結果卻變得「人盡可欺」……現實中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過類似的經歷。
10年前台灣有一部偶像劇叫《命中注定我愛你》,陳喬恩扮演的女主陳欣怡也是這樣的人,她被定義為「便利貼女孩」。
之所以這麼叫,是因為大家總有很多讓她幫忙的要求寫在便利貼上,而她也總是傻傻地全部辦好,哪怕要委屈自己。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全公司所有人都可以隨便使喚的「便利貼女孩」。
別人可以輕易用各種借口,把自己的活推給她做。
義務幫所有人去外面買咖啡、買午飯,回來要被埋怨怎麼那麼慢,典型的吃力不討好。
陳欣怡從相貌到性格都十分平凡,那種慫得無能為力的感覺也十分貼近普通人的心聲。
無論是新垣結衣的悲慘遭遇,還是職場小妹的便利貼人格,歸根到底其實都是一種很常見的特質:
老 好 人
漢語的博大精深不得不服。做「好人」再好不過,但前面加個「老」字,意思就完全變了。
它一般指的是那種不知道怎麼拒絕他人無理請求的人,什麼都行,什麼都答應,不會反抗也不會表達不滿,受委屈了也沒人知道。
芥川龍之介曾在《侏儒警語》寫過:「老好人最像的是天上的神。第一適合對其講述歡喜,第二適合對之傾訴不幸,第三是可有可無。」
不止在步步驚心的職場上,它可能或多或少都影響過我們在生活中的抉擇:
半生不熟的人管你借錢,意願或經濟能力都讓你想拒絕,但咬咬牙還是不好意思拒絕;
在飯桌上,老好人最容易被勸酒,哪怕是被勸說多吃點,吃不下了也不敢不吃,生怕駁了人家的面子;
甚至只是在街邊碰到看起來很貧苦的老奶奶在賣東西,其實完全不想買,可是只要她開口請求了,你就忍不住把錢遞過去了。
這些小困擾還不算特別嚴重的。老好人的退讓,還經常涉及到一個體系中的職責與利益分配,比如職場或其他建立在競爭與合作基礎上的組織。
面對一些不合情理,或者讓自己覺得不舒服的請求,老好人其實心里已經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說出口的卻永遠是:好的。
還有的老好人性格,體現在人際交往的忍讓上。
明明是被別人冒犯了,卻無法正當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因為相比較於自己不快,得罪人的感覺好像更難以忍受。
所以,老好人的本質,其實是「害怕」。怕得罪人,怕別人因為自己的拒絕不高興,怕自己不多付出一點世界會一團糟……所以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敢吭聲,有什麼委屈就默默吞了。
在職場上熱心幫助別人,寬容善良對待他人,這些本都是好事,然而做老好人的問題是,總會有自私的人把這種善意當成占便宜的借口,還十分冠冕堂皇。
而且,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老好人也往往不是一天煉成的。
受此困擾的人一定知道,自己吃啞巴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一定是有了數次的累積,才會讓雙方都習慣了「這個人讓他做什麼都會答應」;一定是在這個領域的問題上有了不公平的忍讓,才會把這種不平等的關係延伸到下一個以及更多領域。
長此以往,老好人性格很容易發展成現在網上最不齒的那種「包子性格」。假如受了委屈的話,八成還要被旁觀者責怪:你怎麼那麼懦弱?
委屈也受了,又沒幾個人做得到像大海那麼包容、佛系面對一切,所以最後痛苦的還是自己——老好人並不因為做了這個「好人」,心里就有多舒坦。
所以,之前魏瓔珞這個角色那麼火,也算是側面印證了現在的人有多憋屈。什麼事都講個你來我往的魏瓔珞,暗搓搓地替老好人們做了不敢做的事、說了不敢說的話:
該拒絕就拒絕,碰到對自己不公平的事就說出來。
顯然,大多數人都不情願受制於自己的老好人性格,卻發現沒那麼容易擺脫它。
也許這和長久以來耳濡目染的社會文化有關。
當老好人覺得自己很憋屈,最容易用哪些話來安慰自己?
一個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幾乎是常在職場經歷不合理壓榨、甩鍋、推諉責任等事情的人,人手必備的金句。
它也常常作為一種嘉獎出現,用來勸慰新垣結衣們:人人都相信你、依賴你,不正說明你的強大?
然而這其中的問題是,在有關任務分配和利益的場合,總有人做老好人只能說明這個體系運轉規則和責任界限的不清晰,它帶來的不是超級英雄carry全場,而是暴露整個體系的低效和無能。
然而無奈的現實是,人在江湖飄,我們不僅普遍接受這種觀念,還要順從更多的生存法則。
比如,當你想融入某個環境,一般被認為最好用的方法就是做個老好人,「放低身段」去迎合環境。
有新聞報導過這樣的事情:剛入職的新人為了快速融入環境,什麼要求都答應,對所有人「好」得不得了,結果無奈地發現,自己活成了公司的男保姆——他忽略了人性的貪婪。
可見,為了功利性的目的去做老好人,總想著以這樣的心態去博得所有人的歡心,其實並不健康。
當然,很多老好人恰恰相反,什麼也不圖。對他們的另一個常用安慰金句是,「吃虧是福」。
當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不合理的利益侵犯卻選擇忍讓,總會拿這句話來寬慰自己,希望自己受的不公待遇能在日後化為對好人的福報,畢竟事情已經這樣了。
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中式人生哲學了,也的確很有道理——福氣這東西,確實是個很玄妙的東西。
所以難怪我們的社會中會存在很多順其自然的老好人,因為這也是自己選擇的一種處事方式,冷暖自知。
但是,如果一味地主動吃虧、主動謙卑只是出於討好型人格,為的是不好意思顯示自己沒有氣度,所以打腫臉充胖子;或者只是為了讓別人都喜歡自己的虛榮心,那做這麼個老好人又是另一個複雜的問題了。
在開頭那部日劇第一集的結尾,新垣結衣決定奮起反抗,不再做各種賠笑、各種犧牲自我的軟包子。因為男主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明明笨一點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這話乍一聽簡直好有道理,但仔細一想,人和人對這個「笨一點」的理解大概也千差萬別。
那些不願意再做老好人的人,可能要在對於人際關係的敏感上再「笨」一點,在高估自己的重要性這件事上再「笨」一點。
但換個角度想想,那些總是出於同情、善良或責任而操無謂的心、背無謂鍋的人,又可能才是最「笨」的。
關鍵是,究竟怎麼做人做事才更讓人心安,怎樣才算不辛苦?全看每個人能不能用自己的選擇說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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