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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中國人來說，茅台似乎被放在了與房子等同的地位，不管是買股票還是買茅台酒，過去幾年都能帶來升值空間，因此茅台的每一次變化都能引發大討論。這一次被關注是因為它在資本市場突然進入下行通道，並帶動整個白酒股下跌。
財經天下周刊（ID：cjtxzk）
文｜劉碎平
編輯｜陳芳
11月5日，貴州茅台股價再一次下跌，開盤後低開低走，盤中跌幅達4.31%，一度跌至574.02元每股，總市值七千多億。受此影響，整個釀酒版塊盤中下跌0.95%。這是繼上周白酒版塊第二次遭遇「黑色星期一」，上周一多支白酒股慘遭資本拋售，甚至跌停，引發市場恐慌。這一切來源於茅台慘淡的三季報，茅台還有投資價值嗎？
只買不賣的股民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貴州茅台開啟跌跌不休的模式，《財經天下》周刊問馬喆是否有賣出的打算。馬喆聲音有點激動：「跌了更不能賣，理論上（越跌）越沒有風險。」在他看來，近期茅台大跌只是市場情緒的一種宣泄行為，頂多宣泄到460、470元每股。拋售的多數是看中茅台的短期價值，而他看中的是茅台未來5年、10年的價值，馬喆甚至相信在未來5年，茅台股價會超過1000元每股，甚至往1500元每股去靠。
「我只是非常肯定、堅定地看好茅台，假以時日一定會重現輝煌。」與馬喆觀點類似，一名自稱茅台鐵粉的股民對《財經天下》周刊說，自己持有茅台股票十年來，「從沒賣出，只買不賣。」
與馬喆這類堅決看好貴州茅台的股民不同，10月29日貴州茅台罕見跌停後，雪球上發起關於「貴州茅台到了多少元你會考慮買入？」的話題。「100（元），五年前是這個價」的評論收獲了最多點讚量，評論中看跌的聲音依然占多數。
事實上，進場較早的投資者，早已經賺得盆滿缽滿。2001年8月，貴州茅台以31.39元發行價上市，到2018年6月盤中一度突破800元大關，市值破萬億。若以後復權計算，彼時茅台一度觸達5451.45元的高點，上市17年，與發行價相比暴增174倍。
馬喆就是進場較早的幸運兒。2012年，他以均價150元左右進場，當時買進不到3萬股，即便按跌停後茅台的股價計算，馬喆投資增值倍數也在4倍左右。值得注意的是，馬喆中途還在700元左右的高價賣出好幾千股，收回不少本錢。
在《茅台的業績雷，和一個時代的結束》的作者李蓓看來，這種選好公司，長期持有的投資策略，一言蔽之就是「中國巴菲特」。「滿倉，躺著，然後就贏了。」
增速放緩的導火索
貴州茅台的突然跌停，還是讓市場錯愕不已。
「茅台在白酒行業的影響太大了。」凌通價值投資董寶珍形容茅台暴跌如同地震震源，白酒股齊跌，正是茅台的震動效應。
據同花順行情中心顯示，截至10月29日休盤，整個白酒概念股遭受重創，大跌102.56點，成交額達88.73億元，成交量為219.28萬手。而數據顯示的25支白酒概念個股中，22支呈下跌狀態。其中，今世緣、捨得酒業、洋河股份、水井坊、伊力特、五糧液、貴州茅台、古井貢酒、口子窖、順鑫農業、山西汾酒等10餘支個股集體跌停；酒鬼酒、迎駕貢酒、老白幹酒跌幅超9%。
「茅台的股價依托現在它的體量跟利潤，以及整體在中國白酒的占比來說，肯定是偏高的，也就是說存在著泡沫。」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對《財經天下》周刊說，從整個產業端、資本端，結合消費端去看，在中國白酒火爆的這兩年，白酒行業都是存在著比較大的泡沫。
10月30日，茅台股價繼續受挫，收跌4.57%，至此，茅台已經連續6個交易日暴跌，市值蒸發超2100億元，相當於一個五糧液加一個今世緣。
「白酒行業屬於價值投資，一直是機構投資者的最愛，而一旦崩塌就容易發生踩踏。」董寶珍《財經天下》周刊說。董寶珍也曾是茅台股票的持有者，但目前已清倉轉戰銀行股，他解釋，「並不是不看好茅台，主要是性價比，就像逛超市一樣，我能買牛肉，牛肉當然好吃，但是現在黃瓜1分錢一斤，我覺得我買黃瓜比買牛肉更好一些。」
29日收盤當天，茅台跌停板上還有超過7萬手的封單，即超過40億元的資金在排隊等賣出。2018年半年報顯示，茅台前十大股東中，除香港中央結算有限公司增持外，有4大股東均有不同程度的減持，其中中國證券金融股份有限公司減持超922萬股，奧本海默基金公司減持44萬股。
業界普遍認為，茅台三季報就像導火索一樣，引爆了資本市場的情緒，繼而誘發了這場大地震。2018年第三季度，茅台營收和淨利潤雙雙踩上了急剎車，營收同比僅增3.81%，淨利潤同比增2.71%。比較之下，今年上半年，茅台還保持著高速增長，營收和淨利潤分別做到38.06%、40.12%的增長。
「不是企業不努力，而是市場預期過高。」董寶珍對《財經天下》周刊解釋，白酒股前期表現得非常強勁，尤其是茅台，甚至在中國股市整體受挫的情況下，茅台都是及其穩健的狀態，而這種穩健靠的就是高預期的的支撐。
事實上，有業內人士指出，不只是茅台，整個白酒行業都放緩了增速。洋河股份三季度做到營收64.23億元，同比增長20.11%，做到淨利潤20.33億元，同比增長21.53%；1~9月，營收和淨利潤分別同比增長24.22%和26.1%。比較之下，五糧液、山西汾酒業績放緩速度更加明顯。
五糧液第三季度做到營收78.29億元，同比增長23.17%，而前三季度做到營收292.5億元，同比大幅增長33.09%；第三季度做到淨利潤23.84億元，同比增加19.61%，前三季度淨利潤增幅為36.32%。山西汾酒第三季度做到營收18.74億元，同比增長約30%，前三季度收入69.2億元，同比增長42.4%。值得注意的是，洋河股份、今世緣、瀘州老窖等白酒概念股，在第三季度仍舊保持著較高的增勢。
白酒分析師蔡學飛認為，茅台所引發的這一系列的震蕩，根本原因是中國整體消費市場前景預期不理想，整體經濟環境下行。蔡學飛對《財經天下》周刊表示，當前消費市場需求不振，產品動銷緩慢，經銷商管道庫存過大，資金周轉不靈，導致白酒絕對消費量與消費頻次下降。另一方面，啤酒、紅酒的替代性作用也越來越明顯。
15瓶茅台只有1瓶是真的
「控量的目的是為了維持茅台的標桿作用。」山東溫河王酒業集團總經理肖竹青認為，茅台業績放緩，控量是重要的因素，實際上是想放量但無量可放。
朱丹蓬也持同樣的觀點，他表示，按照醬香型白酒的特點，是無法在短時間內進行產能擴張的，這也是整個醬香型白酒能夠在中國白酒中成為價值型的核心。由於周期過長，再加上茅台自身受追捧的情況，就導致產能與需求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也就造成了整個市場價格的矛盾越來越突出。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國人對茅台酒的購買熱情，絲毫不亞於房子，而茅台酒自身的收藏價值，也使得消費者和投資者趨之若鶩。2012年前後，在反腐背景下，整個白酒行業處於調整期，茅台主打產品飛天甚至一度從2000餘元跌至600元上下，股價也一路回跌。2015年以來，白酒行業又恢復了大牛市，今年6月貴州茅台股價一度突破800元，市值更是突破萬億元大關。
與此相呼應的是，飛天茅台價格的水漲船高。今年中秋前後，市面上甚至漲至每瓶2400元。申萬宏源發布的研究數據顯示，今年中秋旺季前，線下北京地區，茅台價格中樞維持在1800元左右，但價格不穩定，a類煙酒店基本有存貨，若購買20箱需要提前1-3天預定。相比之下，上海市場要緊俏一些，價格上漲預期強烈。整體而言，消費終端對價格極為敏感，線下需求無法被滿足。
除了一瓶難求，贗品更是占據了市面上茅台酒的大半壁江山。肖竹青直言，市面上15瓶茅台只有1瓶是真的。《財經天下》周刊以消費者的身份聯繫到一家專門做高仿高端酒的批發商，他告訴《財經天下》周刊，茅台飛天什麼時候都好賣，最少一天賣出6箱，一箱1200元。當《財經天下》周刊表示想購買正品時，該批發商直言不諱地說，現在市場上絕大部分的飛天都是假貨。
按照申萬宏源今年9月的研究劃分，目前高端白酒主要以茅台、五糧液、國窖1573這類千元酒為代表，次高端白酒則是洋河、劍南春、水井坊、沱牌捨得等價格在500元上下的為主打，中高端白酒則以100-200元價位的酒為代表。
在高端白酒市場，無論從營收數據和市場份額上看，茅台長期占據龍頭地位。肖竹青告訴《財經天下》周刊，實際上這種情況得到了改觀，基本上每個酒廠都在推高端酒。如，酒鬼酒推出內參，洋河推出夢之藍系列、今世緣推出國緣系列，西鳳酒推出西鳳酒秘級三十年年份酒，山東溫河王在推廣羵羊春。這種地域性的高端酒，圈層行銷是其主要的銷售管道，這就與茅台等依賴傳統管道的模式不同，由於稅收的支撐，當地普遍對消費本地酒是持鼓勵態度的。
有業內人士認為，高端酒的推出正迎合了當前大熱的消費升級一說。據尼爾森發布的《2017-2018年度全國酒類趨勢研究報告》，報告表明，新中產階級熱衷喝白酒，其中，購買700元每瓶以上消費者達到22%。
朱丹蓬則認為，消費升級和消費降級同時存在。他表示，消費升級跟降級都是屬於社會到了一定發展階段，必然形成的社會現象，或者說是整個消費群體的裂變造成的。以前中國的消費群體只有高端、中端、低端三種，但隨著經濟的發展，新生代的崛起和中產的擴容之下，已經分成超高端、高端、中端、中低端、低端。
就在業界議論紛紛之時，茅台坐不住了。10月30日，茅台在多個平台發公告表示，公司目前生產、銷售正常，內外部經營環境未發生重大變化，整體生產經營態勢穩定，基本面沒有改變。並稱，2018年前三季度經營業績符合預期，全年預計能順利完成年度計劃並有望超額完成，可繼續保持持續穩定健康發展勢頭。
茅台發聲後，在10月31日至11月2日連續3個交易日反彈明顯，股價從10月30日收盤價524元/股迅速攀升至11月2日收盤時的599.9元/股。好景不長，在整個股市經歷周末兩天的沉寂後，11月5日，茅台低開低走，盤中跌幅達4.31%，一度跌至574.02元。
對於國人來說，茅台似乎被放在了與房子等同的地位，而它每一次變化都能引發諸如現今這樣的大討論。
文中羅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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