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王一博無處安放的憤怒,源自貴圈的集體作惡

 

1 復盤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

在昨天的珠海ZIC摩托車比賽中,一直領先的王一博在最後一圈彎道被後方選手胡通明連人帶車絆倒,向前翻滾幾圈,起身後發現摩托車無法發動,只得遺憾退場,取消本站賽事所有成就。胡通明則不受影響,重新上車後完成剩下賽程,最終拿到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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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這是摩托車賽場上常見的事故,官方公布的仲裁結果也是這麼認定的:「關於 ZIC摩托車賽 A組比賽中,85賽車和18賽車的碰撞事故,認定為比賽事故,所有成就保持。」

胡通明也已經在朋友圈喜滋滋地曬出了冠軍獎牌。有意鏟車也好,意外事故也罷,摔車事件已經有了一個官方定論,但風波還在賽場外繼續。

先是王一博摔車後,胡通明與隊友的擊掌和歡呼引起網友不滿;隨後現場有王一博粉絲稱被胡通明所在的HFK隊成員拍下自己痛哭的樣子,並被嘲笑。之後,一段被爆出的視訊顯示,事故發生後,杜卡迪車隊在螢幕前歡欣鼓舞(胡通明並不在這支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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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的一擊是,有人爆出了王一博摔車前後HFK車隊內部群聊,比賽前就有成員建議「鏟他(王一博)」,並商量誰最適合把王一博懟出賽道,摔車後群裡更視胡通明為英雄,頗有彈冠相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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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貴圈的朋友都知道,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娛樂圈,胡通明和HFK隻怕會被分分鐘撕成餃子餡,但王一博這次並非以頂流愛豆身份出現,而是作為普通選手參加了一項體育比賽,所以在戰鬥粉出動之前,王一博本人第一時間發聲,讓粉絲不要參與,他自己會按照程序申請仲裁,為自己討個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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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確這麼做了,仲裁結果出來後他表示尊重,連夜趕到下一個工作地點,開始忙碌與賽車毫不相幹的事情。

9日上午,胡通明也回應了摔車事件,強調摔車是意外,也辟謠了網上流傳的各種擊掌歡呼圖和聊天截圖不實,稱已當面向王一博表示了慰問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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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一博被針對了嗎?

復盤整個事件,我發現,我無法用對錯來評判胡通明以及為王一博摔車而歡呼的其他車隊,也並不能完全認同網路上部分粉絲的討伐。整件事裡只有一個體面人,那就是從頭到尾坦坦蕩蕩、遵守遊戲規則的王一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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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胡通明是否故意碰撞王一博,從視訊上沒法得出結論。競技比賽總是有灰色地帶,有些行為不符合「體育精神」但並不違規,比如臭名昭著的韓國速滑隊。這次摩托車賽的仲裁結果也是如此,胡通明的超車在無法明顯認定有主觀故意的情況下,維持原有成就算是一個較為公正的決定。其次,杜卡迪車隊的歡呼也不值得太過口誅筆伐,體育競技比賽是嗜血的,王一博上了賽道就是對手,他們根本不會像電影裡那樣帶本聖經為對手祈禱,也不會像粉絲一樣對他「溫柔以待」。當然,HFK車隊內部的聊天記錄,以及成員對王一博女粉絲的譏笑和騷擾,無論怎麼看都是惡臭的,只不過這種惡臭的偏見裡隱藏了一種難以顛覆的底層邏輯——

小眾文化愛好者對「流量傾軋」的焦慮,對飯圈文化的反感,以及明星原罪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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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王一博的憤怒有用嗎?

近年來跨界發展的明星很多,而且很多「跨界」最終被證實只是明星用來給話題度和人設曲線救國的工具。這樣的例子很多,前有明明是好演員卻想當學術大拿的翟天臨,中有談笑間教遍你語數外理化生全科的靳東老師,後有音樂劇放錄音假唱還感動了自己的韓雪。而明星進入小眾文化領域相當於一種關註度上的「降維傾軋」,即使過氣如韓雪也仍有眼球效應,感冒失聲依然能牢牢霸住A角(因為她是全村票房的希望),就更別提正當紅的「頂流愛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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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檔剛播出第一集的演技考察綜藝裡,某男團成員為觀眾獻上了一段極為辣眼睛的表演,但初始評級依然被重視「市場、流量」的制作人們選為S級,遠高於演技精湛的倪虹潔與溫崢嶸。 這些用跨界小眾圈子來給自己貼金的藝人也成功拉低了小圈子原本的準則和底線,強大的粉絲團和水軍反黑控評心疼哥哥/姐姐一條龍安排上,就再也沒有人追究得動「音樂劇現場不能假唱」這條紅線了。當前輩藝人、小愛豆都在用這套工具給自己貼金,粉絲和水軍的鐵蹄不斷踩爛小眾圈子愛好者的菜地,這種「娛樂圈上位者傾軋一切、飯圈大軍焦土化每一寸土地」的既定印象也就形成,大眾對藝人貼金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越來越反感,成為每一個後來者身上背負的一種原罪。

王一博無辜嗎?他真的很無辜。對於賽車,他有熱愛(全年滿檔的工作仍然會抽時間練車),有天賦(突破了自己此前的最快圈速);作為車手,他遵守遊戲規則,被撞車之後按程序申請仲裁,最後接受賽果;作為明星,他及時按下粉絲的憤怒,強調體育精神……同行之中,很少再見到處事如此理智、體面的孩子。他絲毫沒有「傾軋」之意,他說過來賽場就是因為熱愛因為要贏,根本不是為了什麼人設。但另一方面,他確實是當之無愧的頂流。珠海這檔賽事原本十分小眾,過去票價不過20元,在線觀看人數更百裏挑一,而今年在王一博的流量效應之下,票價被炒至近六千元,在線觀看人數最高達到30萬。

他是流量,他是愛豆,所以在小眾圈子原來的愛好者眼中,這位「闖入者」並非他們的「招財錦鯉」,而是有原罪的「異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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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並不在乎「流量」的車手來說,王一博並不是跟他們一樣戴著頭盔的「85號」車手,他是個不虔誠的異教徒,他的闖入讓圈子招來了很多只會尖叫的「腦殘粉」,而他更天然就是所有目光的焦點,其他人再努力也無法撼動他的「目光C位」……部分車手會在內心結成一個隱秘的同盟,第一個「屠龍」的人將得到所有成員的歡呼。王一博當然也是憤怒的,但他應該也知道自己的憤怒毫無用處。一個群體給大眾留下的無意識往往是頑固而強大的,何況這個群體的大多數蠅營狗茍之輩至今還在前赴後繼地用自己的混帳行為強化著它圈裡只得一個王一博,頂多加個尹正,這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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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只有兩條:要麼死練技術,下回快到讓胡通明之輩連你的車屁股都摸不著;要麼嚴肅對待每一個翟天臨和韓雪,死守小眾圈子的準則和紅線,不向資本和流量低頭,讓想來貼金的每個無能之輩都掉進差評的糞坑裡,隔絕飯圈拋來的二向箔……額,後者你看可能嗎?所以歸根到底,小王還是得靠自己,祝他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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