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邯鄲導演楊彥領的導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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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不是做好,而是做到極致,以達盡善盡美」。這是楊彥領的人生信條。從一個農村娃走上導演這個人生角色,其中經歷了什麼,從他嘴角的一張一翕中,感受更多的是艱辛、付出和堅持。

「這一次的參演,萌發了我對拍電影的興趣。因為興趣,所以留意。」

導演角色加身的楊彥領,看上去與普通人一樣。幾句言語的交流,就讓你感到親切和隨和。在永年廣府長大的他,從小浸潤在這底蘊深厚的古城,而這里也吸引來了他所向往的人生夢境。

1980年出生的楊彥領,從記事起就常常跑到廣府的城牆邊上看各種劇組拍電影、拍電視劇,做群眾演員也成為他向往的事情。七歲那年,一部電影《紅姑寨恩仇記》圓了楊彥領的演員夢。「第一次走進片場,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導演、錄影,這一次的參演,萌發了我對拍電影的興趣。因為興趣,所以留意。」

有了當演員的經歷,每一次看電影楊彥領都特別專心。這個帶著好奇和問題看電影的少年,在二十多年後也拍出了自己的第一部電影短片《丁凡的謊言》。

楊彥領能做到自己的導演夢,家庭的熏陶為他鋪墊了厚重的基石。

他的姥爺在永年廣府北街小學做教師,酷愛繪畫和書法。在楊彥領年幼時,姥爺伏案繪畫的影像深深刻在他的腦海里,並慢慢在他心里埋下了種子。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模仿著姥爺拿著畫筆繪畫,在紙上、在地上、在牆上,在家里所有能畫的地方都有他的筆跡。

他的父親,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木匠。他常在紛飛的碎木屑旁,看父親製作精美的桌椅板凳,這讓楊彥領對木刻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的母親,是地毯廠的織毯工人。各種彩線經過母親的雙手,變成精美的圖案,他覺得特神奇。藝術之美慢慢地吸引著楊彥領,而他對美的追求,遠超於自己的想像。

中學時期,楊彥領的繪畫、剪紙和木刻作品,經常出現在學校和市內的各種藝術節上,獲得大小獎項不計其數。

他將自己的全部時間放在這些被父母稱為「不務正業的愛好」上,學習文化課的時間幾乎為零,成績也直線下降。但在面臨高考時,他悔不當初自己放棄了文化課。為了補上落下的知識,在永年二中的楊彥領每天熄燈後秉燭夜讀。班主任李丙如每次檢查教室時都看到他刻苦的身影,特意與學校後勤處長李步清溝通,為他在班里接一個燈泡,供他學習。

「當時,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考上邯鄲大學美術系,做裝修設計師,賺錢拍電影。後來在老師的幫助下,我又想邁上更高的台階,決心考邯鄲師專(現邯鄲學院)當老師。」楊彥領說,高考成績出來後,差10分就可以上河北師大美術本科了,但能考上邯鄲師專已超出我的想像,足以讓我幸福滿滿了。

「對我來說,照相機是個聖物,它改變了我對美術的理解。」

使呈現在紙上的畫面深深震撼了楊彥領的內心。

「攝影在真實的基礎上,記錄事物的外表,還能通過光影和藝術構圖來表現事物的內在美,讓觀者能夠讀和悟,並產生聯想。對我來說,照相機是個聖物,它改變了我對美術的理解。」

震撼過後,楊彥領久久不能釋懷,他決定攢錢買一台照相機。從走進大學的那天起,他邊上學邊打工,假期里在保衛處值夜班,在學校圖書館幫忙整理書庫,在雀巢公司兼職做推銷員,做家教、畫牆壁廣告……半年後,他用自己多份兼職的酬勞買了一台鳳凰相機。

相機加深了他對美術的理解和感悟。他看到喜歡的事物就拍下來,將認為美的東西定格在薄薄的相紙上。

由於楊彥領愛好廣泛,大學校園里的他是個活躍分子。他在學校學生會文藝部參與節目表演,籌辦學校和系里各種晚會,並創辦了大學生藝術團。總之,在學校的大小文藝活動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一次偶然的表演,讓他成了學校的「名人」,而且成為改變他人生命運的一個重要因素。

當時,他作為替補演員正在排練中文系同學創作的小品《白髮親娘》。小品表現的是一位同學考上大學後,母親來學校看望他,但他嫌母親土氣謊稱是鄰居大媽的故事。經過多次排練,指導老師杜良賢認為演員刻畫母親的形象不深刻,還需更深一步的改進。

雖然是替補演員,而且是男生,但楊彥領時刻記著杜老師的話語。周末專門回家觀察村里老人的一舉一動,並偷偷學著模仿。

回到學校後,他男扮女裝表演農村大娘的角色,一下子得到所有人的認同。節目在當年的元旦晚會上引起轟動。後來,該節目入選河北省大學生藝術節,並獲一等獎。之後在電視台和多種活動中進行演出,楊彥領也一舉成為學校小有名氣的「紅人」。

楊彥領從小酷愛民間剪紙藝術,從中學開始的剪紙創作到大學得到了延續。2000年,他的14米剪紙長卷《紅樓夢人物》,在國家教育部等五部委主辦的全國大學生藝術節上,獲得三等獎。

畢業前,他同時舉辦個人攝影和剪紙兩個作品展,作為禮物送給母校,這也是學校有史以來首位學生同時舉辦兩個藝術作品展覽。那一天,全校為他而震撼。

人生有時就是這樣奇妙,它帶來的驚喜,往往都是給有準備的人。

因為楊彥領在學校的突出表現,他畢業時,學校主管班子研究決定讓他留校。這天大的驚喜砸在楊彥領的頭上,讓他眩暈了好一陣,一直覺著像在夢里。

留校的楊彥領受寵若驚,更覺得自己應該加倍努力。起初,他留在學校辦公室,後到學校宣傳部主管校報,美編、攝影和寫新聞稿。

一次學校給災區捐款捐物的活動上,他結識了邯鄲晚報攝影記者邱勇慧。這次的結緣,讓楊彥領對攝影又有了新的認識。此後,他不斷地向邱老師學習,攝影技術也有了質的飛越。在河北省第19屆攝影展中,他的作品《愛到天涯》斬獲銀獎。

在現代科技發展中,攝影技術不斷創新,無人機拍攝風靡。楊彥領也不想錯過這個攝影技術的嘗試,可他沒想到這一技術卻發揮了重要價值。

2016年邯鄲「7·19」洪災中,楊彥領用特別的方式為搶險救災提供幫助。

7月20日凌晨1點,他突然接到涉縣搶險指揮部的求援電話。由於暴雨突襲,涉縣多個村莊路電訊全部中斷,有八個村莊失去聯繫成為「孤島」,縣搶險指揮部希望楊彥領用無人機提供幫助。

他二話沒說,請示校主管後,於凌晨4時冒雨前往涉縣。經過5個多小時的車行和6個多小時爬山涉水,最終到達拍攝地點。

當無人機航拍監視器畫面顯示,鄉 大家都是安全的,他們才松口氣。楊彥領說,那一刻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盡管只是一架無人機飛過頭頂,但對於失聯村莊的群眾來說,那就是希望。

1998年,楊彥領走進邯鄲師專美術系的大門。高等學府內藝術的滋養和浸潤,開拓了他的眼界,拓寬了他的思維。但有一個聖物,使他念念不忘。

楊彥領第一次摸到照相機,是在高中繪畫老師馬立森的畫室里,滿牆的照片吸引著他的眼球。他第一次看到照相機拍出的畫面居然超越了繪畫的內容和內涵,這光和影的奇妙組合, 「電影製作可學的東西太多了,猶如從小溪里遊到大海的感覺。」

走過學生時代,楊彥領一直靠著勇氣、熱情和執著,追尋著自己一個又一個目標。在他一往無前行進下去時,卻驚奇地發現,曾經認為所謂的遠方其實並不遙遠。

2009年,《種太陽的女孩》攝制組看中了邯鄲學院的美麗校園和教學場景,要來拍電影。此時,楊彥領已從邯鄲學院宣傳部調到現代教育技術中心任副主任,主管影視電教工作,而他也正處在一個「瓶頸期」。

自調到該崗位後,他自學了視聽語言課程,也嘗試著拍攝了幾部短片,但效果差強人意。正在自己不知該如何做時,學習的機會來了。

攝制組來到學校後,楊彥領負責接洽、協調服務,為了學習,他主動要求跟隨劇組拍攝劇照。其間,他跟著劇組的錄影老師學習,感受到電影錄影可學的東西太多了,用光影和畫面就能講述故事、表達情感,更能表達導演的態度和感情。由於他勤奮好學,在導演李寶生的鼓勵下嘗試掌握攝影機進行拍攝。這部影片,也成為他第一部以工作人員身份參與製作的電影,並與李寶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同時,該影片入圍北京青年國際電影節。

楊彥領說:「在擔任劇照拍攝的工作中,有幸能夠近距離學習電影,同時,也發現電影這門藝術,除了錄影師以外、是燈光、美術、服化、剪輯、制片等崗位在導演的指揮下通力合作的結晶!導演才是創作的核心!電影製作可學的東西太多了,猶如從小溪里遊 到大海的感覺。」

在影片拍攝即將結束時,李寶生導演根據邯鄲學院學科將來的發展需求,推薦他去北京電影學院進修學習,把專業的知識和技術帶回家鄉,以培養優秀的專業人才。此後,為了做到電影夢,楊彥領一步一個腳印向著中國電影的殿堂走去。

2012年,他考到北京電影學院學習電影攝影專業。2013年,他又考到了該學院導演系學習。2014年,由他獨立編劇導演的第一部電影短片《丁凡的謊言》榮獲金雞百花電影節學院獎觀眾最喜愛的影片獎,隨後,又獲得多個獎項。

此後,他一發不可收拾,作為主創參與拍攝的影片不斷問世。2014年,他主演電影《同埋三分驚》在金雞百花電影節獲「唐德新人扶持計劃獎」;擔任攝影師拍攝完成《中國航展十年》大型紀錄片;任攝影指導的紀錄片《周總理和娃娃劇團》,在央視十套首播;擔任執行導演和攝影指導的五集紀錄片《大道太極》在河北衛視播出;今年9月又應河北省委組織部邀請拍攝了中組部和中央電視台聯合策劃的系列紀錄片《難忘初心》;2018年,在第23屆河北省影視藝術「奔馬獎」榮獲「優秀導演獎」和2017年度河北省影視藝術「青年人才獎」……

作為楊彥領電影領路人的李寶生導演,也經常邀請他作為執行導演合作拍攝電影和電視劇,如在央視六套播出的電影《打開天窗說亮話》,院線電影《非同小可》,尤其是2018年11月19日至12月1日在央視八套黃金檔播出的37集大型抗戰電視劇《區小隊》,實時收視率一直保持在全國第一。

該劇由遠澮擔綱總導演,李寶生任導演,楊彥領任執行導演。本劇中楊彥領除了擔任執行導演工作之外,還負責劇組群眾演員和跟組群演的培訓、管理和考核,大場面、大場景拍攝方案和安全預案制定與實施,以及C組的導演和組織工作。由於楊彥領在校主要承擔攝影課和表演課的教學,他積極利用自身特長和優勢,在多機位拍攝時還兼職攝影師,並且還擔當臨時演員進行救場演出。

《區小隊》一次水下拍攝時,差點讓楊彥領獻身影視事業。

該劇有一個鏡頭,是區小隊被日軍追殺,要過一條近百米寬、深一米多的河流,需要跟拍區小隊員跳入河中的水下鏡頭。當時氣溫零下三四度,他在衣服外面裹上一層保鮮膜。剛下水時,他感覺還可以,可往河里走時突然發現有深溝,河水猛然漫過頭頂,整個身體被冷水刺激的胸口發悶,頭昏腦漲,無法呼吸。救援人員迅速用繩子拉過一個木板船,楊彥領一扒船邊,整個板子翻了過來,把他扣在下面,大家驚魂未定,只見他冷靜地扒著船邊吃力地鑽出水面。上岸後,人們發現楊彥領手中還緊緊握著錄影機,並完成了拍攝任務,令現場演職人員無不稱讚。

尊師重道、薪火相傳是北京電影學院的校訓,培養地方應用型人才是邯鄲學院的辦學宗旨,楊彥領作為一名教師沒有忘記對學生的培養,他的學生牛帥等同學以攝影師身份,參與了央視多部電影紀錄片的攝制工作。

這次《區小隊》的拍攝,讓楊彥領收獲頗豐,他感到作為一位導演和一位教師,個人的三觀和對故事與人物情感展現時的把控,是考量一位導演最重要的素質和能力。

具備這樣的精神和能力,拍攝更多更好的影視作品,培養更多更好的影視專業人才,是楊彥領給自己設定的下一個目標。如今,他帶著探索的心,繼續走向未知的遠方……

邯鄲晚報新聞周刊記者:劉圓圓

攝影:邱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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