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視覺特效再炸裂,也難掩人物性格單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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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那些喜歡視覺和感官刺激的觀眾來說,《海王》是一部不可錯過的電影,每一個鏡頭背後,觀眾都可以看到熊熊燃燒的經費。輪番登場的打戲和對決,充滿外星科技感的海底城市,滿足探寶好奇心的尋寶環節,美妙絕倫的大海落日與異域風情的景點,甚至在海溝族的領地還安排了打僵屍的環節,仿佛在彰顯導演溫子仁還沒有忘記拍恐怖片的看家本領……種種視覺奇觀堆疊在一起,連珠炮一樣射向觀眾,的確讓人眼花繚亂。

為了帶來令人嘆為觀止的視覺呈現,在美工與特效上,《海王》的確下足了功夫。為了將觀眾群體擴展到最大,溫子仁將各種類型片經典元素融入其中,甚至不惜直接向此前的經典作品「取經」。比如,片中海底城市亞特蘭蒂斯的影像風格讓人想起呂克·貝松的《第五元素》《星際特工》,也是彩色的海底隧道、金色甲殼蟲式樣的海底戰艦、泛著藍光的離子武器等;海底瀑布則讓人想起《馴龍高手2》裡面的龍島,露天洞穴裡生機盎然,中間立著大瀑布與巨石;海王小時候在水族館遭遇校園霸凌、與魚對話的橋段,則仿佛直接復制黏貼了《哈利波特與魔法石》。

精美的畫面、刺激的打鬥彌補了電影敘事上的漏洞,在兩小時的特效狂轟濫炸過程中,觀眾也難以抽出時間思考,但當他們走出影廳,從「爽」「燃」「炸裂」中清醒過來時就會覺得,好像影片除了爽,並沒留下什麼值得回味的東西。進一步思考電影的主題內核、人物塑造時更會發現,《海王》和此前那些爆米花超級英雄片相比並無本質差別,只不過更炫目的畫面掩蓋了敘事和人物上的單薄。

作為一部超級英雄電影,超級英雄本人的形象性格往往是決定作品成敗的最重要因素,超人、蝙蝠俠、蜘蛛人、鋼鐵人多年來之所以經久不衰,正因為這些人物對觀眾而言擁有非凡的魅力。作為海王的首部單人電影,《海王》也需為後續作品搭建好世界觀框架和人物性格基調。然而在這一點上,溫子仁卻做得有點讓人失望,因為片中的靈魂人物海王除了一身腱子肉,根本看不出什麼個性,就更別提擁有獨特魅力和人性深度了。

這些年的超級英雄電影都流行「反英雄」設定,比如蜘蛛人只是個純情憨厚的小職員,蝙蝠俠內心一直在光明和陰暗中掙扎。海王的性格設定也有那麼一點點反英雄傾向,那便是反復強調對王位的無欲無求。然而這個設定的實際效果並不討喜。第一,不想當國王這樣的浪子言論,聽起來多少有點虛偽的客套,因為他最終還是欣然接受了王位。第二,如果一開始他真的不渴望王位,如何解釋後續一系列爭奪王位的行為?片中只是單純用一句希望維護海洋和陸地的和平來搪塞,但這樣的理由實在太空洞、太缺乏說服力了。

而且,按照人物設定,不願稱王這一想法本身也存在巨大的邏輯硬傷。作為人類和亞特蘭蒂斯女王的混血兒子,當海王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女王媽媽就開始給他講遠古先王統一七海的傳說,還別有深意地指出海王長大後會溝通陸地和海洋。在海王成長過程中,他就已經發現自己的超能力,還得到了威廉·達福飾演的導師的專業指導。這樣的教育和訓練,不正是為了日後稱王做準備嗎?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海王,說他對王位沒有絲毫向往,令人難以相信。

影片為此加入了海王性格中自卑的一面,因為自卑,所以一開始他不相信自己能當海洋領主。可是,在海王親口承認自卑和怯懦之前,我們從這個人物身上絲毫感受不到他的不自信,恰恰相反,他看起來是個陽光帥氣甚至有點傻的糙漢子。就算他心底有自卑的一面,單靠媽媽和馬子的一句鼓勵,他就戰勝內心的陰影,獲得爭奪王位的勇氣啦?這樣的性格轉變,也太兒戲了。

片中除了大戰時插入一點保護平民的小細節,海王實在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崇拜和喜愛的人格與特徵。縱觀片中海王的每一步命運轉折,基本上都是其他人物助推他完成的,比如公主湄拉慫恿他去跟弟弟決鬥,又和他一起踏上尋找三叉戟的旅途,媽媽鼓勵他去拿三叉戟奪回王位。而海王從頭到尾更像一個被牽著鼻子走的小朋友,最後被稀裡糊塗地推上王位。這樣完全被動、缺乏主見、內心也缺乏驅動力的主角,怎麼可能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讓大家感受到七海之王的英雄氣概呢?

哪怕是奪取王位的過程,都有一種出身決定一切的感覺。讓無數英雄好漢命喪海底的三叉戟,就這麼被海王輕鬆舉起來了,似乎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待他來拿。而因為他拿起了三叉戟,就必然成為海洋之王。所有的決定性轉折,與海王本身的性格努力沒有任何關係,全靠他的血統。如果英雄成為英雄的原因只是因為命中注定,只是因為神的不可解釋性,而不是依靠他本身做了什麼,這樣的英雄並不值得崇敬。一個性格模糊、缺乏魅力的主角,既擔負不起「海王」的身份,也無法承載勇氣、犧牲等英雄精神,這樣的電影,哪怕特效再好,也很難激勵人心。(李卓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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