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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總有許多奇特的動物，但恐怕沒有一種會像今天的主角羊駝（Vicugna pacos）一樣在遙遠的大洋彼岸擁有如此多的擁躉，甚至還獲得了「神獸」的稱號。
「誰在說我？」圖片：max pixel
從北美走出的駱駝家族
羊駝世代生活在南美安第斯山脈，盡管它們在中國擁有另一個廣為人知的「雅號」，但若深究它的身世，會發現它既不是羊，也不是馬，而是一種貨真價實的駱駝。
早在四千多萬年前，原始的駱駝在北美大陸起源，而後隨著諸如巴拿馬地峽等一系列的大陸聯通，分別擴散到了南美和亞、非洲。後來，由於冰期帶來的環境巨變，孕育了這一偉大家族的北美大陸反倒再也沒有駱駝生活了。
在秘魯科爾卡峽谷吃草的羊駝群。圖片：Peter Hershey / goodfreephotos.com
盡管南北美大陸的地理差異很大，但駱駝家族向來以耐受艱苦而著稱，來到南美大陸的駱駝們在安第斯山脈附近的高原地帶找到了適合自己的生活環境。它們與人類文明的羈絆，則要從另一次生物大遷徙說起。
人類與羊駝的開始
隨著第四紀冰川期的到來，海水大量結冰導致海平面下降，阻隔了亞洲和北美的白令海峽裸露出來，史稱「白令陸橋」；通過這個陸橋，亞洲和美洲之間許多生物互相擴散遷徙。而在冰期尾聲，現代智人——也就是我們，也從亞洲來到了北美。
冰期雖然便利了大陸之間的貫通，但遍布大陸的冰蓋也同樣阻隔了初到北美的人類的腳步，直到距今1.2萬年前，在加拿大的西部出現了一條無冰走廊，人類才得以快速擴散到北美腹地，其中的一些還繼而通過巴拿馬地峽一路南下。人類與羊駝的故事，就自此展開了。
連接現今的美國阿拉斯加西岸和俄羅斯西伯利亞東岸的白令陸橋。圖片：Hans Krause；數據來源：Lisa W. Nelson / Mammoth Graveyard
來到南美的人類，很快衍生出一些原生文明，其中早期的印加文明，正是開端自羊駝的家園——安第斯山脈。大概在距今7000年左右，古印加人開始栽種作物，進入農業文明，這恰恰是動物馴化的一個重要前提。
為什麼要馴化羊駝
與亞歐大陸的人們不同，印加人可以馴化的生物實在寥寥無幾。人們馴化動物的第一大需求，恐怕就是解決肉食的供應，亞歐原生文明馴化的羊、豬、雞，在南美並沒有分布；農業社會還需要一些力畜，比如我們祖先馴化的耕地的牛、馱負的馬和驢，但這樣的大型動物在南美也沒有分布；能再提供能保暖的纖維來源就更好了。
迫於無奈，南美文明馴化了天竺鼠——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荷蘭豬——來作為肉食來源，而抱著更大的期望，人們把目光轉向了在山間撒歡的羊駝（以及其他南美駝）身上……
「也就是我們這些小可愛啦！」圖片：makeagif
羊駝顯然符合賈雷德.戴蒙德（《槍炮、病菌與鋼鐵》的作者）所說的適合馴化動物的幾大特徵：它們以草料為食，不會和人類爭奪口糧，也有比較不錯的飼料轉化率；它們是群居動物，只要抱團取暖，就不會出現很強烈的應激反應；它們比較實用，可以提供毛料、肉食。正因為如此，羊駝很快就被大規模馴化養殖，以至於到了今天，野外種群已經消逝。
優秀的毛絨「供應商」
羊駝的毛細密厚實，在沒有棉花和羊毛的南美，的確是非常重要的纖維來源。即便當今世界物流已經如此發達，羊駝毛的優勢依然很明顯：與羊毛相比，羊駝毛更細密厚實，更長且直順；羊駝的毛色紛繁複雜，粗略統計至少有24種之多，無需漂染就可滿足紡織需求。
更重要的是，在一些不適宜圈養綿羊的地區，比起總會刨食草根破壞植被的山羊，羊駝不會刨食草根，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這也是澳洲和歐美部分國家羊駝養殖業日漸興盛的一個原因。
使用羊駝毛製作的披肩。圖片：David Adam Kess / wikipedia
為了獲取更好的羊駝毛，在長達6000年的馴化過程中，南美人對羊駝進行了多次選育優化，最終形成了以蘇力羊駝和瓦卡亞羊駝為主的兩大品系。
蘇力羊駝可謂羊駝家族的貴族，它的駝毛長度可以達到幾十公分，不僅細長，而且猶如絲綢般光滑，均勻柔順地成綹狀下垂，是極佳的精紡加工用料。
蘇力羊駝。圖片：Ayacucho / regionayacucho.gob.pe
而瓦卡亞羊駝就是我們印象中那種腦袋圓圓的小可愛了，這也是現今存欄量最大的羊駝品種，至少占到了羊駝總量的94%，這種駝毛雖然不如蘇力羊駝那麼誇張，但比起羊毛依然毫不遜色。
瓦卡亞羊駝是最常見的羊駝品種。圖片：aangelevard / medemblikactueel.nl
剃毛之後的瓦卡亞羊駝，和上圖沒剃毛之前相比，可以看到駝毛還是很厚實的。圖片：darkroom.baltimoresun.com
還能供肉、當寵物
肉食供應是羊駝飼養的另一個重要目的。成年羊駝的體重在48～84公斤之間，飼料轉化率也比較不錯。在傳統的羊駝牧區，羊駝肉是重要的肉食來源。羊駝肉幾乎沒有羊肉那樣的膻味，又不像豬肉一樣肥膩，還擁有牛肉近似的紋理，對除了羊駝就只能吃天竺鼠的南美原生文明來說，簡直是完美肉食。
澳大利亞餐廳的烤羊駝肉。圖片：wesydney.com.au
當然了，駝毛和肉質並不是羊駝風靡全球的主因，征服我們的，還是神獸的「瘋狂美顏」。
圖片：Shin Okamoto / shutterstock
早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在澳大利亞就有人圈養羊駝作為寵物。誠然，羊駝被馴化時是一種實用家畜，但它大大的眼睛、圓鼓鼓的身形和活潑的性格，又著實討喜。這樣大的一只動物，卻總是安安靜靜，對人也非常友善。而且羊駝總是到固定的地點排便，這種自帶「駝砂盆」的設定，簡直是鏟屎官的福音。
愛吐口水的四種駝
但要親近一只羊駝，也並非無需防范。美洲駝家族擁有一個獨特的習性——喜歡「啐」人！人們發現，羊駝在群體中很喜歡靠吐唾沫顯示個體地位，而在發情季節，雌性也會對看不上眼的追求者吐上一口。在與人類交往的時候，羊駝一旦感受到威脅，就會脖子後仰，這就是要吐口水的前兆啦。更為可怕的是，吐出來的並不一定是口水——有的時候，羊駝會吐出自己胃里還未消化的食物，甚至胃液。
神獸的脾氣，就是這樣捉摸不透。
吐口水的美洲駝。圖片：llamazoo.com
大家不難看出，上圖這個好像和羊駝不太像呀，它頭部的毛發似乎沒有那麼濃密。沒錯，它其實是一只原駝。必須承認，「神獸」這個名號，也往往被隨意安排在羊駝的親戚們頭上——羊駝、小羊駝（駱馬）、原駝和大羊駝（駝羊），這一門四傑經常被混淆，那麼，你能分清哪一種是真正的羊駝嗎？
大羊駝（駝羊）Lama glama
四種美洲駝里體型最大的一種，和羊駝一樣被廣泛養殖。和羊駝一樣，大羊駝的毛色也有很多種，不過它頭上的毛發沒有那麼濃密。它的體重可以達到一二百公斤，在缺乏馱負動物的南美文明里，大羊駝除了提供駝毛之外，還承擔了部分類似於驢子一樣的作用。
個頭最大的美洲駝：駝羊。圖片：Richard Masoner / wikipedia
原駝 Lama guanicoe
和大羊駝一樣屬於羊駝屬，是四種美洲駝里體型第二大的，它的典型外貌特徵就是腹部斜向上的白色駝毛，它的毛色也幾乎只有深肉桂色這一種。原駝幾乎沒有馴化的，大多是野生種群。
原駝，腹部白毛斜向上，背部為深肉桂色，臉灰。圖片：DAVTHY / DREAMSTIME
小羊駝（駱馬）Vicugna vicugna
駱馬的毛很短，但駝絨質量非常好，由於幾乎都是野生種群，人們獲取它駝絨的途徑一般是野外圍捕，采絨後再放掉。它外貌和顏色很像原駝，但要小得多，是四種美洲駝里體型最小的一種，身高大概在七八十公分。如果無法判斷身高的話，可以看頭部毛發區分二者，小羊駝的頭部毛發和體色幾乎一致，而原駝的臉是深灰色的。
個頭最小的駱馬，長得像原駝，但是臉棕。圖片：Dabit100 / David Torres Costales
羊駝 Vicugna pacos
最後，還記得我們的正牌羊駝君麼？
比如這樣風中瀟灑的駝子。圖片：pixabay
本文是「文明」物種日曆文章，來自物種日曆作者@一個男人在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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