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老科技突破！生長分化因子重啟幹細胞修復再生力

自古以來，常保青春、延年益壽一直是人類普遍的渴望，而對青春不老秘方的追求，也始終沒有間斷過。各類藥草、偏方，甚至是特異行為，都打著號稱能讓青春永駐的旗幟，各自吸引著特定的粉絲。道家的吐納煉丹之術最為大眾所熟悉，然而其他諸如啜飲幼童之血、與處女交歡等現代人視為荒謬的行為，在民智未開的時代，卻也有人言之鑿鑿、信以為真。

到了科學當道、一切以證據為先的現代，許多知名學府的先進實驗室開始成了人類抗老化戰爭的橋頭堡。研究人員上窮碧落下黃泉，從微小生物研究到高等的哺乳類動物，費心竭力的企圖解開青春不老的奧秘。在2013年的相關新聞中，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屬網路巨擘Google宣佈跨入生技領域，並投資了數千萬美元、成立一家叫做Calico的生技公司，專門從事人類老化機制的先進研究。

抗老化研究承先啟後 方興未艾

近幾十年來，科學家確實從許多生物的研究上蒐集到大量與老化有關的珍貴訊息，小至簡單的微小生物如酵母菌、線蟲，大至老鼠、狗、猴子等哺乳類動物。研究內容遠者像是利用極端
減少卡路里攝取（calorie reduction、簡稱CR）的方式來延續青春。這個方式確實有效，因為無論是實驗室中的原始生物，或是哺乳類動物如老鼠、狗或是猴子，在經過嚴格控制攝取的卡路里（熱量）後，除了各種生理數據以及外在表現都明顯的變得更年輕和健康外，平均壽命也都有大幅度的延長，某些生物甚至可以延長40%的壽命，換算成人類的話成為百歲人瑞絕對沒有問題。

由於極端的控制熱量攝取對有自由意志的人類來說，實在太難辦到，因此科學家開始尋求其他較為可行的替代方案。前一陣子大為流行的白藜蘆醇，就是其中的代表。研究發現，白藜蘆醇藉著調控一種蛋白質（Sirtuin）的表現，可以讓生物展現類似減少卡路里攝取一樣的延壽效果。話雖如此，但是卻尚未在人體研究上證實這一點。

近一點的例子是對細胞染色體上端粒的研究。生物體細胞的分裂受到端粒長度的影響，而端粒酶則掌控著端粒縮短的速度。科學家相信只要能調控端粒酶，就可解開癌細胞與正常細胞生長的奧秘，有助於延緩老化甚至治療癌症。

「青春因子」已經揭曉？

近三、四年以來，抗老化研究中有一個領域變得非常火熱，著名的學府，如哈佛、史丹佛、劍橋等都競相投入、並且發表了相關研究論文在「自然（2015年1月）」、「科學（2014年）、「細胞（2013年）」等權威的科學期刊上。這個領域叫做
Parabiosis，中文有人譯為「
異種共生」或「
並生」。所謂parabiosis，意思是
利用自然或人工的方式將兩個不同的生物接合在一起，分享彼此的生命機制。上述這些研究的作法，就是用手術將兩隻不同年紀的老鼠身體上某個部位縫合起來，讓彼此的血管相連、血液相通。

儘管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然而這些研究不約而同都呈現出令人興奮的成果：經過parabiosis的年老老鼠，竟然如同脫胎換骨般、各項生命指標都顯示出
返老還童（rejuvenation）的跡象，而重要器官包括大腦、心臟、肝臟與肌肉等，也都展現了與年輕老鼠相仿的機能與活力。年輕老鼠的血液中，似乎蘊含著某種青春的奧秘，足以讓年老老鼠垂垂老矣的器官重獲新生。的確，科學家已經從年輕動物的血液中分離出一個叫做
生長分化因子-11（growth diffrentiation factor-11）的蛋白質，而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啟動幹細胞再生與修復的能力。

老化是非常複雜的機制，而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
幹細胞失去了再生與修復的能力，使得年老的器官因為無法更新而逐漸喪失功能。研究證實，老年動物血液中GDF-11的濃度極低或甚至測不出來，而經過與年輕老鼠的血液交流，老年老鼠重新獲得或增加了GDF-11的含量，並再度啟動幹細胞的修復能力，讓老化受損的組織或器官因此而得以更新。由於研究成果非常令人鼓舞，因此已經有人將GDF-11稱為「
青春因子」。更讓人興奮的是，
人類的血液中同樣有著GDF-11。這個發現的意義非常重大，表示人類很可能藉著parabiosis的研究，將年老老鼠返老還童的成果重現在人的身上！

事實上，由於在動物實驗上極為正面的研究成果，已經有科學家準備要進行史上第一個抗老化的人體實驗。研究將號召一群健康的年輕人，利用技術促使其骨髓中的幹細胞移轉到血液中，再將抽出的血液經過適當處置後注入到老年者的血液中。（想當然，是不可能像老鼠一樣、將兩個人縫在一起的。）如果能夠如預期般、在人體重現老鼠身上所得到的成果，那絕對會是人類科學的一大突破。

parabiosis其實並非新的技術或概念，事實上它在1960年代就曾進行的非常火熱，當時許多的研究機構都參與其中。然而或許是由於時空背景的因素（如技術尚未成熟、缺乏社會共識等），在經過一段時間後戛然而止。然而四十多年後的今天，parabiosis竟然重登舞台，蛻變成炙手可熱的新興研究領域。

擁有促進幹細胞啟動修復能力的潛能，讓GDF-11充滿了無限的想像空間，其火紅的程度，連國際大藥廠都摩拳擦掌，準備以此為基礎、開發劃時代的新型藥物，而其可能拓展的範圍非常廣闊，包括糖尿病、心血管病變、腦神經病變與癌症等與老化息息相關的難治之症。當然，讓肌膚更晶瑩、頭髮更茂密、軀幹更挺拔、外貌更年輕—— 換句話說、讓人返老還童、重獲青春——或許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身體重現生機是祝福 不是詛咒

好萊塢電影中雖然不乏長生不老的故事，例如X-戰警中擁有能自我癒合之不死身軀的金剛狼、綠色奇蹟中由湯姆．漢克斯飾演被超能力傳承而只凋不亡的獄警等，然而這些角色都傳達出一種眾人皆去、唯我獨存的無奈與淒涼，彷彿長壽是一種詛咒。然而如本文開始所說，真實世界中，常保青春、延年益壽自古至今始終是人類普遍的需求與渴望，而科學研究為了回應這個渴望，也不曾間斷過對這個渴望的追尋。

近代人類雖然由於醫藥技術的進步，讓整體的平均壽命大幅延長，然而醫藥所延長的往往是多病症、低活動、對他人仰賴度高的非健康餘命，而不是活力充沛、生機旺盛的康泰晚年。也因為這個緣故，讓許多人在人生的黃昏時期不但無法享受夕陽餘暉的美好，反而興起不如歸去的慨嘆。這是在我門診的病人中不斷上演的真實故事。而這也讓我常常想：如果能善用抗老化研究的成果，在生命時間延長的同時，更提升生命的品質，讓耄耋之年的生理機能依舊旺盛、腦力也靈敏如昔，豈不是一件值得追尋的好事？

GDF-11繼減少卡路里、白藜蘆醇、幹細胞、端粒酶之後，成為科學家競相研究的明日之星。在許多慢性與重大疾病仍然無解的現代，GDF-11已經點燃了一盞希望的燈火，而且有可能在未來為人類的健康帶來劃時代的改變。我會繼續追蹤這些研究，一旦成果公佈就會盡快將訊息告訴大家。

註：對抗老化的相關內容有興趣的朋友，可參見拙著「逆齡密碼」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