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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月 7 日，知名 GPU 測試軟體 3DMark 將華為的幾款手機（包括榮耀品牌)在自家的跑分測試數據庫中進行除名。根據 3DMark 的官方聲明，這些華為手機存在跑分作弊的情況，嚴重混淆自家基準測試數據庫的正常排行。目前已經移除的幾款華為手機分別為華為 P20、華為 P20 Pro、華為 Nova 3 和榮耀 Play。
很顯然，這與 9 月 4 日時知名權威評測站 AnandTech 發表的一篇文章《Huawei & Honor’s Recent Benchmarking Behaviour: A Cheating Headache》有很大關係。在文章，AnandTech 以非常大的篇幅，揭示了華為如何通過軟體欺詐的手段進行跑分作弊，稱其在跑分時「火力全開」甚至「過火」，目的只是為了確保華為設備的分數能夠保住自身旗艦機的顏面，而不是更負責任和誠實的行銷自家產品。
那麼，到底華為手機有沒有作弊呢？華為的回應又是什麼呢？你個人對跑分作弊又有什麼個人看法呢？
AnandTech 長文揭發華為手機跑分作弊
根據本周早些時候 AnandTech（以及最新 3DMark）的說法，華為手機在其設備上安裝了用於檢測跑分應用程序是否運行時的軟體。所以，在基準測試期間，當這些軟體識別運行的是名字為 3DMark 的應用程序時，便將華為手機所有處理性能推到最大，並且完全忽略 TDP 熱設計功耗建議，以確保最終跑出一個非常高的分數。可在一般的現實應用中，這種完全頂峰的性能根本無法長期保持。
AnandTech 在進一步測試華為多款機子之後，發現這些機子與測試過的機子相比，無論在性能和功率測試中都給出了十分「異常」的結果。一般「真正的性能」狀態下，晶片功耗已經達到 3.5-4.4 瓦，但 作弊的情況下，華為手機的功率超過 6W，在某些場景中甚至 飆升到瘋狂的 8.57W，設備「過熱」程度超乎預期，只為更高的 fps 幀率數值。
因此，AnandTech 經過反復測試和深入研究，判定華為和榮耀手機都作弊了，因為手機內置了跑分模式檢測機制，該機制在跑分時可以自動為其 SoC 晶片設置一個超過尋常的上限，從而保證在跑分時功率大增，這個功率超過了跑分工具所允許的負載值，相當於專為跑分工具設計的峰值功率模式，作弊明顯，這對於競品手機而言十分不公平。
AnandTech 在文章中表達了很多觀點，稱華為手機跑分作弊相當明目張膽，這雖然是不錯的行銷方式，但其跑分成績無法反應出實際表現，或者說 麒麟 970 的 GPU 每瓦性能本身就很糟糕，實際結果遠落後與競爭對手。要想更好地與用戶的體驗聯繫起來，唯一的方法就是每一個常規的跑分測試和遊戲運行時都以標準的功率來進行，而不是為了競爭而提倡不良作風。
3DMark 將華為手機踢出 GPU 跑分排行榜
3DMark 在詳細閱讀 AnandTech 的文章之後，對之前公布的華為手機的分數進行了自己的調查，結果發現 華為作弊分數比正常得分高出 47%，最終決定將華為的設備除名。而隨著這些華為設備被移除，它們只會在 3DMark 最受歡迎的智慧型手機排名中排名中墊底。
3DMark 特別指出，他們對於如何獲得實際的跑分成績有非常明確的規則，然而華為通過軟體作弊的形式違反了這些規則。究竟作弊的結果與實際情況有多不同呢？請看下面這張圖：
3DMark 母公司 UL 在聲明中稱，過去多年時間裡，很多廠商因為作弊被發現而感到羞愧，然而 全球第二大手機廠商華為，仍人為地製造了令人誤解的高跑分成績。「在我們自家實驗室測試這些設備並確認違反了規則後，我們決定將受影響的型號從性能排名中刪除。」
華為認為這是先進的 AI 技術而不是作弊
其實在評測站 AnandTech 的文章發布之後，華為就向一些外媒進行了英文回應，大概意思是如下：
– 華為始終優先考慮用戶體驗，而不是追求較高的跑分——因為智慧型手機跑分與用戶體驗之間沒有直接聯繫。 華為智慧型手機採用了 AI 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優化了CPU、GPU、NPU 等硬體的性能。
– 當啟動拍照應用程序或玩圖形密集型遊戲時，華為智能軟體通過充分利用硬體的功能，同時管理設備的溫度和功率效率，創造平穩穩定的用戶體驗。對於像瀏覽網頁那樣不那麼耗電的應用程序，只會分配必要的資源來提供所需的性能。在正常的 跑分測試場景中，一旦華為軟體識別了跑分測試應用程序，就會智能地開啟‘性能模式’，並提供最佳性能。
– 華為正計劃向用戶提供「性能模式」，以便他們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使用設備的最大性能。
– 作為行業主管者，華為願意與合作夥伴合作，尋找能夠準確評估用戶體驗的最佳基準標準。
可以看出，華為在聲明中依然堅持為作弊的做法進行辯護，例如聲稱「華為採用的是先進的 AI 技術」，「華為正計劃向用戶提供性能模式，以便他們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使用設備的最大性能」，「華為作為行業主管者願意與合作夥伴合作，尋找能夠準確評估用戶體驗的最佳基準測試標準」等等。
概括來說， 華為似乎不認為自家軟體欺詐跑分工具的舉動是作弊的行為，而將極限性能模式其定義為「先進 AI 技術」的結果，並表示向用戶開放這種技術。但華為沒有解釋為何「性能模式」暫時只針對跑分工具開啟，以及為何手機在跑分時會出現誇張的 6W – 8W 的高功率。另外，華為還希望自家「先進技術」能改革行業跑分標準。
華為言下之意似乎就是，諸如 3DMark 這類跑分工具之前的標準都相對落伍了，已經趕不上華為先進 AI 調度技術的演進了。
同時，在 9 月 7 日華為與 3DMark 母公司 UL 的聯合聲明中，雖然雙方通過實踐進行了全面討論，並就「下一步合作」達成了共識，但更多所強調的觀點與上述差不多，大概的內容如下幾點：
– 華為解釋了自家智慧型手機使用了 AI 人工智能資源調度機制。華為稱，由於不同的場景有不同的資源需求，最新的華為手機利用 AI 人工智能等創新技術優化資源配置，使硬體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性能，同時滿足所有場景的用戶需求。
– UL 理解華為的做法，但反對在設備檢測到跑分測試應用程序時，默認情況下強制使用「性能模式」，因為 UL 規則要求設備能夠像運行其他應用程序一樣運行跑分測試。
– 華為尊重消費者選擇如何使用其設備的權利。因此，華為計劃將在 EMUI 9.0 中向用戶開放「性能模式」，讓用戶可以選擇何時使用設備的最大性能。
– 華為和 UL 也討論了目前通用的基準測試方法。UL 和華為希望共同參與和發起一場行業運動，制定最能滿足製造商、媒體和消費者需求的跑分測試標準。
– 為了避免混淆目前的跑分測試結果，經過討論後，UL 和華為暫時將一系列華為設備的跑分測試分數退市，並將在華為開放用戶自主選擇「性能模式」後，才恢復到跑分排行榜中。
嚇人的 GPU Turbo 黑科技有問題嗎？
有一個不得不說的事實是，華為麒麟 970 晶片集成的 ARM Mali GPU，本身的圖形處理性能就落後於高通驍龍 845 所集成的 Adreno 630 GPU，因為後者比前者更為節能，所以在跑分時分數更高，遊戲中則性能更好，即便是 ARM 最新發布的 Mali-G76 也不會改變結果。
大家已經看到了，在華為麒麟 980 記者會上，其最新發布的 麒麟 980 集成的 10 核 Mali-G76 GPU，經過 GPU Turbo 加速之後，盡管超過了高通驍龍 845 的 Adreno 630 GPU，但若除開 GPU Turbo，其性能可能也只能追趕上 Adreno 630 的水平而已，等待實測便知。但是，等到麒麟 980 真機登場，那時高通的下一代 Adreno GPU 又將問世，2019 年高通 GPU 性能仍會繼續碾壓麒麟。
GPU Turbo 是華為軟體級別的解決方案，華為的官方說法是，這一圖形處理加速技術能通過軟硬體的優化協同，做到了圖形處理效率的巨大提升，讓性能與流暢度持續突破，保證遊戲的幀率與流暢度。
不過，這其中依然擺脫不了對某款遊戲的優化， GPU Turbo 關鍵點就是針對性的優化麒麟晶片在運行某款遊戲的電壓、頻率和功耗，華為會通過使用神經網路訓練來做到這一目標，以創建一個 DVFS 配置文件來加載遊戲。換句話說，GPU Turbo 其實就是訓練一個神經網路，用於判斷遊戲是否需要更高的 CPU 頻率或更多的 GPU 專用功率，以進行硬體最佳優化。
無論華為聲稱 GPU Turbo 未來的適用範圍有多廣，例如餘承東說「有了 GPU Turbo 技術，未來華為的入門級的低端機，也能超越別人中檔機的性能，中檔機則超越友商的旗艦機，而旗艦級則甩開對手一條街。」但就目前而言，這項技術仍僅限於華為密切合作的少數幾款遊戲。
關鍵是，目前提供 GPU Turbo 技術所帶來的好處並不突顯，華為的行銷有十分明顯的誇大成分，對於已經支持的遊戲，通常性能和能效提升的只會在 10% 到 15% 的範圍內。因此 GPU Turbo 前景雖好，但在擴大遊戲數量支持的速度上有限（除國產熱遊較快外），無法通過單一的 AI 算法來覆蓋所有用例。
總之，AnandTech 揭露的跑分作弊模式並不適用於 GPU Turbo，GPU Turbo 也沒有體現在跑分中。因為在跑分中的性能提升表現主要以犧牲電量為代價，完全拋開 TDP 限制，長時間保持肯定會在發熱、續航和持續性能上出現嚴重問題，作弊只是一時的性能表現，不會維持在日常體驗中。
無論如何，鑒於 ARM Mali GPU 與高通 Adreno GPU 之間的硬體性能差距，華為必須找出更好的替代方案。GPU Turbo 這種基於神經網路的軟體優化方案，的確是起到了一定的彌補作用，預計最新的麒麟 980 還會運用得更加出色，但硬體層面上的性能差距仍無法消除，考慮到遊戲廠商從來都是基於硬體挖掘性能，而用戶對遊戲性能的需求從不滿足，這只會導致 GPU Turbo 軟體解決方案的壓力越來越大。
行業跑分作弊不稀奇 而且不難
說完華為，講真跑分作弊在手機行業並不稀奇，而且華為也不是第一家被發現的公司。早在 2013 年的時候，三星就曾因 Galaxy Note 3 和 S4 跑分作弊，而備受全球範圍的大規模批評和指責。更近的 2017 年，一加和魅族也有過跑分作弊的行為。說實話，歷年來大部分主流的 Android 廠商或多或少都專門為跑分測試工具進行了「優化」，確保跑分跑出個頂級水平，贏得優勢。
專注手機行業的晶片廠商也就那麼幾家， 晶片廠商提供的都是相同的晶片，因此所有作弊的責任必然都在 OEM 廠商身上。令人可悲和感到愚蠢的是，各大 Android 手機廠商以此來誤導消費者和媒體，認為用戶會依靠跑分來判斷產品購買價值，但無論怎麼作弊相同的晶片跑分成績也都相差無幾，無非只是提高幾個百分點而已，國產廠商最愛玩這套。
跑分作弊風波讓業界蒙羞？或許賣產品的廠商不那麼認為，因為歷史似乎還在上演，很多國產廠商仍在做同樣的事情，畢竟作弊太簡單了。晶片功耗和性能之間的關係數十年來沒有明顯改變，續航的死敵是性能，性能越高則耗電越快。為了保證高跑分吸引眼球，廠商只要保證跑分過程中性能處於頂峰或超出即可。
簡單的說，作弊只需將其當智慧型手機運行基準測試應用程序時，自動以軟體的形式進行調整，以便晶片達到最極限性能模式，這個極限甚至超出晶片本身限制的功率，而跑完分之後就恢復正常就可以了，幾分鐘的極限測試發熱不低，但並不會耗盡電量。當然了，很多跑分工具都有防作弊機制，例如 Geekbench，但廠商也會盡可能在可作弊的跑分工具中作弊，選擇其中幾個工具來吹噓即可達到宣傳效果。
為何廠商如此執著跑分作弊？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競爭」。智慧型手機市場競爭非常激烈，每一年都有手機廠商崛起或跌倒，甚至不只是失去市場份額，而是直接退出競爭。從今年第二季各大調研機構的統計數據來看，當前國內市場市場五大廠商共占據接近 9 成市場份額，可想這些年倒下的小廠商有多少，即便仍在堅持的廠商，陷入掙扎的同樣不少。
大廠商為了保住地位，小廠商為了不被淘汰，大家的目標都是盡一切手斷賣出智慧型手機，但賣手機在新品發布之後的市場行銷就顯得十分重要了。因為並不是每一個消費者都那麼資深，他們不一定了解晶片、螢幕、儲存和記憶體這些東西的規格，也不會花大量時間了解先購機者的體驗，反而容易被廣告和銷售人員打動。
基於這一點，手機廠商開始不惜一切手斷的將設備的跑分成績往上拉，尤其是旗艦手機，以超過同級別的更高分數作為行銷賣點，吸引大量未購新機且相對小白的消費者關注。此時，高跑分的行銷效果就體現出來了，而且很多買家善於口碑相傳，推薦家人和朋友繼續入手「高性能」的設備。
說實話，在 AnandTech 揭發華為跑分作弊的文章中，也在 IFA 展會期間給了華為回應的機會。而在回應中，華為終端消費者 BG 軟體工程部總裁王成錄也坦誠，國內廠商之間的「競爭」是罪魁禍首。
王成錄對 AnandTech 表示，雖然跑分和用戶體驗沒有直接聯繫，但對於跑分測試，其他廠商做同樣的測試得到高分，華為就不能保持沉默，因為在安卓生態系統中，其他廠商也會用他們的數據來誤導消費者。他指出， 中國某些知名手機廠商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而且這已經成為「中國的普遍做法」，華為希望向消費者開放，但 當競爭對手不斷炫耀「不切實際」的高分數時，華為逼不得已只能以用同樣的手法提高跑分數據。
你對作弊跑分有什麼看法嗎？
現在有不作弊的設備嗎？肯定有，而且不少。很早之前 AnandTech 就曾指出，行業內「乾淨」的廠商和設備還是純在的，例如蘋果和Google推出的設備，大多數純淨 Android 體驗的設備，基本不會針對跑分工具特別優化，這些跑出的分數均屬正常，因此可以作為真實性能的參考。
但話說回來，作弊的跑分真沒有多大意義，因為設備根本不可能長時間處於極限性能。三星作弊事件之後 高通就已經表示， 同等硬體的情況下，跑分高人一籌根本無法真實反映設備的體驗如何，也無法體現出設備與消費者相關的屬性，因為跑分根本無法測試出設備的實際用戶體驗。
其實隨著三星那一次事件的爆發，這些年大多數機友都開始將跑分看作是娛樂項目了，畢竟跑分永遠只是個參考，如今也有廠商不推崇機友參考跑分來選機了，一些廠商甚至故意降低跑分，告訴你跑分無法做到公正公平，應該更注重實際體驗。不僅如此，部分國產廠商對性能的描述也都更謹慎了，只要在競爭中落後，就會 選擇與遊戲開發商合作，聯合優化遊戲體驗。
而對於各類跑分軟體的參考程度，當今從各位機友的反饋來看，這一次將華為踢出排行榜的 3DMark，盡管在 PC 桌面上仍是跑分標桿工具，但在手機上並不那麼吸引跑分黨，GPU 的性能測試更多機友願意選擇 GFXBench，而 CPU 性能測試大多則選擇 Geekbench。至於國產魯大師和手機廠商經常秀的安兔兔，機友們表示大可用於娛樂，部分甚至認為背後可以有無底線的調分操作，而 AnandTech 則認為沒有任何意義。
總的來說，高跑分作為廠商的行銷手段，的確可以帶來一定的影響，但這也是最糟糕的做法，華為不但沒有排斥這種不良做法，反而還參與進來通過相同的方法打敗對手，說到底，在這個跑分局中，每個人都是輸家。對於像華為這樣規模的公司來說，品牌形象是公司的重要組成部分，僅僅為了高跑分而誤導消費者結果只會適得其反。
雖然華為對跑分作弊的辯解是「AI 調度技術」足夠先進才導致的結果，並將「性能模式」開放給用戶，但很顯然這樣做的理由充其量也是站不住腳的，如果餘承東口中華為的目標是在銷量上超越三星做全球第一，就必須走在前列，真真切切去探討如何在當前和未來去解決跑分測試與實際體驗之間的問題。
最後，對於這幾天華為突然被 AnandTech 揭發跑分作弊，接著被 3DMark 踢出 GPU 跑分排行榜，然後華為宣傳先進 AI 調度技術特點避開作弊，最後又重新與 3DMark 就「下一步合作」達成了共識的行為，你的看法是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