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者的邪惡,是扼殺鮮活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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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生命。

當讀完《飛越瘋人院》時,我腦子里蹦出這三個字。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邪惡,一種是赤裸裸的傷害和殺戮,另一種是蒙著溫情面紗的謀殺。

前者雖然可恨,但仍有一絲磊落,是明惡。後者卻以善的名義,一點一點殺死你的生命力。在這場溫情的謀殺中,不僅謀殺者覺得自己善良仁慈,被謀殺者甚至也對其心存感激。直到有一個人讓你驚醒:無論怎樣溫情,仍然是一種謀殺。

大護士是一個溫情的謀殺者,麥克墨菲是驚醒你的那個人。

大護士創造了一個秩序世界。在她的病房里,一切都井井有條。病人們是按照時鐘的指針生活的,而不是按照自己的需求。

麥克墨菲進入精神病院的第一天,就發現了這種反生命的制度:如果一個病人不在規定的洗刷時間點洗刷,是沒法刷牙的,因為牙膏都被鎖了起來。

更讓他覺得怪異的,是每天的團體治療。原本「治療性團體的目的在於建立一個民主的病房,完全通過病人以及他們的選舉活動來進行自治,致力於將有價值的公民轉變為重新回到社會的出院者。」在大護士的主持下,團體治療成了一個爭相揭短、無情嘲笑和惡意攻擊的活動。麥克墨菲用「鬥雞比賽」來形容:一群雞看到了某一只雞身上的一滴血,都沖過去啄它,直到把它撕成碎片。

在活動中被啄的病人哈丁為大護士辯解:「拉契特小姐也許是位嚴厲的中年女士,但她不是什麼殘忍地把我們的眼睛啄掉的禽類部落的巨魔。你不能那樣看她,不是嗎?「他還告訴麥克墨菲大護士是天使,連周末都會放棄休息時間去城里做志願者,以進一步造福人類。

麥克墨菲告訴他,大護士啄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卵蛋。

麥克墨菲說出了一個真相,大護士是一個「割卵蛋的屠夫」。這類人成千上萬,他們「竭力使你感覺弱小,以便你能聽從他們的命令,遵守他們的規則,按照他們希望的方式生活。而這樣做的最好辦法,就是在對你傷害最大的地方向你出擊。」

大護士的這種閹割術在比利身上產生了毀滅性的力量。當比利與一個妓女共度良宵,很大程度上找回自己的勇氣之後,她開始攻擊他的要害。

「讓我擔心的是,比利」,她說,「你那可憐的媽媽該怎麼承受這一切。」

她得到了她想要追求的效果,比利哆嗦了一下,用一只手蓋住一邊臉頰,就好像他突然被潑了硫酸。

比利哀求她不要把這事告訴媽媽,她繼續放招: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將他的臉頰貼近她漿洗過的制服,貼近她的胸前,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同時用一種鄙夷的目光打量著我們這群人。「沒事,比利,沒事,沒人會傷害你,沒事的,我會向你媽媽解釋的。」

她用如此溫情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絕殺。比利精神崩潰,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大護士讓我想到惡性自戀者。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類人,在他們眼里,別人都是非人類。別人的存在,只是滿足他們自戀的工具。這類人就是惡性自戀者。

惡性自戀者與生命力是天生的仇敵。

反生命,是惡性自戀者最擅長做的事情。

在大護士的世界里,她的規則高於一切。 病人的需求、願望、夢想……一切與活人有關的活生生的東西,都不被允許。那些東西都是對她權威的挑戰。她需要一個完全執行她意志的世界,就像她自己的手和腳一樣,完全聽從於她的支配。三個黑男孩護工、醫生、病人,都是她自我的延伸。

扼殺生命力,自戀者有的是招術。

一是建立規則,限制住你的自由行動。

自戀者當權的地方,都有很多奇葩規則。一個單位的請假規則是這樣定的:上午請假,主管準假到11:30。如果11:45回不到單位,回來後需要到主管那里續請那15分鐘的假。如果這些規則有言在先,那還算君子,有些規則是自戀者臨時口頭宣布的,只針對你那一刻的表現。在我之前的工作中,有一天深夜,我睡著了沒接到自戀者的電話,第二天回過去,自戀者說:「你知不知道規矩,當記者就要一天24小時開機。」

二是攻擊要害,讓你產生恐懼。

自戀者很善於攻擊別人的要害,你越怕什麼他們就越做什麼。用麥克墨菲的話說,就是「在對你傷害最大的地方向你出擊。」比利十分害怕自己的行為被母親知道,大護士就用告訴母親來威脅他。如果你害怕失去工作,自戀者就用辭退來威脅你。如果你害怕論文無法通過,自戀者動不動就用「想不想通過論文了」來威脅你。

三是認知欺騙,讓你相信他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自戀者把自己的所有行為,都說成是仁慈正義公正之舉,而且是一遍遍地說。到最後,你不僅不會質疑他們的行為,甚至在別人質疑時你還會為他們辯解,就像哈丁為大護士辯解那樣。

無論自戀者用什麼招術,都只有一個目的:扼殺你的生命力,讓你成為他們的精神傀儡。

如果你是一個生命力相對較強的人,你與自戀者相處的所有時間,都會成為一場生命角力。你會發現,在每一件事上,他們都需要讓你知道,誰才是這個王國的主人。

那些沒與自戀者接觸的人,可能體會不到這種守護生命力的艱難。只要自戀者捕捉到你的一點松懈或失誤,立馬把旗幟插在你的土地上宣告他們的主權。你需要在每一件事上抗爭,且只能寸土必爭。

寄希望自戀者主動放手對你的控制,是一種幻想,因為控制別人是他們的一種本能,就像蠍子蟄人一樣。

只要他們大權在握,他們追求的是把你徹底閹割。正如大護士對麥克墨菲所做的,切除了他的額葉——讓一個曾經充滿生命活力的人,成為一具活死屍。

與自戀者在一起,要麼抗爭,要麼妥協。

你可以選擇服從,然後獲得釋放;也可以保持你的骨氣,但一直被留在病房里。

這是每一個與自戀者相處的人面臨的困境。

自戀者所在之處,就是生命的荒原。

自由、平等、尊嚴這些生命之花,只有遠離自戀者才能綻放。

在咨詢室里,我聽到很多自戀者扼殺生命力的故事。

一個20多歲的姑娘,用沙盤擺出她的家庭。母親是一只兔子,她是一輛車,父親是一小袋工具。她自己的解讀是,車子不說話,能幹活。工具不說話,能幹活。兔子看起來很好,情緒不穩定,咬起人來還很疼。

她因母親的控制來訪。母親是一個嚴重自戀的人,對她的工作、衣著、找男友大大小小的事情無一不干涉。只要母親在家,她和父親都自動變成啞巴。我覺得她的沙盤象徵了很多自戀者的家庭圖景:除了自戀者是活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無生命之物。

一對母子前來咨詢。男孩初中,母親每一科都給他報了補習班,他幾乎沒有自由支配的時間。讓母親著急的是,他只要頭一天作業完不成,第二天就不去上學。我們共同探討他如何才能完成作業,比如在家因為玩手機學習效率不高,能不能去同學家一起寫作業,完成之後再回家。或者停止一兩科的補習班,多點寫作業的時間等。每說到一個方案,他伸出細長的手指,一條一條地說自己如何做不到。把他的話置換到母親嘴里一點也不違和。母親在一邊露出得意的微笑。討論到最後,男孩只能按照母親原本提出的方案來做:繼續報班,沒收手機。

男孩細長的手指和母親得意的微笑,讓我久久不能忘記。我的感覺是男孩的精神空間幾乎全被母親占領了,他用母親的眼睛看待自己,用母親的嘴評價自己。他為了維護自己生命力的小小反抗——完不成作業不去上學,哪怕母親一句話不說,就被他自己鎮壓了。

高控制的父母,和一個生命力日漸微弱的孩子。這是自戀者創造的家庭生態。

如果說在強權機構中,自戀者會製造出邪惡,可能大多數人都能認同。但如果說在家庭中,自戀父母對孩子的控制也是一種邪惡,可能很多人反對。畢竟,我們不願承認,父母是惡的。

我認為,所有消弱別人生命力的行為都是一種邪惡,無論它發生在哪里。

有沒有遭遇邪惡,你只須看看在這個關係里,你是變得更強大還是更弱小?更快樂還是更痛苦?更自由還是更壓抑?如此,一切明了。

別再對自戀者心存期待了,他們考慮的永遠不是你的需求,而是他們自己的需求。

讓我們記住斯科特·派克的話吧:我們要時刻牢記,惡性自戀會導致邪惡,而邪惡與殺戮又是一對孿生兄弟,因為邪惡是為了保衛和保存個人病態自我的完整,而運用各種方法毀滅、迫害他人的行為,所以邪惡是生命活力的反面。


要想做自己,你要麼留下來與自戀者繼續抗爭,要麼放下期待,徹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