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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象古董店的中醫診所
廣東揭陽市,喧嘩鬧市邊的一座白牆青瓦高牆內,有一個三十多平米的老式天井。天井裡面擺滿各式各樣的塑膠板凳,板凳上安安靜靜地坐著各式各樣的人。
從天井往裡走,是一間大屋子,字畫、根雕、石頭、照片、書本、佛像……把屋子四角塞得水泄不通。在房中間,還是有一群安安靜靜地坐在各式各樣小板凳的人。這是我見過的最象古董店的中醫診所。
人群深處,目光的焦點是一位藍白T恤的男子,六十歲上下年紀,目光堅定平靜專註。那男子就拿出三根手指,搭在每一位來人的手腕上,然後法官一樣註目著面前人,「把舌頭伸出來……」
法官一樣威儀的這位老兄就是我此次專程拜訪的薛醫生。兩個月前,廣州的一位朋友跟我說她老家隔壁有一位老中醫,「什麼病都治,醫生的屋子裡擺滿了書,每天病人排隊從家裡到街上,我從小到大生病都是找這位醫生看的,不過……」
「不過脾氣很古怪……」我接過她的話,「不太搭理人,不喜歡說話。」
「你怎麼知道?!」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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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才是中醫的最高境界
坐在角落裡,觀察中醫看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常常我覺得記者的工作,和醫生們很像。他在破案,望、聞、問、切分析判斷病人的病因、病情、病勢,然後根據自己擅長的路數,思考怎麼破病、解病、祛病……醫生在診所裡看病人,我坐在病人群裡看醫生。
他望、聞、問、切的每一個動作,病人對他的眼神,他的身體健康程度笑臉多不多……我搜集一切蛛絲馬跡,然後問自己:他是一位足夠好的醫生嗎?在他身上有什麼值得我分享給周圍人的閃光點?
不僅僅是中醫愛好者,甚至很多中醫,都在問我:你見過那麼多醫生,說說怎麼判斷一位好中醫?甚至前幾天還有一位醫生在群裡追問我:到底什麼才是中醫的最高境界?
這實在很難回答。我問他:「你說這世界上哪種花最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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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好中醫的標記
之前我和薛醫生加了微信好友,相互也做過一些溝通了解。事先知道我會到訪,薛醫生也只是跟我點點頭,算是招呼過。這樣放松的開始很好,本來嘛,工作時間,就該病人為重。一位對記者太周到的醫生,我反倒要小心了。
來薛醫生這看病的,我發現有一大半是老病人,手裡都拽著一張上次醫生看病開的方子。薛醫生看過之後,揉成一團往腳下垃圾桶一扔。現在是薄暮六點了,紙團已經滿出來跌得滿地都是。這位醫生有這麼多的病人,而且有一半以上復診的,這個醫生應該不錯。
外面天色黯淡下來,眼看病人不超過五人了,我松一口氣,看來六點半之前可以和醫生說上話。這時候,醫生旁邊伺診抄方的女士站起來,說老師我要趕回家了……
薛醫生微笑點點頭。趁助手換人之際,薛醫生轉頭跟我說:「剛才幫我抄方的是病人,附近醫院的護士長,他們看我忙,看過病之後,都會主動提出來幫我抄方……」
深得病人喜愛,尤其是醫院醫生護士的喜愛,這是民間好中醫的標記之一,當然我多少也讀到一些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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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掛號 不要名 這個中醫太個性
薛醫生看病很快,看舌、問診、搭脈,搭脈的時間很短,幾秒鐘,然後,稍一思考,出方。大部分方子藥量很很少,十二三味,量很少。
每次看醫生的方子的時候,我都是在裝模作樣,隔行如隔山,真的看不懂醫生的思路,不知道君、臣、佐、使。所以,我的注意力都在醫生的眼神和身體的姿態上,看一個人堅定不堅定,誠懇不誠懇,這個我擅長。
薛醫生者看病不用掛號,大家排隊就是順著板凳往前挪,一個個非常自覺。人群裡有抱著孩子的女人,有老人,還有穿著中學校服獨自來看病的學生。家的旁邊有一個好中醫,真幸福。
我問一位廣州趕過來的病人,難道廣州找不到好醫生了?她笑起來,以前薛醫生治好我的病,現在就相信他了。
薛醫生的診金多少?我看不明白道道,因為有時候有人遞上一百在桌面,有時候有人把十塊錢桌面上一擱也走了,大部分時候,我看大家付的是二十元。
終於清場了!時針指向七點,薛醫生囑咐弟子趕緊把門關上。然後笑瞇瞇地轉身過來,像是準備慶祝一樣大喊一聲:「泡茶!」
茶具還沒擺好呢,敲門聲響起,越敲越響,無奈打開,又一撥人馬湧入……
薛醫生苦笑搖搖頭,安慰我說:「我以前每天看診十二、三小時,病人不走我不關門的,後來實在受不了了,縮短時間,每天只有八、九個小時。你再稍等很快就好,我們一會聊。」
在屋裡轉悠,發現不少有趣的角落。薛醫生會把自己和母親去遊玩的照片、兒子全國很多書法比賽獲獎的照片、女兒在中醫藥大學畢業的合影照擺在醒目的地方,牆上的字畫寫的也都是「惟大英雄能本色」、「書到用時方恨少」,而不是絕大部分醫館的「妙手回春」、「救命恩人」、「橘井泉香」……這點我也喜歡。
掛在牆上的,都是一個人最在意的人和事,看來薛醫生最在意的是自己家人,對自己的內心感受遠高於別人的評價稱道。
在書櫃的角落,我還發現一張薛醫生年輕時候的照片!我們在微信交流的時候他提過,自己打小跟舅舅學的醫,後來在醫院工作,22歲就開始帶徒弟治療各種疑難雜症了……這張照片裡的薛醫生相當帥氣,已經很有當師父的氣派了。
終於送走最後一個病人,薛老師往門外探了探頭,滿臉喜色地說:「這下沒有啦!」再次吩咐徒弟鎖門,然後轉身哼著小曲到屋後洗手去了,大門上的時鐘上顯示是19:33分。
「喝什麼茶?」薛醫生像老朋友一樣放松,「我這什麼茶都有。」
這我相信,一個好醫生家裡一定堆滿了禮物。就像這屋子堆得滿滿的石刻根雕玩偶瓷器字畫,上面其實寫的都是感謝,感謝醫生救命之恩。
我點了我最喜歡的巖茶。看薛醫生泡茶的手勢,我知道他不是太有時間喝茶。「你每天這麼忙,現在還有時間看書嗎?」
「現在看書,主要是用來參考,幫助思考,通過人家看自己。就像脈診,既是幫我診斷疾病,更是幫我確定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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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看不明白的收費
「對了,老哥哥,我沒看明白你怎麼收費呢?」三杯茶下肚,我開始登堂入室直奔主題。二十年幹媒體的經驗,天天和人打交道,現在一個照面,我就知道幾分鐘之內我可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很快能成為朋友的。
「我這沒規矩,大家都是隨喜啦,願意給多少給多少,新進來的人不知道多少錢,就看別人給多少。來這看病的大老板也有,當官也有,窮人更多。」薛醫生把茶杯端在嘴邊滿臉悠閒自在。
「事情都有好壞兩面,高興的我才做,不是根據錢多少。其實做一個醫生,認真給人看病,就永遠不用擔心錢。」
「這樣是很爽!可是不會累死你自己?」我太喜歡他了,那種「千金難買我願意」的自在!太多病人會抱著反正不花什麼錢,隨便看看的心態。知道很多醫生為了愛惜自己不得已減少病人,就抬高門檻提高診金,同時也增加收入。
「限號?我可以限,病人不答應啊!信我的病人,即便我出門旅遊,死撐還要等著我。」薛醫生說自己實在無力拒絕這樣的信任。他伸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後背,「我不賣藥,不吊針,隻賣紙一張,而且診金隨送。貧窮的人命薄錢少我不計較,有無送都沒關係。如果大症候,經濟來源又可以的病家,不管他送多多我都不拒絕!這是我對行醫的一點宗旨。」
一家出錢,千戶收益。有錢人給個金蛋,沒錢人給個雞蛋。原來在這個廣東小城古風猶存。
「有一個加拿大73歲的病人得了銀屑病,在我這治療三次,八個月之後康復,最後一次來的時候非要在這裡倒立給我看……」薛醫生指指我們茶桌邊的小空地,滿臉歡喜,「做一個中醫確實很累,但是,你每天上午來到診室,在病人期待感激的眼光中穿過人群的時候,就知道你為什麼值得這麼做了……」
這世界上就有人可以這麼活著的。
尋訪記錄民間中醫,就像推開一扇扇不同風景的窗,總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在等著你。
I版權聲明
本文來源「油麻菜」,作者/油麻菜,原文標題《遇見 薛醫賣紙》版權歸權利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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