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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給自己做手術是件十分困難而且危險的事情，在沒有良好的設備、缺乏監測、動作和視野受限的情況下開刀，這樣的事情不僅普通人絕對不應該嘗試，就連專業醫生也不會願意冒險。
然而在歷史上，依然有不少「自我手術」的極端情況出現。對自己進行手術大多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由於條件和操作水平的限制也往往難以成功——除了列昂尼德•伊萬諾維奇•羅格佐夫醫生自切闌尾的傳奇事跡以外，這些「自我手術」大多缺乏計劃性，最終也只是狼狽收場。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在幾十年前，就有一位長期致力於「自我醫療」與「自我手術」的傳奇患者。他不僅自學了醫學知識，還策劃實行了兩次自我手術。他深受精神問題困擾，自我治療的方式也難以令人認同，但他活用醫學知識的能力卻讓接診醫生都感到吃驚。他的故事作為一例罕見的病例報告刊登在了1979年的《美國醫學會期刊》（JAMA: 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上[1]，在醫學史上留下了驚人的一筆。下面，就讓我們來回顧一下這段醫學歷史上的奇聞軼事。
鄭重提示：本文中提及的「自我治療」方式並非規範的醫療操作。自我診斷、用藥和手術的風險極大，切勿嘗試。
在急診室里，醫生們見到了這位22歲的年輕男性，他表示自己剛剛進行了長達8個小時的「自我手術」。
因為感到了異常的疼痛，而且已經精疲力盡，他沒能把手術做完，只能求醫生把自己腹部長達14公分的切口重新縫好。
醫生們把他推進手術室，進行了腹部探查，發現傷口並沒有大量出血，幾條主要血管也用縫線結紮了起來，腹腔臟器並未受損，由此看來，這位男子的操作水平似乎還相當不錯。
手術示意圖丨圖片來源：pixabay
在術後第三天時，這位男子向醫生講述了他進行「自我治療」的歷史。
從年少時起，他就感到相當孤單，並且經常需要依靠自慰來緩解焦慮。他總是要一天擼上三次才行，這使他感到相當不安。
適當的自慰本不會傷害身體，即使在因為心理障礙而過度自慰時，也應該向心理醫生尋求幫助，而不是一味壓抑性欲。然而，這位患者卻錯誤地堅信，不惜一切代價地抑制自慰的念頭才能讓自己解脫。為此，他自學了許多醫學知識，並走上了「自我藥療」和「自我手術」的不歸路。
一開始，他選擇了藥物治療的方式，每日服用孕激素和雌激素來壓制性欲。
圖片來源：pixabay
對於男性而言，額外攝入的雌孕激素可以降低雄激素水平，性衝動和勃起功能也會受到抑制，這也就是「化學閹割」的原理。在接下來的7個月里，他一直堅持服藥，並感覺自己的性欲和勃起功能都隨之下降，這讓他感覺相當滿意。
但是，這位男子並不滿足於普通的藥物治療。他希望找到更加徹底的方式來克制自己「異常」的衝動。
這次，他把目光轉向了免疫療法。
如果能給自己打一個「預防針」，像對待病原體那樣讓自己體內的激素失效該多好！於是他就行動了起來，準備了牛血清白蛋白，結合了促黃體素釋放激素（LH-RH，下丘腦分泌的一種激素，它會促進垂體分泌黃體生成素，而黃體生成素在男性體內會促進雄激素的合成），並與弗氏佐劑（一種動物實驗中常用的免疫佐劑，可以促進抗體產生）混合，通過皮下和皮內注射給自己的小腿來了8針。
圖片來源：pixabay
這次「免疫治療」以膿腫的形成告終，他不得不住院進行治療。在住院檢查時，他血液中的雄激素水平已經遠遠低於其他男性，但由於此前的藥物作用，這種前所未有的「免疫療法」是否真的有用我們也無從知曉。
隨後，這名男子被轉到了精神科病房，並被診斷為「精神分裂症，可能的顳葉癲癇和性別認同問題」。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之後，醫生不再同意他繼續服用孕激素進行「自我治療」，因此，這名男子開始了他的「自我手術」計劃。
他曾經要求醫生切除自己的睪丸，但遭到了拒絕，因此他便到圖書館查閱了各種醫學資料，購買種種手術器械和藥品，準備給自己開刀。在口服巴比妥類藥物和局部麻醉劑的幫助下，他用8個小時時間成功地切掉了自己的雙側睪丸，並找到泌尿外科醫生進行了傷口「善後」處理。
圖片來源：pixabay
在睪丸切除術後，他接受了心理治療，但精神狀況並沒有明顯的好轉。在此之後，他又一次計劃了新的手術，也正是這次失敗的手術將他送進了急診室。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給自己的腎上腺來一刀。他認為，在他血液循環中流淌的腎上腺素是讓他精神緊張、患上「精神問題」的元兇，因此有必要給「萬惡之源」腎上腺來個神經切除術。
他花了幾個月時間來準備手術，購買各種藥品和工具，並在醫學圖書館學習了很多腎上腺手術的文獻。
手術當天，他從清晨4點就開始忙活：噴灑藥水消毒「手術室」，鋪好消毒手術巾，準備各種器械。為了降低痛感，他口服了巴比妥類藥物。他還使用了氫化可的松，並準備了腎上腺素霧化吸入劑，以防出現休克症狀（註：當休克、血壓過低時，腎上腺素可以起到升高血液、加強心跳的作用）。
他平躺在「手術台」上，靠鏡子觀察腹部。在用酒精消毒之後，他用解剖刀切開皮膚，在開腹的同時逐層在局部注射利多卡因麻醉，並通過結紮血管和使用明膠粉來止血。
他的準備相當充分，但要想完成手術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腎上腺位於後腹，想要從肚皮開口到達後腹得首先翻開眾多臟器才行。而他也正是在這個步驟上遇到了麻煩：在他翻弄自己的肝臟時，感覺到了出乎意料的疼痛，而這時他也已經進行了8個小時的操作，已經精疲力竭了。
在感覺到自己沒法搞定手術之後，他對傷口進行了包紮，並打電話叫來警察，請他們幫忙把他送進了醫院。
這位患者的神奇經歷讓接診醫生深感吃驚。在這篇論文報告中，作者坦言該患者自學醫學知識的能力和手術操作水平都「令人印象深刻」。即使是經歷了失敗的挫折，他似乎也依然沒有放棄。
論文作者表示，在病例報告論文撰寫期間，這位傳奇的患者還在鑽研麻醉技術，他甚至希望能在下次嘗試中自己做個椎管內麻醉！
這位男子其實相當不幸，他深受精神問題困擾，為了「糾正」原本無傷大雅的自慰習慣，也付出了極大的健康代價。他所採取的「自我治療」方案雖然是基於醫學知識的設想，但它們不僅安全性毫無保障，而且連效果也都是未知數，這樣的行為無論如何都不能提倡。
論文作者指出，進行「自我手術」的患者大多都有向醫生求助而遭到拒絕的歷史，這位患者也不例外，如果醫生對這樣的患者給予更多關注，及時進行干預，或許他們就可以不必面臨自我手術的風險。
不過，這位不知名的患者還是以自己活用醫學知識的超群能力給醫生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能擺脫精神疾病並接受專業訓練，他說不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出色的外科醫生吧。
再次鄭重提示：
醫療活動需要專業人員和正規醫療機構的設備作為保障，自我手術只不過是極端情況下的個例，無論是找「江湖郎中」還是自己在家診斷治療都是萬萬不可取的。
排版：Ruiying
題圖來源：pixabay
參考資料：
[1] Ned H. Kalin. Genital and abdominal self-surgery. A case report. JAMA. 1979 May 18;241(20):2188-9.
文章來源：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公眾號「果殼」，轉載請聯繫原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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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診斷、用藥和手術的風險極大，切勿嘗試。